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太守激动之下爆了粗口,估计是为了掩饰尴尬,哈哈地大笑起来。高不凡一昂首潇洒地把杯中酒饮尽,内心暗道,感谢各位领导,感谢各位来宾,感谢部队的团建活动,感谢自己参加了诗歌朗诵,这才瞎猫撞着死老鼠,把李白这首《把酒问月》给牢牢记住了,要不然今天的装比非装成傻比不可。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长孙无垢内心反反复复地默诵着这几句,一双清澈的美眸越来越亮。
长孙无垢显然是个有思想,并且擅长思考的女子,李白这首诗不仅写得洒脱豪放,而且充满人生哲理,发人深思,所以长孙妹妹一下子就陷进去了,越琢磨主越深刻,越琢磨就越喜欢,禁不住自言自语道:“是了,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而已,犹如漫长历史长河里的一滴浪花,只是人世间匆匆过客,只有天上那轮明月才是亘古不变的。”
旁边的公孙盈袖微笑道:“无垢妹妹倒是思考得透切,不过奴家最欣赏的反而是最后一句,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人生短暂,该对酒当歌时便对酒当歌,这才不负来这世上走一遭。这个高长卿看来也是个洒脱之人,不过奇怪的是,此人年纪不大,却能写出如此哲理深刻的诗来。”
“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有些人天生早慧也不出奇。”长孙无垢道。
公孙盈袖凑到长孙无垢耳边低声笑道:“譬如无垢妹妹你,由此看来,无垢妹妹和这个高长卿倒是挺般配的,长孙将军那块龙凤呈祥的玉佩归了他倒也合适。”
长孙无垢顿时俏脸绯红,吃吃地道:“无垢不明白盈袖姐姐的意思。”
公孙盈袖见长孙无垢似乎有点着恼,连忙道歉道:“奴家就开个玩笑,无垢妹妹勿怪。”
长孙晟和高士廉对视一眼,当初在高鸡泊中初见高不凡时虽觉此子不俗,但也没想到竟然会连连给他们惊喜,今晚这首《把酒问月》真的把他们深深震惊到了,要不是此诗洒脱不羁的风格正与高不凡本人的性格相符,他们都有点怀疑高不凡是从哪里抄来的,毕竟能写出这种富有哲理的诗,必然是个生活阅历极为丰富之人。
但是现在例子就活生生地摆在眼前,天赋这种东西或许真的能代替人生阅历,有人天生就是如此妖孽,仅此一首诗便注定此子从此声名鹊起了!
卢太守此时显然已经把高不凡惊为天人,竟然热情地拉着他的手同一席就坐,不过高不凡婉拒了,倒不是他不给卢太守面子,而是不习惯被一个老男人亲热地拉着手聊天,太膈应了,鸡毛疙瘩都掉了一地,只想尽快摆脱“老玻璃”的那只手,所以他拒绝了!
卢太守倒也不勉强,毕竟年轻人还是谦虚些好,捧得太高反而容易被捧杀,出于对后生俊才的爱护之情,卢太守又谆谆教诲了一番,这才放高不凡回到原座。
“好你个高长卿,骗得我们好苦啊,原来你不仅会作诗,而且还作得那么好,太不把我们当朋友了。”
高不凡刚坐下,高世雄和高世衡兄弟便神色不善地睨着他,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高不凡一伸手,十分老友地勾搭住兄弟二人的胳膊,笑道:“在下也不想骗你们的,奈何本人习惯了低调,在下保证下不为例,为了表示歉意,待会结束了请你们去杏花春雨楼乐呵乐呵!”
哥俩顿时眼前贼亮,异口同声道:“当真?”
“比珍珠还真。”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我要点两名粉头。”
“我点三个!”
高不凡豪气地道:“没问题,待会拿到头彩,我直接把杏花春雨楼包了,你们哥俩想要几个就几个,前提是忙活得过来。”
高世雄兄弟嘿嘿怪笑起来,虽然他们讨厌作诗,但高不凡会作诗他们不讨厌,因为这小子对脾气,愣是要得!
