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翠睡眼惺忪地推门进来,见到高大少正襟然危坐在案后,不由好奇地问道:“少爷,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在干嘛?”
“睡不着,看会书!”高不凡神色自若地随口答道。
鸣翠走到高不凡身侧歪头瞄了一眼,见到后者竟然正在翻阅《楞伽经》,不由吐了吐舌头道:“看来少爷是真的睡不着,竟然在看佛经,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给婢子听听吧。”说完伸出手,一边轻柔地替高不凡揉捏肩头。
鸣翠这小蹄子越发的丰满了,高不凡的后背能明显感觉出来,顿时有些心狂猿意马的,只是杨青若这只小醋坛子有可能还在左近,他可不敢造次,轻咳了一声道:“可能是晚间喝的茶太浓了,我看会书,等困了便会去睡,你不用管我,赶紧回去歇着吧,这天寒地冻的连棉袄都不穿,仔细着凉了。”
鸣翠撅了撅嘴埋怨道:“少爷还说婢子呢,你自己不也没穿……哈哧!”结果还没说完就打了一个喷嚏。
高不凡笑道:“你能跟我比,赶紧回去歇着,若病倒了还得本少倒过来服侍你。”
鸣翠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道:“那婢子先回去睡了,少爷可别看得太晚了哦。”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高不凡从床上取了张被单捂在鸣翠身上,轻推了一把道:“赶紧回去吧。”
只露出个脑袋的俏婢甜甜一笑,裹着被单幸福地离开了书房,摊上个如此体贴下人的少爷的确也是种幸福。
高不凡把鸣翠打发走,又待了片刻也不见杨青若回转,估计是真的离开了,不由有些怅然,同时还有点纠结。
杨青若显然是个坚定的保皇派,而线娘他老子窦建德却是反隋的主力,所以青若和线娘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高不凡夹在中间着实难做,烦恼啊,这下真的就睡不着了,干脆把长孙无垢她娘送的这部《楞伽经》给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心境竟然慢慢平静下来,最后把书一合,默念两遍“阿弥托佛”便上床睡觉去。
…………
冬天日长夜短,日子似乎也过得特别快,转眼间便是腊月二十四了,可是隋朝人似乎并没有过小年的习俗,至少蓟县城中就十分冷清,天气实在太冷了,城中的百姓估计都在家里猫冬。
这日一大早,高不凡便带着高首和高仁策马出城了,三人四骑放开速度在官道上飞奔,出了居庸关后继续北行,往御夷镇的方向而去。
第一次去御夷镇的时候还没有路,到处荆棘丛生,如今修建马场需要运送一些材料,所以便简单清理出一条土路,倒是比第一次去时方便多了,第三天早上,高不凡主仆三人便到达了御夷镇。
不得不说,卢三郎派来修建马场这位大匠确实技术过硬,他手下这支施工队效率也是极高,再加上有哈里部的大量人手帮忙,所以两个月时间不到,马场的主体结构已经出来了。
魏征本来就生得丑陋,在塞外吃了近两个月的风霜,那张老脸就更难看了,就好像是霜打过的茄子似的,又红又紫,嘴唇上都是裂开的口子,不过看上去精神奕奕,一路带着高不凡参观工地,一边滔滔不绝地作着介绍,这份热忱劲头倒是让高不凡颇为动容。
这也难怪,老魏在卢太守府里长年坐冷板凳,尝尽被冷落被排挤的滋味,最后连妻子也甩了他改嫁去了,当他正处在人生的低谷,绝望得准备自我了结的时候,高不凡伸手拉了他一把,不仅开出高薪,还尊称他为魏先生,面子里子都给足了,试问老魏如能不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呢?
而修建马场是高不凡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魏征自然卯足劲头去做到最好,一来报答高老板的知遇之恩,二来也好证明自己的能力。
这时,只见魏征精神亢奋地一指道:“高大人你看,咱们的马场背靠古长城,依着两边的黑石山而建,呶,看到那条挖了一半的深沟了没,到时会在深沟内侧筑起一堵围墙,再引溪水入深沟,可大大增强马场的防御力,再加上山谷中有溪水可供饮用,只要粮食充足,守多久都没问题,到时再在两边的黑石山上开凿出数座敌台,居高临下地放箭,杀伤力绝对不容小瞧,定教那些奚人不敢胡来!”
高不凡惊喜地点了点头,自己本来只是想要一个马场,没想到老魏给自己整了座城堡出来,只是这种规模的工程,只怕预算还远远不够吧?
魏征显然瞧出了高不凡的担心,解释道:“四周都是黑石山,所以砌围墙的石料可以就地取材,花不了多少钱,只是费时费力,预计要花两三年时间才能完工。”
高不凡闻言道:“那先不用急着筑围墙,先把房子和马厩修好,明月开春无论如何都要开始牧马了,宇文化及这家伙到时会来堪验,年底马场就得向朝廷上交第一批战马。”
“大人放心,鄙人已经跟焦大匠了解过,绝不会耽搁明天开春养马。”魏征信心十足地道。
高不凡闻言放下心来,点头道:“那就好,对了,护城沟可以挖,但围墙先不要动工,山上的敌台也先不要做,等宇文化及堪验完毕了再说。”
杨广生性多疑,如果自己把马场修建成城池一般,然后宇文化及这货又回去添油加醋地禀报,难免会让杨广猜疑。
魏征目光一闪,点了点头道:“鄙人明白。”
高不凡和魏征两人一边行一边聊,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山谷中,马场的主体建筑就建在这里,一分为二,左边是住人的宅子,右边是安置马匹的马厩,中间以一条横跨山谷的木桥相连,把人和马分开来,而且左边还是上风区,地势稍高,两边的建筑布局极为巧妙,不仅美观,关键还避免了牲畜的秽物污染。
高不凡见状不由暗赞,卢三郎推荐的这位大匠的确很有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