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卿老大,咱们到了洛阳,为何不去拜访士廉世叔?出门时俺爹就叮嘱俺们兄弟俩了。”高世雄一边撸着一串冰糖葫芦,一边道。
高不凡点头道:“必须去啊,这不是刚办完事,现在就去如何?对了,你们知道士廉世叔住哪吗?”
高世雄和高世衡面面相觑,后者讪讪地道:“爹好像告诉过俺们的,但是俺们给忘了,要不打听一下?”
高不凡倒是记得长孙府就在玉鸡坊,这是长孙无忌当初告诉他的,于是道:“那咱们先去找辅机兄,回头再拜访士廉世叔。”
高世雄拍掌道:“好办法,长孙无忌肯定知道士廉世叔住哪。”
高世衡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不是废话吗,哪有外甥不知道舅舅住哪的。”
高世雄撇嘴杠道:“事无绝对,俺就知道有人不知道舅家在哪。”
“谁?说不出来就是你编的。”高世衡反杠道。
高世雄嘿嘿一笑:“倚红偎翠楼的小桃姐记得不?生了个儿子叫憨蛋儿的,从小就在青楼中长大,这憨蛋儿不仅不知道舅家在哪,就连他爹是哪个也不知道。”
高世衡顿时作不得声,高不凡不由啼笑皆非,要是长孙无忌听到这两货拿自己和什么憨蛋儿作比,只怕性情再是墩厚都要忍不住狠揍他们一个满头包,奶奶的,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高不凡也懒得再理会这两对杠精,拦住一名过路的本地人,礼貌地问明玉鸡坊的位置便往那个方向走去。
“原来长孙无忌就住在玉鸡坊,好像也不是很远,对了,为什么要叫玉鸡坊,不叫金鸡坊银鸡坊的?”
“金鸡银太俗气了呗!”
“玉鸡就不俗气?”
高世雄哥俩又杠了起来,真的是无事不可杠,简直就是杠精转世,高不凡一个头两个大,暗暗决定下次只带其中一个出来,这样就杠不起来了。
玉鸡坊距离平安坊确实不算太远,不过玉鸡坊就在皇城东面附近,住宅的档次也比平安坊高多了,住在这里的都是高门大户,就连坊门的牌楼也更加高大气派,负责把守各个坊门的坊丁均有两人,而且精神奕奕,跟淳化坊门口那位癞皮狗一般在太阳底下睡懒觉的坊丁截然不同。
高不凡三人进了玉鸡坊,很快就找到长孙府的所在了。虽然自从长孙炽和长孙晟死后,长孙家就开始没落了,但好歹是数朝累积下来的世家大族,正所谓虎死不倒架,那门楣还是在的,当然,若后续十几年长孙家都没有晚辈崛起,这门楣只怕也难保得住了。
眼前这座长孙府邸占地怕有数亩,朱漆大门一旁还开有一个小门供下人和车马平时进出,而大门平时是关闭着的,只有贵客,又或者主人出入才会打开大门。
此时,长孙府的两扇朱漆铜皮大门便关闭着,门前的石阶两边各有一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大门上方挂着一块金漆牌匾,上书“长孙府”三个大字,落款是杨坚,竟是隋文的御笔,长孙晟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看到这副牌匾,就连高世雄兄弟这对杠精也乖乖地闭上了嘴,还暗暗竖起大拇指赞一声:“气派!”
高不凡不禁暗暗感叹,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底蕴啊,非寻常人家可比,上前一步对着看门的下人道:“在下蓨县高长卿,特来拜访辅机兄,劳烦通传一声。”
那名下人却是长相不善,本来就是朝天鼻,偏要踞傲地微仰着头,于是乎,两只鼻孔就仿佛在瞪着上你一般,还一脸不耐烦地挥手道:“什么鸡胸鸭胸的,乱七七八槽,快走快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以为是菜市场吗?”
高世雄和高世衡差点绝倒,这哥们真特么的是个人才。
高不凡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剑眉,长孙家的家风不应当是如此啊,莫不是长孙晟去世后,家风竟败坏于斯,连看门的下人都如嚣张无礼了?
“本官是来拜访无忌公子的,烦请通报一声。”高不凡沉声道。
那名下人顿时愕了一下,又重新打量了高不凡一眼,心里不由暗暗嘀咕了,这小子也就十六七的年纪,而且还不穿官服,却自称本官,莫非是在吓唬了老子?
“这位公子面生得很,不知现任何官职?”下人眼珠一转,抱拳施了一礼问道。
敢情这位不是不知礼,只是目高于顶而已。高不凡淡然道:“本官乃渤海郡高不凡高长卿,和无忌公子是好友,你只须通传一声就行了,至于本官现任何官耻,非是你可以过问的。”
下人面色一阵红一阵热,不过高不凡这座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反而把他震住了,低下那双瞪人的鼻孔,拱了拱手道:“原来是高公子,请稍等。”说完便转身进了府中。
高世雄撇嘴道:“这种人是不是犯贱,非要别人对他不客气才跟你客气。”
“可不就是,看来长孙家也不咋的,下人调教得连俺门家都不如。”高世衡难得不抬杠,竟然附和起来。
片刻,那名下人便出来了,客气地道:“我们家无忌公子不在,高公子下回来吧。”
高不凡眼中闪过一抹狐疑,那么快就回转,他有点怀疑这货根本没有进去通报,可是怀疑归怀疑,他也无可奈何,总不能把他撂翻在上审问不是?只好转身准备离开。
结果刚转身就与一人打了个照面,双方均愕了一下,来人脱口而出:“长卿!”
高世雄和高世衡异口同声叫声道:“世叔。”
原来来人不是别个,赫然正是高俭高士廉,只见他穿着一身绿色的公服,看样子似乎刚刚下班。高士廉现任知礼郎,在鸿胪寺办差,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可干,属于可有可无的底层小官。
高不凡拱手施礼道:“小侄见过世叔。”
高士廉不由面露喜色,笑问道:“长卿,世雄世衡,你们几时来的?”
高不凡答道:“前天到的,昨日去了吏部办事,今天本打算去拜访世叔的,可是却忘了世叔的住址,所以便先到此拜访辅机。”
高士廉捋须微笑道:“原来如此,我住在南城永兴坊,长卿可是到吏部报到的,手续可办妥了?”
高不凡点了点头:“办妥了,毕日将赴涿郡上任,皇上封了小侄为涿郡牧监。”
高士廉十分高兴,同时也暗暗佩服姐夫长孙晟看人的眼光,高长卿这小子真的不简单,短短一年时间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先是协助李靖剿灭了悍匪张金称,紧接着又在契丹救了可敦,马上又在辽东立下大功,受到皇上的召见来亲封,虽然只得了一个涿郡牧监,但品秩却不算低了,从七品,比自己这个知礼郎都还要高,假以时日,肯定更加不得了,要知道高不凡现在只有十六岁,前途是绝对无可限量的。
“恭喜长卿,涿郡牧监也不错,好好干,为我渤海高氏光大门楣。”高士廉拍了拍高不凡的肩头鼓励道。
众人客套了几句,高士廉便好奇地问道:“长卿既然是来找无忌的,为何不进去就离开?”
“下人说辅机兄不在家,让我等下次再来。”高不凡直言道。
高士廉皱了皱眉,走到那名门房跟前问道:“牛宏,无忌今天不在家吗?”
原来那名下人叫牛宏,原是长孙家二公子长孙安业的随从之一,在长孙晟去世之后,长孙家便是这位长孙安业话事了,于是便将府里管事的位置都换上自己的人,还专门派了这个牛宏看管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