前排的高清远此时如坐针毡,不过高不凡人品好,没有趁机出言嘲讽他,也制止了高世雄兄弟出言讽刺,但是高清远同学显然受的打击太大了,待了一会便待不住了,借口如厕,失魂落魄地下楼遁去。
高君贤虽然表面对高不凡还是客客气气的,不过明显跟以往有些不同了,估计已经把他当成了极有心机的竞争对手,毕竟高氏一族的资源也是有限的,族中最优秀的年轻人自然可获得更多的资源,以及更有力的支持。譬如族中要和某个大家族联姻,肯定会优先考虑本族中最优秀的那位年轻人,有出风头的机会也肯定优先给最优秀的那位!
所以说,这个世界竞争无处不在,大至朝堂,小至家族内部,毕竟资源你拿多了,别人就只能少拿,因此,但凡有点志向的人都会积极去争,高君贤显然也是个有志之人!
高不凡虽然猜到了高君贤的小心思,但也没当一事,就在今日之前,他都还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北齐宗室,现在虽然知道了,也没有争夺家族资源的意思,凭他“未仆先知”的本事,如果真想干一番大事,可以利用的资源实在太多了,譬如近在咫尺的窦建德,譬如真命天子的李唐,最不济跑去瓦岗跟翟让搭伙也能混个XX当家来做,所以,高氏那点资源他还真瞧不上眼。
接下来宴会继续,不过高不凡那首《把酒问月》一出,珠玉在前,今晚的魁首已成定局了,敢于上前献丑的人实在不多,拿得出手的佳作更是少之又少,最后这场斗诗便草草结束了,卢太人当众宣布《把酒问月》为今晚最佳诗作,高不凡成为魁首,斩获所有彩头。
魁首什么的,高不凡根本不在乎,关键是那些彩头,七十两金子啊,赚大发了!
结果,正当高不凡准备上前领奖时,宇文化及竟然站了起来淡淡地道:“本官没带那么多金子在身上,回头再着人送来。”说完便直接下楼走人了,他弟弟宇文智及估计也觉得丢人,低着头不发一言地跟着溜了。
卧槽,高不凡差点想骂娘,堂堂四品朝官竟然说话当放屁?
还是周县令厚道,笑眯眯地把二十两银子交到高不凡手中道:“恭喜世侄夺得魁首,从此扬名天下!”
蚊子虽小也是肉,高不凡接过二十两银子,感谢一番,然后抓住周县令的手“低声”问道:“周大人,你说宇文大人会不会赖账?”
周县令面色一僵,旁边的卢太守一个哆嗦,差点把手中的端砚给摔了,责道:“休得胡言,宇文大人堂堂太仆少卿,又岂会说话不算数?”
高不凡立即打蛇随棍上道:“卢大人所言极是,晚辈贻笑大方了,区区七十两金子对宇文大人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罢了,怎么可能说话不算数!”
卢太守不禁哭笑不得,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这是把自己给架上了,明明诗写得绝佳,却也太爱财了些,不过一想到高不凡的父亲是个开马场的商人,顿时又释然了,没好气地把端砚塞到高不凡手中,哼道:“快拿走,值三十两银子!”
高不凡一本正经地道:“长者赐,不敢辞,谢太守大人!”
卢太守微哼了一声,转身踱了开去。
长孙晟微笑着招了招手道:“小凡过来,我这块玉佩归你了!”
高不凡连忙上前双手接过那块玉佩,不由眼前一亮,这玩意水头十足,可不是后世那种假冒伪劣产品,乃货真价实的翡翠啊,怎么着也得值个百来几百万吧?
高不凡道谢一声,稍微把玩了一下便直接揣怀中了,也不见有多珍视,长孙无垢见状有点失望,微撅了撅小嘴低下头,似乎并不开心。
长孙晟也没有多说,只是鼓励了几句,倒是旁边的高士廉郑重提醒道:“那块玉佩是御赐之物,长卿可要好生保管,万不可弄丢了。”
高不凡连忙答应下来,价值几百万的翡翠,傻子才会弄丢!
一直细细打量高不凡的公孙盈袖,越发觉得这少年有趣了,微笑道:“奴家原本打算把今晚夺魁的诗作清唱一遍的,但如今发现若仓促成曲,实在太过暴殄天物了,待奴家今晚回去后仔细琢磨再谱上曲子,待曲子谱成细细润色好,再唱予大家品评吧!”
在座众人虽然有点失望,但也觉得理当如此,如果仓促成曲,确实糟塌了如此一首佳作!
公孙盈袖向诸位大人告辞,又深深地看了高不凡一眼,这才轻盈地下了楼去。
至此,一场晚宴宣告结束,众人也纷纷起身告辞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