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有理!我朱家人就算该死,也不能被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利用。”
天启这时候点头说了一句,且道:“朕决定不杀你,不是因为你罪可恕,而是难得宗室里有这么一个认清了他们面目的人,杀了实在可惜!”
“但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潞王爵位革除,家产全部充公,田地全部分于百姓,且你的后人全部贬为庶民,发配辽南!你本人嘛。”
天启说着就看向张贵:“你主意多,说说怎么处置?”
张贵想了想道:“不如让皇叔去全天下各城巡回讲说,讲说他如何被包藏祸心的士绅如王永光辈利用的事,这样也让全天下的人知道王永光辈的歹毒!使天下宗室、士民皆不再容易被这些人蛊惑,从而知道嘴里称仁义道德的,心里未必就信仁义道德。”
“陛下!罪臣愿意,罪臣愿意将一切都向天下人说出来,坦白自己的罪,也揭露劣绅伪君子们的罪!”
“哪怕是樵夫走卒,臣也会对他们说,求着他们听!把这些奸贼如何蛊惑臣的话都说出来!”
朱常淓说着就跪下道:“请陛下开恩!让罪臣去做这样的事,比直接杀了臣强!”
“到底是张卿!“
天启笑着说了一句,正要答应,但这时,王永光则急忙大声喊道:“陛下!朱常淓虽贵为皇叔,但却是谋逆首恶,岂能姑息!陛下不能乱了王法,而不杀此人!”
丁启睿也跟着急忙喊道:“陛下,自古圣明之君,绝不姑息养奸!请陛下将朱常淓正法!”
“朕是昏君,朕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朕就要姑息养奸。你们能怎样?有本事,你们可以再去造一次反!朕大不了再领大军亲征一次!”
天启一副老子不要脸你能把我怎样的样子看向王永光等文臣,回道。
丁启睿:“……”
王永光也倍感郁闷,心道:“真是时运不济,所遇天子果然不像潞王那样好驾驭,跟他讲礼制,他跟你讲国法,跟他讲国法了,他又跟你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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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这时怼得王永光等哑口无言后,就对朱常淓道:“朕准了!传旨,锦衣卫设宣教司,派一队人,押着朱常淓巡视天下,令其向天下人讲说谋逆缘由,遇一人就讲,不分贫富贵贱。”
“谢陛下!”
朱常淓大喜过望,把头磕得砰砰直响,同时,他也瞥向了王永光等人,而想看看,天启如何处置这些人。
天启看着王永光,道:“王永光,你刚才说你是为朕更易平定叛乱才在叛军这里委曲求全,甚至不惜以卖官鬻爵、贪污受贿还唆使朕的皇叔加征于民的方式来坏他的根基,朕再问你一遍,你这样做真是为了朕?”
王永光大声回道:“陛下!臣的确是为陛下才这样做,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鉴!”
“朕让你这样做了吗?!”
天启突然怒吼一声,道:“你身为士大夫,口口声声要为了天下苍生!结果,就为了坏叛军的基业,不惜让百姓受加征之苦!你知不知道,你这连续两次加征,会增加多少流民,增加多少饿殍,增加多少因受不了苛政而自杀的百姓!百姓性命在眼里算什么?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还口口声声说是为朕才这样做的,朕求你这样做了吗?!朕需要你这样做,才能平定叛乱吗?!”
“你混蛋!”
天启骂着骂着就一马鞭朝王永光抽了过去,随即道:“朕不是潞王,没那么好湖弄!”
说着,天启就持起马鞭指着王永光和丁启睿这些文臣儒士:“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投靠潞王!朕清楚的很!无非是,朕没能让你们可以恣意地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没有对你们言听计从,做符合你们心中形象的帝王!”
天启说着就笑了起来:“不过,你们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
接着,天启又看向王永光道:“王永光,这就是你让潞王行仁政的结果?还说你们众正盈朝,朕的朝堂奸臣遍布,结果呢,怎么反而都来跪迎朕了?”
“陛下息怒!臣真的没有这样的心思啊!臣只是劝谏陛下对百姓士绅皆怀仁啊,而非如潞王一样不仁啊!”
