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笔趣阁 > 武侠修真 > 大靖执剑人 > 心死之人,便是死人

大靖执剑人 心死之人,便是死人

作者:还能再吃碗饭吗 分类:武侠修真 更新时间:2023-12-19 11:12:00 来源:笔趣阁

夕阳残照,将巍峨连绵的雪山镀上一层熠熠金光。风声呼啸,松林起涛浪,声音凄哀婉转,欲是催人断肠。

已是一天中的黄昏时节,北方冬日的黄昏尤为短暂,眨眼间便会消逝,在那之后,沉沉暮色笼罩,天色愈发阴暗,直至彻底漆黑。

官马大道上,积雪齐膝,大风扬积雪击面,一众人艰难跋涉,黄昏把他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呼。”

老人艰难把脚从雪地里拔出,长呼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黄昏下,他那张满是褶皱的面庞通红一片,显然是历经长时间的雪地跋涉,有些体力不支。

相比之下,脸覆面皮掩盖容貌的瑰流就轻松很多,身轻矫捷,踩踏厚厚积雪不会下陷太多。

“老前辈,您没事吧?”瑰流转头看去。

老人瞥了一眼瑰流,气喘吁吁勉强道:“小娃娃,你这踏雪无痕倒是好本领。”

对二人谈话始终漠不关心的大髯刀客闻言,皱了皱眉,随即转头看向瑰流。

待大髯刀客若无其事般,转过头去,瑰流凑到老人耳边,颇为不满的悄悄低语道:“老前辈,您瞧瞧您这夸张说法,把咱都吓一大跳,还以为我是个隐藏高人呢。”

老人嘿嘿一笑,看着瑰流贼兮兮道:“老夫看你根骨极佳,是个练武的好料子,不妨让老夫教你几招?日后行走江湖,有点压箱底的东西傍身,也不至于挨欺负。”

瑰流当即眼前一亮,期待道:“真的?”

老人笑而不语,缓缓摊开一只干枯褶皱的手。

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想学武?先交钱!

瑰流顿时就失了兴致,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诶?你这臭小子!”老人连忙追上瑰流,口喷唾沫,“拿钱习武,天经地义!你这小子怎么还有眼不识泰山呢?我这是看你我二人有缘,好心好意想教你几招。要知道当年有人拿钱跪着求我,我看都不看一眼。你可倒好,连情都不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忽然,老人感觉手上凉嗖嗖的,低头一看,竟是一枚崭新的银锭。

“一两银子,老前辈莫要张嘴了。”瑰流淡淡道。

老人像握个宝贝似的,将银锭小心翼翼揣到怀里,悄悄又看了一眼这个出手阔错的年轻人,贼溜溜的眼睛一转,随即嘿嘿笑道:“不妨再来一块?老夫就收你为亲传弟子,并且告之天下,以后你混江湖也就倍有面子。怎么样?,你好好想想,两块锭子买一个如雷贯耳的头衔,这买卖是不是良心到家了?”

瑰流目不斜视,微笑道:“老前辈,您若再得寸进尺,到了霜花城可就要吃苦了。”

老人秒懂其中深意,说的正是美人评和唱词评的事儿,便砸吧砸吧嘴,不再说话。

暮色悄无声息降临了,天色愈发昏沉,已经不能继续前行,当务之急是找寻一处能够过夜的地方,最不济也应该避开冰天雪地,找一处能生起火堆的地方,以此驱寒和避免夜间野兽的侵袭。

镖师风餐露宿是很常见的事情,如若真找不到能够过夜之地,也就和衣倒地而睡了,不是什么大事儿。但眼下不同,到处都是茫茫雪地,总不能躺在雪里睡一晚吧?第二天起不起得来都是个问题,十有**就要变成冰雕了。

大髯刀客皱着眉,无论如何也得找一处能够避开风雪的地方,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忽然,他精神一振,凭借老道镖师狠辣的眼力,他确信自己看清楚了,距这里四五公里之外,有一座建筑。

“加把劲,到前面就可以休息了。”大髯刀客沉声道,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三句话。

