明明是谁 第六章 无巧不成书（二）

敬音音正要开口，宁砺却抢先一指她旁边道：“这是雷婷婷、朱珠、杨佳琪，都是敬音音的同学”。宁砺依次指向她们三人，一副和大家都很熟悉的样子。

顺着宁砺手指的方向，李贞依然礼貌的和每个同学打着招呼。

待李贞和众人招呼完毕，朱珠好奇的问宁砺道：“你怎么认识我和杨佳琪呀”？

听见朱珠发问宁砺心中一阵暗喜，他等的就是这句话。自己之前一直苦于没有和杨佳琪接触的机会，此时既然朱珠发问那还不是天助我也。

宁砺故作一本正经的道：“上次杨佳琪来过我们班找人”。宁砺没有啰嗦去说什么前因后果，而是故意说得很简单，让她们有丰富的想象空间。这些事一旦认定了事情的结果，人们便不会在意它的过程。是宁砺去问同学的也好，是别人告诉他的也罢，总之是杨佳琪先出现在宁砺眼前，宁砺才认识她们的。

“哦，我想起来了，上次我来找梅梅是你帮我叫的”。杨佳琪很快记起了之前的事，显然对于这样一个乐于助人的同学，她的态度有必要好一些才是。

敬音音没想到宁砺三言两语就将整个局面扭转，原本讨厌他的杨佳琪也开始对他友好起来，想着现在绝不能让宁砺继续掌握谈话的主动权了，她开口问宁砺道：“上次你说你们班有人喜欢杨佳琪，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呢”？敬音音明知哪个人就是宁砺还故意这么问，目的就是要让宁砺难堪。

依宁砺的性格来看，若是此时李贞不在身边他定要厚着脸皮承认那个人就是自己。可是现在李贞实实在在就在自己身边，这到了嘴边的话宁砺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显然女生都是八卦的，敬音音发问之后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盯着宁砺。宁砺感觉压力越来越大，但是不回答显然又是不行的。因为如果宁砺顾左右而言他，指不定就会被在座的李贞或是杨佳琪看出破绽。与其被敬音音牵着鼻子走，还不如自己来把握这事的节奏，指不定还有什么收获。

想通这个道理，宁砺也装出一副准备说八卦的样子，盯着杨佳琪道：“那你先告诉我有男朋友没有，若是没有我才好说。如果有了，这说来就没什么意思了”。宁砺这话与其是说要告诉敬音音答案，还不如说是他在帮自己问话。

宁砺此时的想法是这样的：若杨佳琪没有男朋友，那宁砺就会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个状态相信女生们也能理解，无非就是让宁砺八卦别人的事，作为一个男生有些为难罢了。按照宁砺的分析，这个时候众人一定会向宁砺逼问。这个时候，宁砺就会显示出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凛然模样，顺势让自己来顶缸。也就是说，宁砺会说那个人就是自己。如此一来，宁砺就可以根据现场的形势具体分析下一步打算。

有或者是没有，这对于杨佳琪来说都是很容易回答的问题。可是宁砺等了半晌，杨佳琪只是低头默默的喝着热饮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杨佳琪旁边的朱珠则是一脸关切的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得了这个空隙，敬音音才反应过来这是宁砺在帮自己问话。原本打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整宁砺，哪知却还是着了他的道。现在有了这个空隙，敬音音怎么会让宁砺的计谋得逞。众人都看出了杨佳琪的为难，所以现在敬音音要做的就很简单了。她举起手中的热饮，对着李贞开玩笑似的说道：“宁砺的胆子真大，居然敢不带钱请你吃甜品，以后追女生不知道有好厚的脸皮”。敬音音这么说一方面是引开话题，一方面是要揭露宁砺的“罪行”。

敬音音的话果然成功将大家的目光引向了宁砺，杨佳琪再也不是大家关注的对象。

敬音音的话关乎到自己刚才考验宁砺的事，是以李贞闻言后，白皙的脸蛋瞬间变得绯红起来。

朱珠显然也是最希望岔开话题的一个人，她见李贞这般害羞，立马说道：“宁砺可能就是真忘记带钱了，哪里能扯这么远”。

宁砺默默的注视着敬音音、李贞和朱珠的神情变化，凭借着双鱼座的敏感，他能够将三人的心里变化摸得清清楚楚。敬音音和李贞的神情变化他不奇怪，可是朱珠的神情变化却让宁砺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些东西是什么宁砺说不上来，但他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朱珠似乎在帮着杨佳琪掩饰着什么。

