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谁 第五章叫醒一个人要几步（四）

宁砺这边洗碗洗得正欢，刁旭和龚胖娃在过道踢球也踢得欢乐。这次轮到龚胖娃射门，刁旭守门。只见龚胖娃虚晃一枪，然后猛的将球踢往刁旭右下角方向。刁旭显然早就看明白了龚胖娃的伎俩，右脚对准足球来的方向大力一扫。足球正中刁旭的脚背，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着斜前方飞去。

“嘭”！刁旭踢来的足球没有飞向龚胖娃，而是直直的砸向了宁砺宿舍木门上的玻璃。玻璃经受不住如此大的冲击力，直接被足球击破。

刁旭和龚胖娃还来不及反应，就又听见宿舍内传出“啊”的一声惨叫。刁旭和龚胖娃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往自己宿舍避去。

409室的同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给吓了一跳，不过令他们更担心的刚才那一声惨叫。这足球砸破玻璃之后继续向内处飞去，在这个过程中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蹭了齐智的眼睛一下。可能是足球本尊，可能是飞溅而出的玻璃碎屑，也可能是飞在空中的不知名小虫。

齐智的位置能最先判断出是足球砸了进来，所以在他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便感觉自己的眼睛是进了玻璃碎屑。随着齐智的惨叫声响起，宿舍的其他同学也都齐刷刷的看向了他。这一看还得了，齐智的左眼已经开始渐渐变成淡淡的红色。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却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干什么。齐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抱起足球就去找生活老师。

生活老师虽然不会教授学生知识，可是带了这老师二字自然是比学生有经验。听明白了齐智所讲的事情，他果断的让齐智先去医务室做个初步处理，如果伤势严重就去报告学校送去医院。

刁旭和龚胖娃此时躲在宿舍，他们都在担心如果真出了什么事该如何应付。

刁旭道：“龚胖娃，刚才我看见好像是齐智受伤了，怎么办”。看刁旭的样子他没有丝毫的愧疚，有的只是担心自己究竟会受到学校怎么样的处理。

龚胖娃道：“齐智性格老实，大家又都是同学，到时候赔点医药费就行”。龚胖娃显然比刁旭要看得透彻，一句话就点中了齐智的性格特点和处理方式。

刁旭用怀疑的语气问道：“齐智真的这么好说话”？

龚胖娃沉默片刻道：“只要不是受太重的伤，应该问题不大”。

刁旭和龚胖娃躲回宿舍看似没有让齐智当面撞见，实则上他们这绝对是掩耳盗铃。他们两人在过道上踢球这么大的动静，又是呼喊又是交谈，作为同班同学怎么可能听不出他们的声音。只是现在事情还不明朗，对于他们这幅样子同学们都是心照不宣罢了。

没过一会齐智便从医务室走了回来，按照校医的说法他的眼睛一点事也没有。要说他的眼睛为什么便红了，校医给出的解释是以为眼里进了东西，自己下意识揉红的。

齐智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今日当值的生活老师。知道齐智没有受伤，生活老师的心中也算是一块巨石落地。学校本来就有足球场，这些住读学生还要在过道踢球，这实在是太危险。今天的事虽然没有学生受伤，可是今后再有此类事情就说不清楚了。万一哪天玻璃碎屑真刺进了学生的眼睛，那不是毁了学生的一辈子吗。于是乎生活老师怀着这样的心态，抱着齐智上交的足球找到了刁旭和龚胖娃两人。

面对生活老师的批评和手中抱着的铁证，刁旭和龚胖娃对自己的行为表示了深深歉意，并表示以后再不会发生此类事件。除了接受批评，他们还从生活老师口中得到另外三个信息。第一，齐智没事。第二，足球由生活老师保管一周。第三，他们要陪打碎玻璃的钱。听到这三个消息，刚才还在祈祷希望赔点医药费了事的两人心中已然开始盘算起了另一番主意。

