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恶的圣光 29、人吃人的世界

孤独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

所谓的孤独就是想起有趣的事、遇到美丽的风景，迫不及待的想找一个人分享，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对于形影单只的老者来说，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前没有人陪伴，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上路。

“欧克没有回来，年轻人也没有回来。”

老者忽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短短数日相处，让他习惯身边有人陪伴。同样的烤肉，一个人吃的时候便索然无味。

活得越长，孤单寂寞的时间就越久，这种感情的荒芜，就如同眼前无边无际的黑夜，看不到光明和未来，一片死寂的世界。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这样苟活，还不如死。

老者徒然叹了一口气，孤独的生活不就像眼前这样一天天熬过来。

就在不久前，跳广场舞时结识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她很热情，主动邀请老者去家里做客，还给老者包了最爱吃的蛋饺子。

就这样，老者渐渐喜欢上这个女人，人老了就更加渴望身边有人陪伴。

孤寂的日子里，只有每天的广场舞才让老者找到活着的感觉。

与她共舞的每一分每一秒成了老者弥足珍贵的回忆。

可是老者的儿女非常不赞成，觉得老者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赶年轻人的潮流，让孩子们觉得很没面子。

孩子们给了老者生活费，觉得他衣食无忧，清闲自得，应该知足了，不该瞎折腾。

只有老者自己知道，他的生活空洞乏味，有钱有闲并不等于幸福。

最终，老者放弃追求幸福的权利，不想给孩子添麻烦了。

“人生苦短，转眼就老了。如果……

如果这次能够活着回去，我要鼓起勇气向她求婚，美好的爱情需要奋不顾身的精神。”

擦拭褶皱脸上的泪水，老者觉得人的一生犹如精美的瓷器，只留下一些残片，沉淀在往后的记忆中。

简驰默默从树后走出来，他回来拿取生活必需的物资，不经意间听到老者自言自语。

他仅是瞥了眼老者落寞的背影。

“老头，过来干活！”

简驰一如既往的平静，丝毫不像死里逃生的人。

老者的肩膀停止抖动，回过头怔怔的注视着简驰。

浑浊的双眼布满泪痕，惊喜、庆幸、无奈等各种情绪混杂一起，最终化作一句。

“回来就好！”

老者咧嘴笑了，又哭又笑的模样甚是有趣，这时想到了什么，难得羞涩的埋怨。

“你走路怎么没点声音，刚刚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吧？”

“全部听到了。”

简驰没有抬头，他从杂乱的泥土里翻找出石刀，在手中掂了惦重量。

“啊！？”

老者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办。

简驰抬头瞥了眼老头，淡淡地说道：“我不信你有这个胆子。”

说实话，简驰的确不信。他认为老头仅是嘴上说说，就跟往常一样，事到临头就会退缩。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简驰直白的蔑视，老者憋足了一口气，以这辈子最坚定的语气说道：“这回一定说到做到，你来见证。”

“没空，我忙的很。”

简驰对老者的黄昏恋毫不关心。

“我……”

老者忽然想一棍子锤爆简驰的脑袋，这年轻人是魔鬼吗？

简驰取出一根不明兽类的筋，筋的延展性很好，用力拉扯不会断裂。

“喂！”

老者终于想起了什么，追问道：“你怎么回来的？

那头三脚龙呢？

还有欧克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面对一连串的提问，简驰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头叫欧克的畜生独自逃走了。”

老者呆住了，他从简驰对欧克态度的转变中感受到一丝异样的情绪，就像对孩子绝望到听之任之的放弃。

逃走说明欧克还活着，但接下来无论老者怎么追问，简驰都不愿再提起欧克的事情。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欧克可不是畜生，他是我们的朋友啊。”

老者试图扭转简驰的态度。

“朋友？”

简驰听到老者的辩解只是轻蔑一笑。

他觉得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错把畜生当朋友，把赌注押在畜生身上，所以差点葬送了性命。

如今，简驰已经幡然悔悟，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人只有犯错后才会成长。

简驰没有理会老者的抗议，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打磨树枝，需要小拇指粗细，长约六十公分。”

“你要干嘛？

这次一定要告诉我原因。”

老者恨得牙痒痒，他见到三足怪龙的时候才理解简驰之前怪异的行为，训练欧克投掷技巧就是为了对付怪龙。

如果能早点知道整个计划，自己就不会瞎跑，或许还能帮上一些小忙。

简驰不再隐瞒，一边打磨手上的树枝，一边平静地说道：

“我在悬崖边看到森林里有许多光点，如天上的繁星一样多。”

说完，简驰紧盯住老者疑惑的眼睛，戏谑的问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多如繁星的光点？

老者瞬间联想到怪龙尾部的发光器官，在黑夜中如明灯般引人注目。

难道恐怖的怪龙还有许多。

那些令人作呕的龙蛋集体孵化了吗？

上帝啊！

“你，你没开玩笑吧？”

老者惊出一身冷汗，张大的瞳孔中充满恐惧。

“你觉得我有必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吗？”

简驰丢出一捆树枝，说道：“抓紧时间打磨！”

“死定了！死定了！”

老者脑中像一桶浆糊，完全乱了手脚，喃喃道：“有那么多怪物，我们插翅难飞！”

简驰举起手中细长的树枝，摆放到眼前打量其精度，看到不满意的地方，稍作打磨，待满意之后捡取下一根树枝继续打磨。

老者逐渐麻木，他看不到一点活下去的希望，茫然的问道：“你现在准备做什么？”

简驰再一次放下打磨尖锐的树枝，回答道：“制作弓箭！”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老者心头炸开。

他盯着眼前这位冷静的青年人好久好久。

忽然，汲取到无上的勇气。

老者豪气万丈道：“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坚持才是胜利。

简驰，也许你将来会成为不得了的大人物。”

“少废话，快干活！”

简驰平静地说道：“在动物世界里，受伤既死亡，无论是食草动物还是食肉动物。

受伤的食草动物无法逃过食肉动物的追击，只能被吃掉。

受伤的食肉动物无法追击捕猎，最终会饿死。

我并不需要战胜那些怪龙，只要令它们受伤即可。

容易被觅食本能支配的野兽，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会自相残杀。”

“太危险了，也太疯狂了。

你凭什么确信那些怪物会自相残杀？”

老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从来不知道何为放弃吗？

简驰说道：“人的本性就是吞噬其他生命而活，夺走生于海洋的生命，夺走生于田野的生命，人背负着罪恶拼命活下来。

那些怪龙的灵魂本质上跟我们一样，通过剥夺其他生命存活于世。

疯狂掠食必将让这座森林的生命走向枯竭。

最后只需要一个契机，它们就会像我们人类一样，把手伸向自己的同类。

别忘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人吃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