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二女在忙碌着,脸上围着布巾,给排着队的郑州受灾民众中的病人把脉。
她们坐席背后有数个大竹筐,里面满满装着一筐酱油色的药丸,一筐裹了白霜的药丸,一筐艾汁色的药丸,还有草叶无数。二人简单快速问诊之后,就从后面筐中取出对症的丸药,放在蒲包里交给病人。
一个形销骨立的病人伸出干瘦的手,牡丹姬手搭上脉搏,不禁眉头微皱;她伸缩一下手指,以为自己重复劳动发生了疲倦,或是对方病虚太弱,致无法摸到对方的脉搏,于是她换了个姿势,以两手拇指分别按住来人的挠动脉和尺动脉的位置,测他脉搏。
没有搏动!是具尸体!
牡丹姬大惊失色。
此时幻听姬已凭长久的默契,察觉了牡丹姬的不对劲。她双手搭住牡丹姬肩膀,将她向后一拖,一掌挥出,说时迟那时快,伪装做病人的尸体手钢爪似的抓过来,牡丹姬衣角嗤啦一声被拉裂。
围观人群大惊,排队的人望风而退,像是向后倒伏的海浪。
幻听姬跳出来与那人偶似的尸体斗了几回合,但那尸体行动笨拙,几乎无法击中幻听姬,只是绕着她来回出招。
幻听姬怎能容忍救灾之时,有人以法术在此捣乱,口中喃喃,手中已持柳叶如符纸般飞出,正中那死尸额头。柳叶上碧绿灵力一电,只见一堆红色灵络如蜘蛛丝般从那尸体的骨头上委顿于地,那死尸像滩稀泥似的倒在地上。
幻听姬气得将手边石灰粉抓起一把就撒在那已经开始**的尸体的身上:“是谁用方术捣乱?!”一遍招呼军士:“将这晦气的尸体烧掉,地面好好清理。重新排队!”
牡丹姬却站起来,她发现幻听姬头上的柳叶少了一片:“糟了,我们中计了。是九王殿下,当年白先生没有传授他人偶之术的精髓,而我们依凭的身体,都是白先生造出的——九王上次被蓝先生挫败,他一定是有了什么新计划,想要偷学人偶之术,图谋白剑!”
却听周璜骑马泼喇喇跑过来:“二位姑娘,不好了,督军大人、不,沈公公被撵到南京去守陵了!圣旨令他不许耽搁,这两日就启程。来跟二位姑娘商量,可有解救之法?”
二女面露难色:“我们不能插手陆上人的政治争斗,只希望他曾经种下足够多的羁绊,织就安全网,可以接住此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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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坟堆上,狐鼠奔窜,鬼火莹莹。在一片地狱图景中,妖僧身穿绣着八宝的雪白袈裟,缓步而行,如同仙人凌波、如同天神降临大地。
白骨鬼兵分列两行,仿佛是教众等待着教宗的莅临。地上有一处被掘开的墓地,空着的新木棺椁张开一张黑洞洞的大口。
妖僧修长干枯的手中捧着一罐骨灰。
一只白骨的手像螃蟹、像高脚蜘蛛似的快速跑过来,上面衔着一片翠绿的柳叶,发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辉光。
“原来如此,将人类生前的意识作为系统的初始值,刻印在微缩的硬件上,再进行躯体的投影吗?怪不得我一直没有参透。”妖僧伸出长长的指抓,捏住那一片翠绿的叶子,仔细端详。
他行顶礼膜拜大礼,三次膜顶后,将骨灰罐打开。里面有一颗晶莹的舍利,他将那片碧绿的柳叶插入舍利之中。只见在那透明的舍利中心,像是小孩子常玩的彩色玻璃球中封入的染料,那绿色渐渐蜕变成寒微的紫色,像硫酸铜晶体一样长出一簇簇规则的平行四边形晶树。
妖僧将晶树小心翼翼地埋入骨灰之中,郑重地合上骨灰坛的盖子,置于挖开的棺材之中。众白骨兵将棺材铿地一一声沉重地合上,又埋上薄薄的一层土。
妖僧双手捏诀一挥,以骨灰坛为中心,浮现红色灵络的曼荼罗阵。
“存在于过去时间中战士的灵魂,
虽**消散,
英魂不致迷失;
如今赐汝虚拟的肉身,
当从潜意识之海中
重新浮现吧!”
红色光阵闪动。在那棺椁之中,紫色晶体之树骤然生长,形成一个以平行四边形为构成元素的大致的人形。这些平行四边形越分越细,像是一个逐渐细化的细分模拟曲面,勾勒出越来越精妙的一个英姿勃勃的雕像。
终于在雕像纤毫毕现之时,材质、颜色开始贴附到雕像之上,形成一个脸上带着一个恐怖的张牙舞爪的动物骨骼面具的战士。
一条血红的灵络纽带正连接在他心脏的位置,也即小晶树实体存在的地方!