齐智回到宿舍，李闯最先问道：“眼睛怎么样了”？

齐智实话实说道：“没事，校医说没有玻璃碎屑飞进眼睛”。

潘冲平时最喜欢和齐智抬杠，可此时他却一改往日的风格，说道：“没事就好，如果眼睛受伤那可就麻烦了”。

409室众人的关系虽然谈不上多好，可也还算是没有什么矛盾。潘冲说完话，齐兴盛和穆艺也都纷纷上前关心齐智的眼睛。

又是“嘭”的一声，正在众人有说有笑之际，409室的门陡然被猛力推开然后重重的撞在床弦上。众人被这声声响吸引住注意，纷纷朝着门口方向看去。

猛力推开409室木门的正是刚才将球踢进宿舍内的刁旭，他的身后还站着同宿舍的宁小涛和龚胖娃。

409室的众人不明所以，就算是为了道歉也不用这么大的阵势吧。作为足球破窗事件的受害者，齐智对于眼前的一幕更是看不懂。

刁旭显然不是来道歉的，他面带杀气的跨进409室大门来到齐智面前。明明知道对方应该是来道歉的，可此时面对眼神凶狠的刁旭齐智竟然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刁旭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齐智的鼻子，怒骂道：“你还在吃奶吗，这么点事就去找老师告状”。

齐智微微一愣，刁旭这话一出口他才清楚对方不仅不是来道歉的，根本就是来找自己麻烦的。突然间齐智的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刚才那种情况自己的做法完全没有错，他不明白刁旭为什么在自己做了错事的情况下还来指责自己的不是。

见齐智激动却不出言反驳，刁旭变本加厉的道：“你说吧，现在这事怎么处理”。刁旭只用一句话，便将两人的关系调了个顺序。

齐智此时的心中是充满了万般委屈，面对刁旭的问话他想出言反驳却又有些不敢。

刁旭接着道：“宿舍门上玻璃的钱你自己出，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刁旭说完龚胖娃和宁小涛立马靠近齐智一步，潜台词就是你若不答应我们就要给你好看。

齐智本能的后退了一步，然后快速说道：“你打坏的玻璃我不赔”。齐智此时身体已经开始微微的发起抖来，可见他把这句话说完已是费了很大的勇气。

见齐智不同意，刁旭立马将自己的眼睛迷城一条缝并把自己指关节的捏得噼啪作响。凶狠的眼神和明显的威胁动作不言而喻，他就是要用强硬手段迫使齐智就范。

齐智看着刁旭这般动作，心中也在强烈的挣扎起来。一边是自己根本没错却要承担赔偿责任的委屈，一边是刁旭等人对自己带来的暴力威胁。似乎怎么做都对自己不利，一时间齐智只能用沉默来回答刁旭的问话。

刁旭从小就是个喜欢惹事的人，齐智的胆怯他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按照以往的经验，齐智很快就会答应他的无理要求。只是齐智的沉默让他有些摸不清意思，一时间他也开始迷糊起来。

刁旭只是想吓唬一下齐智从而让他就范，却并不敢真正在学校动手打人。现在的情形是相持越久对刁旭越不利，他见齐智始终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再一次用手指指着齐智说道：“你等着，周五放学后我再来找你”。刁旭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相信齐智能理解他是要在校外收拾自己的意思。刁旭说完话也不停留，带着宁小涛和龚胖娃就离开了409室。

齐智从小就是乖乖孩子，虽然平时喜欢口花花的吹牛却从来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虽然他侃侃而谈的时候很讨厌，可他却实实在在帮助过需要帮助的同学。宁砺的成绩能达到现在的水平，齐智就有不可磨灭的功劳；还有周翼，齐智也经常请他在食堂吃饭；更不用说他经常帮着同学打饭、擦黑板、打扫卫生之类的活计了。总之齐智是个好同学，他别说是和同学打架，就是争吵都很少发生在他身上。现在可好，本来是齐智占着道理，闹到此时却像是他成了打小报告的小人。一时间，委屈、害怕、不解等负面因素纷纷涌上齐智心头。不过更可悲的是他环视了宿舍一圈，竟然发现找不到一个能帮助自己的人。

可能是出于同学的情谊，或者是出于大家都是亦石镇人的关系，李闯走上前来拍了拍齐智的肩膀。虽然这个动作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可也算是对齐智的一种安慰吧。

齐智呆呆的站在原地，脑袋中不由自主的开始反思起自己前十几年的生活状态来。一瞬间齐智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似乎再也不是父母口中那个无所不能的超人了，因为超人是不会连这样的小事都解决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