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食突发,船上的人都无望地等待着天地浩劫。
月亮在她的绕地轨道上运行,她那为文人骚客永远歌颂的美丽的脸,如今运行到了地球和太阳之间。如果人类是生存在像木星那样、有着多颗大小不同卫星的行星上,就会看到不同大小的黑影掠过日轮的表面。
而人类也许能够因此更早明白那是卫星运行到了日、地之间。
但由于一个极其神奇的巧合,那就是月亮本影的视直径和太阳的视直径恰好极其接近,这个光学现象就会以令人类极端恐怖的形象呈现——
就像现在瑟瑟发抖的船民们看到的一样,太阳,“消失”了。
日全食,月亮恰好在视觉上,完全挡住了日轮。
(这天是九月初一,农历的新月,即朔日。请同学们自行思考日食为什么发生在新月,月亮: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月食为什么发生在满月。)
月球本影中的人类,突然由“正午白日”落入了完全的“黑夜”。
此刻,平时肉眼看不到的,黯淡气体一样的日冕层,像是魔鬼的一圈白发一样,围绕在“黑太阳”的周围。
虽然人类感觉极其恐惧,但总体来说,历时几个小时的日食对人类没有什么大影响,除开摄影爱好者和必须要在日食做实验的天体物理学家。
除了一点,此时,月亮和太阳,相对地球在一条直线上——他们的引潮力也会叠加,所以在朔望之日之后的一天半左右(记住这个一天半,徐山就是利用这次风暴潮,在风暴潮过去之后直接打瘫了宁海卫),会有大潮。
而农历九月,生成于赤道混合带上的低压气旋,正酝酿着台风季强弩之末的台风。
如果天文大潮和台风叠加,会形成韬天骇浪的风暴潮。但是有的台风北上路线,并没有往西登陆,它只是出现在了海上,北上,向东折然后消失。
所以当月亮的影子终于在船上众人的跪拜中将太阳放出来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而南侧海平线的天空已经被厚厚的云层布满,云柱通天。
他们错过了最佳返航时间。
强劲的阵风将风旗高高地悬起,浪开始高起,人在船上明显感到高高的浪冲击着船身,船身开始左右摇晃。
“糟了,龙吸水碰上朔日——是海上的超级暴风雨!”船工惊恐地喊起来。
“侯爷,若是不赶紧归港避风,我们全都得做海上的怨魂!”
“快,转舵,以船头正对浪涌方向,千万不能让浪拍打船的侧舷,否则船会翻的!”
“水师的大船更稳定一些,抗风能力好,侯爷,您要不要回去?”
噼啪!一个蓝色的闪电突然在前方浓云密布中亮起!
海神瞬间转变他的脸色,露出吃人的深渊巨口!
老船工道:“不可,现在不能冒险上小船,尽量待在大船上,”
“旗语兵,给韩偃发信号,全速返航,就近找岛屿港湾躲避风暴!距离最近的水寨,定海卫前哨的宝云沙水寨,应该只有半个时辰的航程了,全速行驶!”
“要不要放弃缴获物?”
“有货物压舱,船身反而会比空舱稳定一些。命令他们入港后立马下帆放锚!”
“侯爷,那您?”
“我们得想办法开动这艘船!”
哗!一个大浪直接拍到甲板上,加莱船上刚下完俘虏,只剩下不多的几十士兵和周敏静、戈舒夜。
加莱船因为侧舷很浅,轻便,抗风性能差,不适合远洋航行,只适合在近海运行。遇到风浪非常容易侧翻,现在又缺少了橹手,在大风的海面上非常被动!
就在这令人站立不稳的大浪之中,天空晦暗,乌云急速聚集,低垂似乎要碰到海面。闪电像是乌云和海面之间的一条条急速窜动的豆芽(奇怪的比喻),频繁、密集,又位置随机地出现,照亮乌云和海浪,发出噼啪的炸响。眼神好的瞭望兵突然发现,在颠仆的海浪中,加莱船船首的撞角上,居然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在闪电的烘托下,他宽肩长腿,身高近两米,每一块肌肉都好像是经过锤炼、雕琢出来的,像是一座阿波罗的雕像,像是魔鬼和神明的混合体。
背上背着一个像棺材盒子一样的巨大刀匣。
“白鸦!”戈舒夜脱口而出,他怎么会在此刻出现?而且是在暴风骤雨的海上?
