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谁 第五章 叫醒一个人要几步（二）

睦平中学位于西九区中心的睦平街道，是区内排名第一的高中。虽说是全市联招学校，但它最大的生源地还是来源于西九区辖下的各个乡镇。所以睦平中学的学生，大多数都是西九区的户口。由于历史原因和工业发展等因素，睦平中学又以睦平街道、亦石镇、中山镇的学生最多。齐智的家就在亦石镇，是处于繁华城镇与偏僻乡村的连接地带，俗称城乡结合部。经过一个学期的相处，又经历了诸如“互帮互助”“看片”等这类容易加深感情的事情，宁砺和齐智算是成为了一对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那么自然就会邀请到家里坐客。春节之前，齐智先是到宁砺家里，之后宁砺再跟着齐智去他家玩了几天。

宁砺在齐智家不出意外的受到了热诚的款待，齐父、齐母都对儿子的室友表现出了足够的关心。第一次来到亦石镇的宁砺，也在齐智导游的陪同下对此地来了一次环游。亦石镇究竟好不好玩宁砺记不得了，此次春节前的游玩对他印象最深的还是齐智父母对他的影响。

齐智不仅在学校喜欢说一些大家不关心的话题，在家里他同样喜欢说一些父母听不懂的话题。齐父对于儿子的“高深莫测”总是显得很骄傲，因为这是自己的儿子。而齐母相比之于齐父更甚。之前宁砺一直认为齐智是喜欢关注国际形势，直到此时宁砺回想起在他家里发生的事情，才明白齐智喜欢的不是哪个类型的话题，而是喜欢当别人不懂时对自己露出的钦佩眼光。在宁砺看来，齐智之所以喜欢夸夸奇谈，甚至时常有一些不合时宜又惊人的言论，多半源于父母对他的教育方式。也正是这种毫不原则和严重失真的夸奖，造就了齐智爱说大话，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毛病，最终导致其对自身情况的不清醒认识。

看着齐智的背景，宁砺暗道：“齐智一贯喜欢吹牛皮、说大话，他以为就凭这些东西就能讨得雷婷婷的欢心。雷婷婷之所以和齐智保持如此近的距离，根本就是为了时刻获悉敬音音和自己关系的发展情况。若是齐智再没有了利用的价值，雷婷婷定会果断的不再搭理他。也不知道真到了那个时候，齐智又将会是什么状态”。

“哎”！想到注定的结局，宁砺忍不住叹起气来。

齐智嘴硬，当着宁砺的面是一点也不会落下面子。齐智转身离开宿舍，全身上下莫名的涌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他现在要做一件事，他要去找雷婷婷问个明白，她究竟是不是宁砺口中的“坏人”。齐智风风火火的来到高一二班的教室门前，一眼就瞧见了正在和敬音音相谈甚欢的雷婷婷。可是就在齐智看见雷婷婷之后，他心中那原本激涌澎湃的心又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雷婷婷应该是正在等待着齐智的回信，所以她会时不时抬头看向门口的位置。现在就正好，雷婷婷抬头之际就看见了门外的齐智同学。本来已经开始打退堂鼓的齐智这下没了退路，只能傻傻的等着雷婷婷走出教室。

雷婷婷也不绕弯子，开口就问道：“问到没有，宁砺和李贞究竟是什么关系”？面对齐智雷婷婷有一种天然的压迫感，这话中的语气多少有点命令的意思。

闻言齐智一愣，这才记起自己似乎将雷婷婷交办的事给忘了。这可好，面对雷婷婷灼人的目光齐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齐智居然现在发起呆来，雷婷婷不耐烦的道：“就这么个小事，是不是需要思考三天三夜”。

若是平时，齐智见雷婷婷态度不好肯定会想办法说着好话。可是宁砺刚刚才提醒过自己，齐智心中就想着要怎么试探雷婷婷一番。雷婷婷不是暗示宁砺和敬音音好上之后，他们两人就可以好上了吗，齐智就想着反其道而行之，看一看宁砺说得对还是不对。