“禁术:招魂!”随着妖僧的一声暴喝,土中骤然伸出一只人手!
“是何人,胆敢将吾,从安眠中唤醒?”
从黄泉归来的战士凭借双手之力,将自己从土中挖出,站起来,白衣皂袍,缁色坎肩,身上披着一张虎皮,脸上带着一个由老虎面部骨骼、牙齿编制而成构成的面具。
“猎人城最强的狂战士,白鸦。由于曾在唐末的军阀战争中,制造了徐州千人斩的战绩,被称为:
白鸦落地,寸草不生。
汝、当为我唐皇的血脉所用!”
“汝乃大唐之皇族、李氏之血脉?”
“太宗玄孙、高宗曾孙,夏王李恪睿;就乃汝的重生之父、再造之主!
我令你,夺取圣器白剑的残骸,
抵挡者,格杀勿论!”
红色灵络像蛇一样威胁地站立,李恪睿对于白剑的记忆传入白鸦脑海。
“哼哼哼哼,果然是、好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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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马蹄声泼喇喇地跑起来,好似什么人被追赶。
道路两侧松枝幽幽、柏林深深,散发出一股幽远又森然的香气,黑暗的松涛被风所激惹,发出一阵阵地狱呼唤似的山呼海啸。路边似乎有一座颓圮的破庙。
“快,快!绕过大灰山,前面就是巡江水军在江北驻地,我们就可以求援了!”
“快,快,别让那东西追上咱们!”
轰!一匹马被从地底深处的红色灵络掣肘,登时摔倒了!
上面骑士翻滚出几丈远,还没等他站起身来看清是何人何物攻击了他们,突然一个非常高阔的身影风驰电掣般一闪现,白刃的刀光闪过,他已经身首异处!
高大的战士割下他的左耳,串于腰上系的一只铁环之上——上面已经有两只左耳了,正是押送沈自丹的队伍的两个探路士兵!
众人还以为他们是被豺狼虎豹吃掉了!
那高大的武士深处带着指虎、黑色皮手套的、训练有素的杀人的手,骨节分明,两手食指、中指和拇指上都有弓弦磨出来的疤痕和茧子:他是个可以左右开弓的好射手。那手伸向那些继续逃窜的马队,凝力一收,顿时,一张红色的光网像早已设好的捕鼠陷阱,将疾驰的马儿,全部抛到天上,落地生生割成碎片!
马上的骑士们也丢盔卸甲、血肉模糊,有几个未死的,有的胳膊被削去了一截,有的大腿上血流如注,趴在地上哀嚎。
沈芸从破碎的囚车中匍匐而行,想去够在混乱中被甩出去的春水。他的两手和双脚间还被铁索连接,行动不便,但凭借对这股灵力波动的熟悉,他知道,是九王李恪睿的傀儡来了!春水就在领头太监的尸体之下压着。
糟了,铁链被破坏的木桩卡住了!
还在地上蠕动的伤兵被那巨大的阴影一刀刀斩杀!对方总在杀人之后将左耳割下穿在铁环上,巨大的阴影一步步朝沈芸逼近而来,一个、两个、三个……已经是第七个了!
在他举起雪白的巨刀之前一瞬!
呲啦一声清响,沈芸的手指终于碰到了春水的白玉剑柄,求生欲的寒玉内力与春水和鸣,发出巨大的寒气四溢的爆炸。压在上面的送信太监的尸体被寒玉内力瞬间冻成冰块,又炸得粉碎,满地皆是冰血的碴子散落。“铛!”沈芸用尽全力,承受着铁镣的重量,接住了战士白刃这一击!
两人刀剑相交之间,由于二人灵力之疾劲,在交接的锋面上形成沈芸飞霜四溢的冰盾和那战士紫金交迸的光流!
沈芸一个翻滚卸力躲开,趁机用春水削开身上铁镣——铁镣在春水发起的低温下微观结构丧失,不能持力,脆得如同酥饼。
“你是何人?!为何听从妖僧继晓的调遣!”
“好灵剑!