见朱珠帮着宁砺说话，敬音音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继续对李贞问道：“我记得上学期你急匆匆的把宁砺从这里叫出去，我一直很好奇究竟出了什么事”？

对于这件事李贞的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不多时在座众人便听到了一个蕴含中华民族多种美德的真实事件。众人无不对事件中的主角予以高度评价，甚至朱珠还主动提出来再请宁砺吃一块蛋糕。只有敬音音在听完李贞的叙述之后陷入了沉默，一双杏仁眼似乎还隐隐泛着泪光。有了李贞的讲述，敬音音这才将之前和宁砺的点点滴滴串连起来，看来自己还真是错怪他了！敬音音红着双眼看向宁砺，正巧宁砺也在此时朝她看来。就在两人眼神交汇的那一刻，他们都读懂了对方眼中那股浓浓的怀念。

时间回到高一上学期的某一天，回到宁砺第一次遇到杨佳琪的下一刻，回到宁砺第一次遇到敬音音的那一刻。

那时正好一阵清风拂过宁砺和杨佳琪身旁，少女没有扎束好的几缕发丝随风轻轻挠过宁砺的脸庞。宁砺还在原地享受这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感觉，少女已经踏着轻快的步子离他而去。反应过来的宁砺担心此地一别无缘再见，便连忙拦住迎面走来的两个女同学，问道：“同学，你们去那里”？

这两个女同学都是短发，不过一人留着现下流行的齐刘海“妹妹头”，一头留着偏男性化的“边分”。

齐刘海同学见宁砺发问，便友好的回答道：“我们去生物实验室上课呀”。

“生物实验室？怪不得刚才看见生物老师没有离开，难道他们也是同年级的”。宁砺在心中想道。

见宁砺发愣，“边分”女同学说道：“要搭讪也把台词想好了再来，不要临时抱佛脚”。

宁砺刚才的心思全在杨佳琪身上，现在才注意看清两人的样貌。与“初恋”想比，“妹妹头”个子不算高，大概一百六十五公分的样子，长相很是甜美，确实是很多男生喜欢的类型。“边分”则是一身中性打扮外加还有一脸的凶悍之色。想必已经帮助“妹妹头”同学，骂走了许多拨前来搭讪的男生。

想来杨佳琪定是她们的同学，宁砺心中已有定计。看着“边分”这副凶悍的样子，宁砺当然不会去招惹她，继续问“妹妹头”道：“我下次注意，你们是哪个班的”。

“噗嗤”！两人忍不住笑了一声。“妹妹头”见宁砺幽默有趣，便答道：“我们是高一·二班的”。

宁砺正要道谢，“边分”开口道：“走了，不要理他，这些坏人”。边说便拉着“妹妹头”往前走。

问到了杨佳琪的班级宁砺心情大好，便侧身让过他们，对着两人一拱手，诚挚的说道：“谢谢两位女侠相助”。

“噗嗤、噗嗤”，已经走过宁砺身旁的两人，又先后发出了不大的笑声。

宁砺心中太过高兴，便举起右手猛的一握拳，从丹田之处发出“耶”的一声。声音不大，但却很能宣泄出宁砺此时的心境。

哪知“妹妹头”这时转过头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宁砺因为是侧身，便也看到她转过身来。以为自己的意图被戳穿，或是觉得自己失态，宁砺不好意思的对她笑了笑，并松开握拳的右手向她挥了挥，快速的朝着教学楼行去。

“妹妹头”转身之时，“边分”也跟着她转过身来。“妹妹头”正想对宁砺笑一笑，以示回应。“边分”先开口道：“你看他那个高兴的劲，还没走远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妹妹头”性格温软，听了“边分”的话急忙收住笑容，免得又被她念叨。