齐智把心一横，故作骄傲的说道：“听我兄弟的意思，他已经和李贞在一起”。齐智的话还是留有一些余地，也可以说是存在一定的侥幸心理。既然是听来的意思，那么就有可能理解错吧。

“真的”！雷婷婷面露喜色反问道。

“嗯”。齐智再次肯定了这个说法。

“那好吧，我进去了”。雷婷婷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她还有什么必要和齐智纠缠不清。

见雷婷婷说走就要走，齐智急忙道：“等等”。

此时雷婷婷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也不计较齐智为什么叫住自己，转过身来看向齐智。

齐智满脸涨得通红，小声的问道：“我兄弟和李贞好了，那我们俩还能成吗”？

见齐智说到这件事，雷婷婷的一张笑脸瞬间由晴转阴，说道：“我们俩根本没有可能”。雷婷婷说得斩钉截铁，一点也没有要给齐智留面子的意思。

齐智依然红着脸，小声问道：“是因为我兄弟没和敬音音好的原因吗”？

现在宁砺和李贞的事已成定局，雷婷婷哪里还会跟齐智再废话，她说道：“不是，宁砺随便和谁好我俩都不可能，懂了吗”。雷婷婷的这句话有点类似最后通牒的意思，她说完之后也不管齐智是什么反应，转身快步走回了教室。

齐智呆呆的站在原地，本以为志在必得的自己，不成想却是这么一个结局。齐智对雷婷婷其实根本谈不上有多么深刻的喜欢，究其本质闻言还是一种青春期异性之间的天然吸引。这种吸引因人而异，有的猛烈、有的柔弱。此时此刻另齐智接受不了的不是表白被拒，而是自己确实被人给利用了。齐智抬起头呆呆的望向天空，现在脑中想的全是刚才宁砺给自己说过的话。

走进教室，宁砺就朝着齐智的座位看去。看见齐智一副没精打采、深受打击的样子，宁砺判定他肯定是在雷婷婷处吃了瘪。宁砺站在前门位置想了想，还是选择直接回了自己的座位。宁砺记不清从那里听到过一句话，当一个男生感情受到伤害的时候，作为朋友最好的劝慰方式就是让他一个人呆着。这个时候的受伤男生就像是一头孤独的野狼，他需要独自默默地舔舐自己的伤口。想来这次的事也算是让齐智小小的受了一些伤害，只是不知道他面对首次投入感情的失败，是否能对自己的“魅力指数”有一个更加准确的认识。

这几日，因为担心齐智的状态宁砺对他是格外的关注。可是另宁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齐智竟然在很快的时间内就恢复了他的乐观本色。和同学胡天海地的聊天、约自己到周翼家去看日本*****、专注于隔壁班的漂亮女生……。宁砺对他的这一状态是又喜又气。喜的是齐智在此事中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气的是他似乎也没有因为此事而有什么改变。

这一日大家刚吃了午饭，正聚在宿舍内以聊天的形式消食。

“叮铃铃……”。宿舍内挂在墙上的红色电话响起，大家很有默契的看向齐兴盛和穆艺。因为全寝室就属他俩的电话最多，不看他们难道是打给自己的不成。

齐兴盛和穆艺显然也已经习惯了来电找自己，两人对视一眼后还是穆艺走向了电话。

“喂，我是穆艺”。穆艺的开场白目的很明确，我就是那个你要找的人。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女生：“你好，请帮我叫一下宁砺”。

穆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听说宁砺有关系很好的女同学呀。

宁砺接过电话，“嗯、嗯”两句之后便挂掉电话。同学们在穆艺的解释之下知道对方是个女生，见宁砺挂断电话就纷纷围了过来。哪知宁砺挂断电话之后匆匆走出了寝室，只留下室友们互相干瞪着双眼。

宁砺前脚刚踏出门，便见一个黑影朝自己飞来。好在宁砺反应迅速，在感应到黑影之后便立马一矮身。随后就听见“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过道尽头的墙壁上。