猎人城最强的狂战士,白鸦。猎命而生,吾不受任何人的调遣,只为还唐皇血脉再生造化的一个人情。”他单手横提斩魄长刀,刀身长度十尺,这狂战士身高两米,长刀带柄立起竟比他人更高。
长刀前段半开双刃,靠近刀柄处开单刃,白花花的刀刃上之上像电路板一样开满了复杂而规律的放血槽;刀背和刀刃之间有减少空气阻力的导流洞;中间有一段是不开刃的,凹陷向内——这是可以用作双手刀,此刀在对战之时既可以做武器又可以做盾牌,攻防皆备。只是此刀沉重,一般人根本挥舞不动。
斩魄长刀和轻灵的春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人内力猎猎,互相对峙着试探、绕了几步。双方通灵相感,都知道对方灵力炽盛,不敢怠慢。
沈芸将手按在春水之上听它鸣动,按照他的判断,斩魄刀又长又重,肯定会拖慢对方的速度,这么长的刀,就算在空气中挥舞起来,呼呼生风,空气阻力也一定是不少的。他自认为比较有胜算的打法是近战快攻。
他准备积蓄灵力,一战突破。
春水却发出不稳定的一种更加急速的脉动——这不是春水斗气昂扬的表现,春水在催促他逃跑。
什么,逃跑?这个人偶的灵力应当远不如占据春水的我!他只不过是李恪睿的又一个傀儡罢了。
“春水,为什么?”
犹疑之间,对方嘴唇露出一丝冷笑,大步攻上!沈芸已无时间犹疑,挺剑而上!
与想象的不同,对方使用如此大刀如此轻快灵活,仿佛那刀根本不存在重量一般,当当当当春水数次出击都被对方以极其熟练的动作挡下,如同铜墙铁壁!
只见长刀远攻如矛,近战如刀,防守如盾,在那战士手中翩然飞舞,逼得沈芸身形大动,左右上下跳挡闪避,不得不以自身的移动弥补春水的不足。(在万华川谷教授戈舒夜寒玉内力之时,沈芸身形几乎不动)而那战士,你简直要怀疑他拿的不是一把金属的长刀,而是任人拿捏的一道光幕了。
“原来如此,春雨剑法。”战士在百招后,已经胸有成竹,游刃有余地稳住了对战的节奏。沈芸心叫不好,这正是当年他打乔安贫使用的战术,一旦自己的攻击节奏被打乱,攻守之势就要逆转了!
沈芸银牙一咬,必得速战取胜,剑走偏锋,正刺入那战士大腿。正常人收了这一剑,必然吃痛跪下,结束对战。
“你知道,两人对战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
“绝对的力量优势!”狂战士受伤后根本不受影响,突然暴起,完全放弃技巧和刀锋,将大刀如一块棺材板一样劈头盖脸地朝沈芸头面上砸下来!他身高力壮,臂展极大,简直像一头小山似的棕熊,将对手罩住。任沈芸武功再精妙、春水再坚无不催,也只有颅脑迸裂、骨头尽断的结果!
沈芸剑被阻滞,攻击冲势无法骤停,眼看就要被那巨刀拍碎!
千钧一发,有人勾住他腰带钩将他向后一拖。“砰!”一声巨响,烟尘四起,攻击范围内的马的尸体已经被砸出一个斩魄长刀形状的凹坑!里面肌骨全化为肉酱,血肉、内脏迸溅在沈芸脸上身上,将他吓得一个激灵。
却见背后拉他逃出生天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路跟踪他的杨昶!
沈芸瞳孔放大,略一震惊;杨昶顾不得寒暄,伸出一只手拉他起身:“还不快走,那个不是活人!他感觉不到痛!到庙里去,寺内长刀无法施展,我们可以借空寺土墙守一阵,趁机返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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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飞身窜入小庙中。
战士看着他二人躲入庙中,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只见他将夺魄长刀插在地上,用手一弹,铿锵金石交撞之声,他身上背负着的夺魄长刀刀鞘突然自动展开,扇骨一般伸展出许多型号不同、由大到小排列的兵器。更兼有毒药、毒针、吹筒等等。
他看上去像个专业的屠夫。
【药师与猎人】
“阁下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杀害御使,是杀头大罪吗?”杨昶削断碗口粗松枝,做门闩抵在寺庙木门背后。他叫喊出声,一方面想要震慑对方,一方面想探探对方来历。
“罪?匍匐在地上的陆上人类,依凭着社会结构才能活下去的羸弱个体,凭借什么,胆敢给猎人定罪?——即使你们能够定我的罪名,谁能执行这罚呢?”白鸦冷淡地道。
“你是异邦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难道不怕我大明的威势吗?”
“异邦人?猎人城屹立于大地之上,不遵守人类的社会秩序,不归属于人类的任何帝国,猎命而生,的确可以算作异邦人。
不过,食物链上的掠食者,又为什么要遵守他低一等级的、被采食者的社会公约呢?
人类对于猎人来说,不过是用来取食的东西罢了。不要挣扎了,你们就乖乖地洗干净脖子,等着被斩魄刀收割吧。
就像你们妄想依凭这栋小小的人类的巢,就阻拦住我猎人的脚步?”话音未落,狂战士肩上火药箭筒已起,引线火花四射,杨昶拽着沈芸飞身离开寺庙的山门,进了小小的神殿。
随着他们的脚步,一声巨响,岂止是寺庙的山门,连同山依托的半拉石墙也轰然倒塌!