王永光依旧装出一副委屈至极地样子喊道。
“王永光!你怎么这么无耻!”
朱常淓在一旁听得更加气愤起来。
王永光则反对朱常淓怒吼起来:“朱常淓,你才无耻,你愧对陛下,你愧对先帝,愧对河南百姓,要不是你,怎么会有今天的事!你如今竟还要把这一切都栽在我们头上,你们心自问,不是你自己野心大炽,想做皇帝,谁还能强逼你造反不成?!”
砰!
天启开了一铳。
王永光当场倒在地上,后背汩汩冒血,且一脸惊愕地看着天启:“陛下,您这是。”
“你太吵了!”
天启回了一句,又吩咐道:“把王永光吊在城外示众,任其受风吹日晒,为当地百姓解气!另外,诛其族,抄其家!”
说着,天启就又看向王永光:“你吞下的那些钱财,不用你自己献,朕为天下之主,可以自己拿!”
“陛下,可否不要吊臣于外,饿殍太多,这样臣会被饥民分食之啊!”
王永光凭着最后一口气求道。
天启澹澹一笑:“这样最好!”
“陛下!你!”
王永光愤怒地闭上了眼。
接着,天启又看向丁启睿这些跪迎他的文臣们:“你们虽同他王永光一样主动投诚,但怂恿潞王造反,苛待百姓,也是有份的。故凌迟可免,但死罪不可免。不然不足以正士林风纪!”
天启说着就吩咐道:“全部枪决,与王永光一样,悬于城外示众,任由饥民野狗分食其骨肉。”
“陛下!”
丁启睿这时喊了一声,且道:“陛下竟然圣明烛照,那臣也不敢有所欺瞒,臣等愧对陛下与社稷,但自古雄主莫不以对士族宽大为怀,甚至不予追究,而避免天下不宁也!妹婿毛羽健在去关中之前,臣与之已有密谋,如若陛下今日要尽诛我等士绅!那妹婿必将在关中逢城必屠、纵兵劫掠!陛下可以不对臣等怀仁,难道真想因为对臣等不示恩而使关中有屠城之事发生,使数十万百姓因陛下之残暴而家破人亡吗?!”
天启听后心里勐然一颤。
他虽然说不屑为暴君昏君,但其实内心比谁都心软。
如果几十万百姓真因为他今日对这些投敌士绅的狠辣而亡,他的确会过意不去。
故而,天启听后如被这丁启睿拿住了七寸,因而不禁咬牙道:“你们竟敢这么威胁朕?!”
丁启睿冷笑起来:“大丈夫有何不敢为?!陛下真让数十万庶民为臣等陪葬乎?”
“你们!”
天启怒指着丁启睿道:“你们还是人吗?!还是汉人吗?!还配称读书人吗?!”
丁启睿见天启如此失态,心中颇为得意:“数十万庶民,不过是个数字而已,杀完,还会再有,如野草一般,何必在意!陛下既然不在乎做暴君,又何必在乎这些贱民的生死呢?难不成,陛下真要因为他们饶恕臣?”
“陛下!”
大学士朱国祯、兵部左侍郎卢象升这时候都忍不住站出来喊了一声。
他们虽然现在觉得丁启睿这些人拿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威胁陛下很卑鄙,但他们作为还有良知的文臣,的确不愿意陛下因为处决这些投敌士绅而导致毛羽健在关中率兵屠城。
禁卫营的中下层官兵也都目光灼灼地看向天启,因为他们都是受了新教育的官兵,都有一份为君王分忧为百姓保太平的责任心,如果皇帝此时不在乎几十万百姓生死,自然也会影响他们心中对天启这个皇帝的崇敬感。
这时,张贵站了出来:“陛下!臣毛羽健此时就在离这不远的淇水镇,臣请陛下宣他觐见!”
丁启睿听后勐然看向张贵:“什么意思?毛羽健不是作为自己叛军这边的五省总理,领数万叛军在关中攻城略地吗?”
天启也回头看向张贵。
张贵回道:“殿下!王永光是假细作,但不代表叛军没有真细作呀!他若不是我们的人,能坐驴车逃走,难不成陛下真以为他和宋太宗的车技一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