那人从撞角上跳下,在剧烈颠簸的甲板上闲庭信步地朝她走过来。
戈舒夜吓得连滚带爬地往周敏静身后躲。周敏静也吃了一惊,定睛看看,才发现,原来那日所见并不是幻觉或是梦境!
白鸦对戈舒夜笑笑:“你的手已沾上了鲜血——我来履我的约。”
他突然几步助跑上前,就要攻击周敏静的心脉!敏静早有预防,抽出刚握在手中的子母铳,发火便射。白鸦以斩魄大刀,像防爆盾似的挡在身前,(仿佛对射击类武器早有预防)鸟铳不能连发,装填火药速度来不及,敏静快速更换了其中的子铳,白鸦轮转大刀,在晃动的甲板上如履平地,一一挡开弹丸,直至敏静弹药用完。
敏静此时只能以铳前端铳剑作为武器,接连劈刺。
周敏静世代军官,劈刺动作仿佛焊在本能之中。他学习的路数是父辈同袍从实战中凝练出来的,一点花头没有,准确、有力,朝着白鸦的面门、咽喉、心脏和大腿动脉等致死要害之处一刀刀突刺。
但他毕竟是世家公子,力气不能与职业杀手的白鸦相抗衡。
白鸦口中叫了声,“好!这才是杀人之术!”他口中衔枚,将一枚雷火弹往地上一磕,剧烈的浓烟顿时散发出来,遮盖敏静的视线。敏静这才反应过来,“毒烟!”他赶紧捂住口鼻,不想这毒烟非常辛辣,刺激得他剧烈咳嗽起来,眼泪也扑簌簌流下,视线也变得不清了。
“你卑鄙!——但你即使是杀了我,也走不出这大海!”
白鸦一笑突然身形化作无数幻影、分身,似是朝船上士兵同时攻击而去!霎时,留在船上的军士都成了他的刀下鬼!
只见他手中红色灵络骤起,这些被杀死的士兵一个个像提线木偶一般,充当橹手,摇动那船桨开始移动起来!
还有更多的被白鸦召唤的海中尸骨,被藤壶爬满的白骨沿着船舷爬上来,要给他摇橹。
真是一幅地狱鬼船、白骨鬼兵的图景!
眼看白鸦夺得此船控制权,步步朝他们逼近,戈舒夜拉着周敏静往船尾处逃避,藏在桅杆之下,情急之中,她用短刀砍断束缚三角帆的绑绳,三角大帆骤然落下!
在疾风之中,大帆一撑开,风力直扑上来,船上还活着的三人感觉那加莱船像是一个被突然大力踢了一脚的皮球,不受控制的、几乎要飞起来!
加莱船迅速向南偏离了航线,和船队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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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底的加莱船在惊涛骇浪的浪尖上跳动,一会儿被推至高峰,一会儿被扔至谷底。
敏静用腰带将自己和戈舒夜绑在一起,拴在主桅杆上。即使强大如同白鸦,也不得不照此,将自己绑另一根桅杆上。
大风将浪花的顶端吹成破碎的白雾,肉眼可见破碎水滴在风中摇曳,一会浓一会儿淡,仿佛风变成了水、水变成了风。那些被白鸦杀死的士兵的尸体衣服、骨肉都被大风卷走,只剩下由于李恪睿灵络捆绑而听从白鸦控制的白骨骷髅。
那些骷髅将自己绑在橹上,但又被风吹起,豁啷啷地像是一架架风铃在风中被吹得乱响,头盖骨和手指骨、大腿骨碰响,显得既滑稽又恐怖!