雪地跋涉极其艰难,四五公里的距离看似短,却花费了不少时间。终于要接近目的地,天色暗沉,几乎就要彻底漆黑了。

大髯刀客的脸色忽然难看起来,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在四五里外看到的这过夜之地,是一座荒废的寺庙,到处断壁残垣,枯草丛生,在夜色的笼罩下,有一股戚戚然的诡异感。

在镖师行内,极为忌讳的过夜规矩有三条,一般而言,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无任何镖师敢违背。

其一,夜宿死寂无声的深山老林。

其二,夜宿荒弃寺庙。

其三,夜宿水边。

尤其其二,夜宿荒废寺庙,更是很多镖师极其忌讳的。镖行几百年来至今广为流传的鬼怪之事,许多都与驻留夜宿寺庙有关。

镖师祖师爷曾著书立传,细细讲解各种忌讳的缘由。其中有关寺庙,便说寺庙本是清净朝拜之地,但若是废弃的寺庙,则极容易招引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尤其是附近无人烟的荒废寺庙,极有可能已经变成阴物的地盘,而路过夜宿之人,便是它们的盘中餐。

见大髯刀客面色凝重,迟迟不挪步子,瑰流走上前去,笑问道:“据我所知,这方圆数十里便只有这一处能够留宿,怎么?难不成老大您要睡在雪地里?”

“你懂什么?!”大髯刀怒斥道:“这庙里若有不干净的东西,会要了你的命!”

“歇歇吧。”老人拍了拍大髯刀客的肩膀,“我这糟老头子恐吓小孩的把戏,八百年前就不管用了,怎么到现在还有人信?”

瑰流点点头,笑道:“就算真有鬼怪,那也肯定如同书上所写,是个妩媚动人的艳鬼。我就算牡丹花下死,也不想在冰天雪地里慢慢冻死。”

说着,瑰流已经率先朝寺庙走去。

老人笑笑,紧随其后。

而那四位雏鸡镖师,也都不信鬼怪之说这一套,显然是很想跟过去的,只不过因为畏惧大髯刀客,所以迟迟没有动作。

大髯刀客先是看了看率先远去的两道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锃亮的大刀,再看向荒芜破败的寺庙,神色复杂,有些犹豫不定。

“娘的!不管那么多了,总不能睡在雪地里!”

大髯刀客一鼓气,将刀握紧,也雷厉风行朝寺庙走去。

走到寺庙门口,瑰流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抬脚跨过断壁残垣,一头钻进殿中。

漆黑一片中,瑰流猛然抬头,微愣了愣。

佛龛之上,是一座裂纹蔓延的佛像,因为许久无人照理,所以佛身的鎏金镀层都已剥落,佛像通体呈现出一种锈迹斑斑的漆黑色。

虽说佛像全身都残败不堪,但唯独佛像那双眼睛,崭新如初,好像是被用白漆涂抹过,又加以猩红点缀,所呈现出白瞳红目,又作怒目之状,显得诡谲至极。

自瑰流入殿的那一刻,佛像那双眼睛就好像死死盯住了瑰流。无论瑰流如何躲闪走动,再看向佛像,仍是能与那诡谲佛眼对视上。

瑰流当即眯起眼,缓缓走到佛像身前。

“故弄玄虚。”

瑰流伸出手,轻轻拂过那双佛眼,当即感受到某种黏物附着手上,将手心摊开,隐约能闻到猩红之物的淡淡血腥味。

而那双佛眼,只剩下惨白眼仁。

瑰流微微一笑,没有过多理会,随意用衣袍擦了擦手,看了一眼佛像,终于不再能够与自己对视,便满意转身离去。

恰逢一众人踏入殿内,大髯刀客持着明亮火把,熊熊火光顿时将漆黑驱散。

见大髯刀客皱着眉,警惕环顾打量四周,瑰流一屁股坐在地上,微笑道:“放心即可,我已经检查完了,没有什么问题。”

大髯刀客仍是不放心地走了一圈,尤其在佛像前停留许久,看看这摸摸那,确认一切安全后,这才松了口气。

饥寒交迫一整天的众人,开始搜集寺庙里的枯枝败叶,众人拾柴火焰高,不久,便有熊熊火堆燃起,驱散了寒冷,驱散了黑暗。

镖队七人围坐火堆,边烤火边吃东西,用以慰藉一天的疲累。烈酒入喉,瑰流环顾四周,发现那正经镖师五人吃的是相同的干粮,而老人正埋头啃着半个烤地瓜。

“喝一口?”瑰流笑着把酒壶举到老人面前。

老人也不做那欲说还休的姿态,拿过酒壶,仰头痛灌一口,随即放下酒壶,大笑道:“好酒!好酒!”