可“边分”还是继续说道：“这些男的，老是用一些问路的老套路，低俗得很”。

“妹妹头”低声说道：“他没有问路”。

“边分”见自己口误，便硬邦邦的说道：“那也差不多”。

与“妹妹头”初识之后过了几天，宁砺因为心里想见杨佳琪而站在高一二班教室外张望。

“哎，你是宁砺”。正在宁砺思考之时，旁边响起了一个好听的女声。

宁砺在二班没有什么熟人，特别是相熟的女生。这时听到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连忙转过头来。定睛一看，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位女同学。不过出于礼貌，宁砺还是答了一句：“我是宁砺”。

那个女同学见自己没有认错人，也赶忙说道：“你今天有点酷哦，这个理由都能编得出来”。

听到对方的话，宁砺一脸茫然。自己既不认识对方，更不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女生见宁砺这幅表情，也大概猜出了一些宁砺此时的心境，便笑嘻嘻的学着另一个人的声音，说道：“你们要学习一下三班宁砺同学那种忘情的学习态度。你们知道吗，今天前一节课时，他完全沉浸在课堂之上，竟然在弄懂一个知识点后不自觉的笑出了声来”。一句话说完，这个女生又“嘻嘻、嘻嘻”的笑了起来。

宁砺恍然大悟，这个女生所学之人正是自己的生物老师。而她所说的事，也正是今日上生物实验课时做的事。上课期间，宁砺想着自己下课从实验大楼往回走时，有非常大的概率会遇上杨佳琪。而这种自然而然的相遇，显然非常符合宁砺这种追求完美爱情的心态。所以，为了让杨佳琪在茫茫人海之中偏偏注意到自己，宁砺就在自己的穿着上下了一番的功夫。此时，宁砺上身穿一件红色的翻领体恤，下身穿上一条黑色的休闲西裤，再搭配一双黑色粘胶式皮鞋，整个就是一副大人的成熟模样。在几乎全是或休闲或运动装扮的学生群里，宁砺的穿着显得是这么的特别。可以想见，杨佳琪定会一眼就看见自己。宁砺想了想，觉得还不够，便又将自己衣服的下摆扎束在裤中。这样一来，宁砺认为杨佳琪定会百分百被自己吸引住目光。只要两人的目光有了对视，那么下一次的见面就是熟人相见了。想到这里，宁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皮鞋。出来之前，可是用李闯的鞋油和刷子将鞋擦得如同镜面一般的闪亮。

“哈、哈、哈、哈”。想到一会即将和杨佳琪偶遇，宁砺忍不住在课堂上笑出声来。

这突如其来的笑声犹如在安静的湖面投掷了一颗石子，迅速在全班引起了关注。

在教室，当然是老师最有发言权。生物老师看着宁砺，问道：“宁砺，你笑什么”？

宁砺一愣，这才知道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笑出了声来。看着老师和同学们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宁砺总不能把自己的秘密计划公之于众吧。好在宁砺天生就有急智，立马对老师说道：“这个知识点终于弄懂了”。

生物老师一听宁砺的话，脸色立马好转过来，并对全班同学说道：“宁砺同学的这种学习态度很好，可以看得出来，他在极度困惑之时突然弄明白了知识点是多么的喜悦。同学们，我建议我们大家给他的这种学习态度鼓掌”。

生物老师话音刚落，全班立马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宁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随便找的一个借口，居然会得到全班的掌声。掌声之中，宁砺看到班长朱明莉大姐、副班长程小琴大姐还很赞赏的看了自己一眼。宁砺心中愧疚，老脸也渐渐发红起来。

直到眼前的女生提起，宁砺才知道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借口以一种自己不理解的方式传得这么远了。眼前之人也是越看越是熟悉，只是确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

现在听眼前女生这么一说，宁砺又是老脸一红，喃喃的说道：“下次注意，下次注意哈”。

那个女生白了宁砺一眼，像是对宁砺很不满意的说道：“怎么又是下次注意，能不能认真点”。

宁砺更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过有一点宁砺倒是很清楚，那就是不能随便得罪女生，这是古训。

宁砺不想继续这个自己很被动的话题，问道：“你怎么认识我啊”？

你不知道吗，现在你在我们两个班上都出名了。况且你今天又穿得这么成熟，我们一问，你们班的同学几乎都说的是：“那个穿红衣服，西裤、皮鞋的就是他”。大家都差不多，你却是和大家差得多，这么好认我就这么认识你的呀。