“猎人城?——你们和药师族有什么关系?!”
“药师族?”狂战士打着钢钉的皮靴落地有声,一步步逼近小寺片石和夯土并不牢固的外墙,然后若有所思地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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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鸦:
我听说过药师族——是我猎人城八女族的姊妹。
因为我猎人城拥有远超人类的对于宏观局势的认知能力,就是存在我们的首领,八女族。
八女族是永生者,不,与其说是永生,倒不如说,她们以令人类不可思议的方式存在着,族中女性的记忆会代代相传,不知道传了多少代,终于发生质变,累积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前后千年的人类历史脉络都了如指掌的先知。
猎人城的猎人,像坚硬的牙齿保护着脆弱的大脑一样,保护着柔弱先知。
但知是一种力量。
唐末,军阀割据,帝国落日余晖,各自为政;人类诸侯为了从先知那里得到有利于自己的情报,只有一个问题。
所有的问题都指向‘谁会成为下一个盛唐的王’?
重兵来犯,围城叩关。
为了抵御他们的攻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成为了猎人城的一人利维坦。
以一个人的力量,对抗所有军队;为了防止其他猎人叛变出卖先知,在恐怖博弈中,我必须自身的力量大于其余人之和。
我以我身成杀神,保护所有人,同时被我所有的同胞忌惮。
我背负着保卫天国之门的喷火的十字架,就这样度过了我的一生。
而如何保持我对先知绝对忠诚?大军退却之后,就是内部的分裂;众人窃窃私语的暗流挖墙脚,积毁销骨。
“你既是最强,要如何证明你不会反?”如果是人类君主集权权力的博弈中,名义的权力中心和实际的权力中心,必有死生之战。纵然又先知站出来说“她从头到尾都知”,但由于是一人一票的城邦,我还是被陶片放逐。
但此时的我明知受冤,还是逡巡在城下不肯离开——因为我知道,一旦利维坦和暴力威慑解除,人类和猎人虚假的和平将不存在,先知必亡。我心中无限忠于先知,于心不能忍,但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如此执着,如同热恋的情郎守在少女的楼下。
在我的同胞要趁我的心灵柔弱之时将我击杀之际,这个秘密被揭破:
原来称为一人利维坦的人,灵魂已经在祭坛上作价出卖——我并不是像我自己想象的那样,由于自身强大而成为一人利维坦,而是被先知选择,进行了“心灵的刻印”。
在我的脑海和我的激素中,人为地制造出我对先知无限忠诚的爱情——就像是阿片类药成瘾一般。
每次我为先知奉献,脑中的欢乐激素就成倍迸发。
而这一切虚人工糖精般廉价而虚假的,注射的爱情,就存在于当我被选为最强战士的荣誉徽章之上。(这时他摸了摸心脏,那里似乎有一枚树枝形的吊坠)
提供这个装置的,就是我的母族、八女族的姊妹,药师族。
药师族的永生和八女族不一样,他们是依靠后代基因中极强的复制和修复能力;而八女族则是只有意识——那种感觉,就像是演化之树的分叉,分化之工的分配,一个选择了**不灭,一个选择了意识永生。
八女族智识丰盛而身体孱弱;
药师族的成体都极其长寿而强壮,后代无数。药师族的成体都极其长寿而强壮,后代无数。男子成为雄姿英发的红药,女子成为姿容绝代的没药;正是他们,才能够成为最好的猎人——才成就了我。
但我的灵魂,却被利用,连爱情的自由都被钉在十字架上。
我的意志崩溃了,抛弃了我的责任,远遁陆地上,与人类的女子寻欢作乐。
当我想起要回首来处之时,猎人城已被灭了。——失去了利维坦的先知,就犹如三岁孩童手中的传国玉玺。
我失去了灵魂的归宿,却永远戒不掉我对过去的思念了。——我的一生只能靠辗转于各个诸侯的刺杀行动中,作为药师族的我寿命很长。我目送了三四个妻子的离去,才最终在碌碌无为中迎来了自我的死亡。
但是在这漫长而孤寂的岁月中,只有杀戮和捕猎,成了我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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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烟气越来越浓,逐渐像浓雾一样从地上涌进寺庙,并且像云雾一般升腾,要填满整个小小的山寺。
这些烟很重。
“糟了!毒烟——这是君流离!他真的是药师族!”
杨昶突然醒悟,捂住口鼻,和沈芸一起往大佛的雕像上爬去,到高处想要避开。但被他们封闭的庙宇就像一个一定会被充满的盒子。
白鸦发出冷笑,原来他早已在寺庙的上风处点燃了毒烟,像一个熟练的捕捉野兽的人一样,要将寺庙中二人熏晕或半死才动手。
他说那么多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