戈舒夜从小旱地长大,至多坐过黄河上的渡船,从来没经历过这种过山车似的巨大失重摇晃,惊惧地失声尖叫起来。周敏静虽然在水师服役多年,见过的海况多,但此时面对暴风雨的大能,也自知无能为力,只能等待海神震怒的平静。他怕戈舒夜在叫喊的时候被扑上甲板的海水呛灌,只能抱住她的头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不叫了,周敏静以为她能够稍微适应,结果她开始呕吐起来,把吃的东西全都吐光了。
不过此时也无所谓了,海浪一遍遍地淘洗着甲板,她吐出来的东西立马被冲下去喂了鱼;他们的衣服也从内到外都湿透了。敏静镇静地用腰上小刀将沉重的甲片从身上卸下,以防止落水时难以逃生。
白鸦已经是个人偶了,所以这些巨大的摇晃虽然他能够感知到,但并没有人类身体感知失重的巨大恐惧,他固定自己只是为了不被甩出船去。
在惊涛骇浪和电闪雷鸣之间,他像个游吟诗人似的靠着桅杆,游离而超凡脱尘地观察着这个世界。
他几乎要作诗了。(哈哈此处朗诵高尔基的《海燕》)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驶出了台风影响的暴雨区域,天空又恢复了晴朗,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似乎还没有过中午。
但是举目四望,周围都是茫茫的大海,没有任何岛屿、陆线或者是参照物。
“我们在哪儿?”戈舒夜茫然地问。
敏静突然眼前一黑,只见白鸦像黑色的闪电一般急速窜过来,将他擒拿。白鸦力量极大,竟单手将他拎起来,手脚束缚,绑在了十字架之上。
“来,正好做你解剖学的教具!小丫头,我要你亲手活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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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就是想教我雀杀之术吗?我学就是了!”戈舒夜不耐烦地道,一边上去试图把敏静放下来。
白鸦揪着她的后领子,像捉一只小猫一样把她拖回来,道:“你真是不识好歹!你可知道,当年这猎人城的雀杀秘术,是为多少唐末诸侯千金买马骨所争夺的吗?我让你学这是无上的荣光!”
戈舒夜还是百折不挠地想要上前去把敏静从束缚中解脱出来。一边回过头,口中嚣张而阴阳怪气地道:“雀杀之术,啊好了不起啊!
但是我学会了又能怎样呢?有个屁用!
这船上就仨会动啊,杀你?你不都死了吗?杀他?就他会开船。
我现在需要的是回到陆地,吃饭、喝水;我又不像你,你是死人,我是活人,我不吃饭喝水会死的!在这船上也会晒死的!
杀了他,那我不也死了吗?
你这人脑子有病,一根筋!啊,你会杀人就觉得杀人之术是世界上最牛的啦?你也不想想,你以前的饭食是谁供奉的,粮食是谁种的,衣裳是谁做的——没有人群做基础,你的杀人能力有个屁用!
杀人之术只有在有人能被威吓、有人能抢劫、有人能被奴役的时候才能成为利器。
现在,你还不如会捉鱼!”
白鸦饶有兴味:“你不怕激怒我,我立时将你杀掉喂鱼吗?”
戈舒夜嘟着嘴道:“我么还有契约,要我杀死沈杨两人呢——你主人就算为了春水,也不会允许你杀我的。”
白鸦心下一惊,首先惊讶的是自己的举动竟然控制在李恪睿手中,这让他感觉微微不爽;其次是,戈舒夜心下竟如明镜,对于自己的处境一清二楚;
最打动他的,是她关于“杀人之术只能用于威胁人”这种想法,竟和当年八女祭司对他所描述的不谋而合。
想到自己百年的人生孤旅,竟没有一个人了解他的所知所感,他心念一动,真的想收她为弟子,传承自己、和猎人城的所得。
白鸦想了想,道:“好,我就许他找一块岛屿——但人体解剖智识是雀杀之术的基础,你背也得给我背下来。”