宁砺大囧，没成想除了没有引起杨佳琪的注意，却是成功的吸引了其他人。听眼前女生如此说，宁砺也只能发出“嘿嘿、嘿嘿”的干笑声。

那个女生倒也是知情识趣，明白宁砺在此事上不好回答，也转变话题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因为生物实验课，这次知道你的名字也是因为实验课，既然有缘那现在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敬音音”。

哦，宁砺这才记起，原来眼前的女子正是自己前些时日遇见的“妹妹头”。顿时，宁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本来自己的记忆力很好，可现在全副心思都在杨佳琪身上，这才导致了自己没有认出眼前人来。

宁砺心怀愧疚，又见对方主动热情，便伸出手来学着大人模样，说道：“你好，我叫宁砺”。实话实说，此时宁砺的这个动作，倒还和他的这一身打扮非常应景。

敬音音没想到宁砺会和自己握手，微微一愣之后，便将右手递了上去。两人握着手，敬音音问道：“你来找人吗，需不需要我进去帮你叫”？

听敬音音要帮自己叫人宁砺吓了一大跳，这样和杨佳琪见面未免显得太轻浮了吧。可是见着敬音音一副认真的样子，这个问题也不能不答，便凑近她的身边，贼兮兮的说道：“我不找人，我是来看美女的”。

古人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宁砺这么说，敬音音当然会认为他在开玩笑。

敬音音听宁砺这么说，顿时俏脸一红，看着贼兮兮的宁砺说道：“肯定又是临时找的借口”。

宁砺反应过来，敬音音是暗指他和下午在生物实验课上一样，是随便找的借口来敷衍她。

没想到这个看似乖乖女的同学，在这种事上反应竟是如此之快。宁砺来了兴趣，仔细的在敬音音脸上打量了一圈，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本来是个借口，可现在不是了”。宁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敬音音就是他口中的美女，看到她之后刚才的话便不是借口了。

哪知敬音音却还是能接上宁砺话，她饶有兴致的与宁砺对视着，语气平淡的说道：“说说”。

敬音音的这句话就太不厚道了，居然要宁砺当着她的面夸她。现在宁砺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敬音音绝对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只会听大哥哥话的乖乖女。

棋逢敌手，宁砺不能不答。可是现在的自己处于初遇心动女孩，姑且称之为暗恋的阶段，功力只有平时的一层不到。宁砺迅速在自己脑中找寻一圈，发现只记得一句红楼梦中形容贾宝玉的词句。没办法了，但愿敬音音没有读过这句话吧，不然自己可就要弃刀认输了。

宁砺扬着下巴，眯着眼睛，假意在敬音音脸上细细的品味，而后开口说道：“江湖传言你们班有位同学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清目秀。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宁砺边说边配合自己言语，看向敬音音脸上不同的部位。

敬音音听着宁砺的话，心中默默的把他说的话与两人之前的对话和情形全部回忆了一遍。她惊奇的发现，眼前这个只见了两面的男同学，竟然把他们两人见面时自己的神情形容得如此的美丽动人。

见敬音音楞在眼前，宁砺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难道他的引经据典被识破了。短短的一瞬间，宁砺已经为自己的不严谨找好了借口。

好在敬音音只愣了一小会，便又笑嘻嘻的对着宁砺说道：“你好，我叫敬音音”。

敬音音反应够快，也够自信，只一句话便将这赞誉之词全部接了下来。宁砺“哈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停歇之后对着敬音音说道：“幸会，幸会，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哪”。在宁砺的认知中，多夸女生总是没错的。

敬音音终究是女生，脸皮也没有宁砺这么厚，闻言便低声说了一句：“讨厌”。

宁砺心道过关，并且知道了敬音音的言语犀利，便不敢再在这里呆下去。此时见敬音音微微低下了头，便放开握住她的手，说道：“先回去了，晚点再来看”。

敬音音才发觉，两人的手竟然握到了现在，更加不好意思起来。见宁砺要走，敬音音连忙抬起头来，挥动着手说道：“再见”。言语之中，倒有几分像是和宁砺依依惜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