瑰流笑了笑,又看向大髯刀客。

“镖行规矩,押镖之路不得饮酒。”大髯刀客沉声道,同时带有告诫意味的目光扫过镖师四人。

年轻镖师四人只好作罢,神色低落,埋头啃着味道寡淡的粗粮。

瑰流笑而不语,仰头又痛灌一口酒,作为嗜酒之人,他深知酒虫作怪时是有多么难受。口腹之欲何其难止,想喝酒时若是当即就能猛灌一大口,方是人生最尽兴。

老人将半个地瓜吃尽,意犹未尽砸吧砸吧嘴,低着头小心翼翼将那两张泛黄旧纸从怀里掏出,眯起眼睛仔细端详,嘴唇微动,似是念着上面的名字。

瑰流一眼瞄去,便是看见榜首处瑰清的名字和狐媚子的名字。

“老前辈,可曾去过春仙楼?”瑰流笑问道。

“春仙楼...”老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沉寂,轻声呢喃道:“五十年前去过一次,只记得去过,诸多细节都已经忘了。”

老人忽然眼神恍惚,呢喃自语:“五十年前......五十年前前,她就在这个位置。”

瑰流笑着喝了一口酒,只当老人在胡诌乱扯,春仙楼兴建不过四十余年,楼内女子也仅是四批而已,除狐媚子以外,此前更是从未出过美人评位列前三的女子,何来得老人口中那五十年前的天下第一美人?

大髯刀客忽然站起身,瑰流亲眼看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的符箓纸,然后见他把这些符箓纸全部贴在墙壁四处。

“连这些都有?”瑰流笑问道。

“行走押镖,难免会遇到些邪门事情,镖师只要不是没有脑子,出任务前都会有所准备。”大髯刀客沉声道,目光又扫过那四个弱弱雏鸡。

那四个雏鸡镖师略显局促。

“真的管用吗?”瑰流好奇道。

大髯刀客皱着眉,一屁股又坐下去,不言不语。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几分铜钱几十张的地摊符纸管不管用。

看得出来老人肚子里的酒虫在作怪了,瑰流便把酒壶仍给老人,示意他随便喝,然后自己微微挪身,小心翼翼坐到大髯刀客身旁。

“您是武人?”瑰流小心翼翼道。

“不入流的二品而已。”大髯刀客不耐烦道。

瑰流微愣,他压根没想到竟会是这么个妄自菲薄的回答。一般的武人,谁不是神采自傲?更何况在这一小撮人群里,武人还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瑰流忽然有些钦佩,如此谦虚不张扬的秉性,倒是像极了那些武学宗师。能在江湖扬名之人,绝大多数都内敛低调,只有那些不入品秩的宵小之辈才会整日里嚣张气焰,仗着自己那点末流功夫,强取豪夺,欺辱妇女,还恬不知耻说自己混的是风流浩荡的江湖。

瑰流看向身旁男人,笑道:“怎么不试着去冲击那三品境界或是更高。三品之后,就是所谓的入品秩,行走江湖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了。说不定还会碰见仰慕英雄风采的美娇娘,到时候她投怀送抱,那岂不是江山美人双双收下?”