宁砺还未得闲向那黑影看去，便听见对面宿舍刁旭的声音：“宁砺，你反应还真是快”。

“这个球不算，刚才被宁砺给挡住了视线”。龚胖娃此时刚好接到从墙上弹下来的足球，对着刁旭说道。

宁砺看看刁旭又看看龚胖娃，这才明白他们在宿舍过道玩射门的游戏。

刁旭道：“宁砺你赶紧走，不要影响我们踢球。龚胖娃赶紧把球扔过来，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刁旭朝宁砺挥挥手，示意他赶快离开。然后又朝着龚胖娃招招手，示意他将球给自己。

刚才的电话是李蕾打来的，只说叫宁砺出去一趟并没有说什么事。因为之前李蕾被不良少年欺负过一次，所以宁砺的潜意识中以为她又遇到了什么困难。宁砺不是小气之人，就算刚才那球踢到自己身上也没多大回事，况且根本就没有事。

宁砺匆匆跑出男生宿舍楼，这才想到自己今天没有提前找同学借走读生的学员牌，恐怕待会会被学校大门的保安给拦住。想到李蕾可能再次受到欺负，宁砺脚步不停的往大门处快速走去，脑中也在思考着待会可能会遇到的情况。思前想后，宁砺认为如果不是情况危急李蕾也不会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所以宁砺放弃了先回教室找同学借学员牌再出学校的选择，而是直奔学校大门而去。临近大门宁砺放缓脚步，装作一派走读生自由进出校门的悠闲姿态。

此时已经过了放学的高峰期，学校大门处的保安也没有站在门外，而是坐在传达室里休息。传达室的视线很好，既有窗户又有大门可以看清进出校门的同学。所以宁砺要想顺利走出学校，关键就在此处。宁砺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挺直身子气定神闲的一步跨过传达室的窗户，将自己的身体右侧安全暴露在保安大叔的眼中。此时自己的位置离传达室的大门很近，可也正是这个距离可以阻断保安看见自己左胸之处的学员牌。这相当于是一次赌博，赌的是保安大叔不会起身追究看似淡定的宁砺。

可是想象从来都是美好的，而现实却是骨感的。保安大叔显然是个负责任的好同志，他在没有看见宁砺走读学员牌后只是稍微一愣神就要出声询问。如果不出所料，保安大叔的这一问就会将宁砺打回原形。

宁砺是个忧患意识很强烈的人，他在决定闯出校门的一刻便在心中构思着各个环节可能出现的问题和解决的预案。保安大叔还未出声，宁砺就转过头来朝着他礼貌性的扬了扬下巴。保安大叔又是一愣，这宁砺的动作分明两人就是熟人。按照人之常情，自己是不应该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去询问宁砺的。

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宁砺已经踏着稳健的步伐走出了校门。保安这才大叔反应过来，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他。可是对方已经走出了校门，难道就这样追出去不成。如果真是自己忘记了，那还不闹个笑话。好在学生们喜欢去的餐馆和甜品店基本上都在学校大门的左侧，宁砺出门左转定会将自己身体左侧暴露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如果那时发现他没有走读生学员牌，自己再冲出去拦下他也不迟。

保安大叔想得不错，李蕾与宁砺约定见面的地方正是学校大门左侧支马路上的一家面馆。按照既定路线，宁砺走出学校大门之后定会被保安大叔抓个正着。

宁砺慢步走出保安大叔的视线之后并没有立马左转，而是加快速度对直往前走过了一条支马路。保安大叔既然想要验证宁砺的身份，那他的视线就一直锁定在学校大门的近点。宁砺走出校门后过了一条支马路再左转相当于是走了一个远点，所以当保安大叔久久没有看见宁砺现身起身走出校门之时，宁砺已经快步来到了与李蕾约定的“小芳面馆”。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面馆里只有两张餐桌还有客人。宁砺走进面馆就看见李蕾和李贞两人坐在角落，两人均是一副脸红耳赤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