大髯刀客冷冷一笑,“你以为破镜和吃饭一样简单?我二十三岁入一品,之后游历江湖七年,在大大小小的生死厮杀中领悟二品契机,又花了五年世间破镜,其后又花两年时间打磨稳固境界。多少人都像我这样止步二品,至死都没有摸到三品境界的门槛,你倒是嘴皮子厉害,轻言几句就出个三品武人,再讲几句就来个入秩武人。”

瑰流忽然眼神恍惚,这便是根骨和境遇所带来的差距吗?想当年自己十岁入二品,弱冠之年便已三品,算至今日又三年,三品境界早已打磨圆满,只差一处破镜契机。从小到大,自己在武道一路始终都是顺风顺水,没经历过捉襟见肘的生死厮杀,没有日日夜夜的苦于炼身,只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然后武道境界就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了。

瑰流忽然想到了那位冰山美人,自己的亲妹妹,忽然心如刀绞。

如若是瑰清与这位大髯刀客想必,那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距,完全没有可比性。

瑰清不是武人,和母后一样所修的是气术。若说武人讲究天赋,仅是一小撮人,那气士则更讲究根骨,是一小撮人之中的极少数人。

每一名气士,都要找寻与自己最为贴切的源流,并将其炼化为自身的本命物,方才可以开始修炼。世上有不同的源流,万事万物皆可成源流,所以也就使气士所修之物极其驳杂多样。

例如靖王朝昔年那臭名昭著的毒王,修炼瘴气,极为难缠,无恶不作,最后被朝廷高手联袂倾力击杀。

再例如母后大人,便是修炼道家罡气,成为首屈一指的天下大宗师,位列武评第四。

再比如天下第十之人,符箓王桦清,传闻其符箓造诣远超古人,境界和造化之高,亦是后人难以攀登的大山。

这世间有一种源流,最不好炼化,即便炼化为本命物,也极其不好修炼,稍有不慎,修炼者就会被其反噬,最后被侵蚀的无影无踪,尸骨无存。

煞气,世间修炼者少之又少,天下人将其当作邪术。从古至今,修炼煞气者,无一人有好下场,全都落得个悲惨死法。

这些人,要么就是被煞气反噬,要么就是被天下正派群起而攻之。几百年前,山上仙家有一场浩浩荡荡的“整风运动”,尤其针对修炼煞气之人。凡是修炼煞气者,无需过问,全部杀除,以肃风气。

瑰流皱了皱眉,但瑰清不一样。

他清楚记得,那年自己七岁,在雪地里和爹打雪仗,无意间随处一瞥,就看见瑰清走在漫天大雪中,身旁笼罩一层薄薄煞气,大雪打在她身上都凭空蒸发了。

那天,得知消息的母后,匆匆忙忙从冀州赶回来,对瑰清查了又查,不仅没有发现半点隐患之处,反倒是弄清楚一个惊天事实。

瑰清所修煞气,是与生俱来的,并且作为伴随瑰清的本命物,修炼起来不会有半点风险。

修炼煞气,十岁踏足一境,十三岁跻身二境,十五岁直接跨越到三境巅峰,然后至今日,瑰清始终刻意压制境界,不再破镜。

她根本无须修炼,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都说九层之台起于垒土,真的不敢相信,将一个境界打磨数年之久,底蕴会有多么雄厚。如若有一天,瑰清破镜了,凭她的天赋,是否会直接跻身中三境的最后一境,或是直接站在上三境的高高山峰上?成为那足以睥睨天下的高手?

瑰流忍着胸口的剧痛,缓缓站起了身。

即便至今,他的伤势依然很重,尤其在城隍庙动用气运后,甚至比自剐时还要糟糕,不仅是胸口有伤,全身都负满内伤,就像一个漏风的茅屋,武人之气每时每刻都在外流。

狐媚子那几道火运庇护,哪怕手法玄妙,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不能做到真正的雪中送炭。

这样的伤势所带来的疼痛也绝非是寻常人能够忍受的,那是一股噬骨啮心的疼痛,疼的让人几近癫狂,甚至想要寻死。

可他早已麻木。

痛莫大于心死。

无数岁月的朝夕相伴,无微不至的关爱和照顾,却敌不过一场或是浮出水面的阴谋。

心死之人,便是活着的死人。

他早就死了,挥刀自剐的那一刻,举目绝望的那一刻,天昏地暗的那一刻,白发如雪的那一刻。

夜色浓重,苦雪凄迷,茫茫白雪铺下遗忘的世界,是悲恸,是窒息,是绝望。

一个白发年轻人,不在乎任何人的奇怪目光,就这么僵直躺在雪地里,看着漫天飞雪,面无表情。

他泪流满面,

却没有声音。

天地寂静。

大苦无声。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