戈舒夜听闻此言,赶紧将敏静放了下来。
白鸦于是看着二人检查整条船,寻找淡水和食物。除了刚刚暴雨后积在甲板上的一些桶中的雨水之外,在底舱发现用木桶装的很淡的酒浆,还有长了蛆的黑面包。二人不得已,只能将黑面包浸入酒中,煮熟了然后一起吃下去。
此时天已经暮了,西边的海天交界面上,太阳慵懒地沉了半个身子在水面上,将整个天空染成紫罗兰和玫瑰色,靠近它的天空和海面,则是一片辉煌的橙金色。
破碎的海面波纹将耀眼的落日倒影分裂成无数碎片,长长地拖在海面上,蓝色的大海此刻像是打翻了调色盘,展现出你能想象出的任何绚丽的色彩,从赤金到橙色再到瑰红,从严峻的普鲁士蓝到柔和的葡萄紫。
海鸟的剪影追着最后的余晖,发出遥远的呼鸣。
戈舒夜吃了酒有点醉了,似乎突然忘记了他们身处险境,像个第一次看见太阳的孩子,旁若无人地、指着太阳咯咯傻笑起来。
这是海神的面孔,如此多变。
三人在海上日落的夺魂摄魄的雄壮美景间达成了暂时的平衡。
第二日,敏静看罗盘,判断船顺风,大约在往东南方向行驶,还好台风过去后,天气很晴朗,只稀疏的偶有几片云。
往南天气越走越热,因为缺少船工,三人不得不各司其职,敏静掌舵、并且不停地观测太阳,舒夜充当帆工,白鸦真的在用他的斩魄长刀中的工具叉鱼,虽然他自己并不用吃东西。
戈舒夜旁若无人地将从西北穿来的夹袄脱了,用灵络像围巾似的从脖子上垂下来,在胸前交叉,然后在背后系个结,露出两只光的白胳膊,按照敏静所说的方向调整船帆。
敏静一开始并不好意思裸露皮肤,但很快他就不得不在白鸦的威逼之下把衣衫脱掉,袒露胸膛。他从内至外的衣衫都是蚕丝的,因此被海水浸泡后会变得发硬。他身材匀称,四肢修长,虽然没有韩偃那样夺人声势的风姿,但是骨肉匀停,身材瘦长舒展,胸廓方正,手臂肌肉结实,年轻的身体肌肉结构清楚。
(当教材着实不错)
白鸦按照系统解剖学的顺序,将人体的内脏和大血管的走向都用墨鱼的墨水画在他身上,然后让舒夜背。
舒夜用一天的时间背完,隔日白鸦就用灵络蒙上她的眼睛,让她摸着敏静的骨骼,指出摸到的是哪里。
舒夜的手一触到敏静的皮肤,两个人脸全红了。
但由于满手沾着墨鱼的墨水,双手又很腥。她恼羞成怒地把蒙眼布扯下来,又不好意思抬眼睛,只能低着头骂:“哎呀我还是个没嫁人的大姑娘呢,你就让我干这种事,你还什么猎人城第一利维坦,真不要脸!”
“在猎人眼里,人人平等,你看他应该跟一具尸体没有区别。”
“我看你才是一具尸体哪!那你怎么不自己来?”戈舒夜使用了她惯常吵架的虚张声势。
“可以啊。”白鸦慷慨地说,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雕塑般英俊的男子的脸,然后将上衣解开。他的身躯像是米开朗基罗的雕塑一样完美,身经百战,药师血的恢复能力让他居然没有一条伤疤。
戈舒夜腹诽“本来我在家名声就不好,这样更完了完了……”
却见白鸦抚摸了一下自己心脏位置的晶石,按照他的意愿,他的皮肤竟然变得透明,暴露出里面的脂肪层、肌肉层,还有里面包裹的血管,神经,内脏和骨骼。
这下戈舒夜吃惊而好奇地凑上前去。
但当戈舒夜要伸出满是墨水的手去触摸时,却发现不能真实触到他的内脏,在他躯干皮肤的位置,还是被像有实物似的被阻挡了。
“人偶的躯体是投影出来的,而药师族又可以看作完美人类的模型,所以你观看我的影像,就如同观看教学模型一般。但人的骨骼肌理,精密之极,也差异万千。
在我分析过的尸体中,脏器位置于模式人类不同的,例子很多。
有整个内脏镜像、心脏偏右的镜像人;有单个器官比如脾脏特别大、占满腹腔直至盆腔的;有人有三个肾脏,有人肾脏是一个整个的圆盘状,有人同时具有男性和女性的特征,有人在我以为是我刺杀成功之后,解剖却发现是由于心肌梗死的……
所以你摸一摸活人的,会对你刺杀实战更为有利。”
白鸦还活着的时候,因为面容英俊、身躯壮美,非常受到女性的偏爱,唐时贵族女性开放,他经有被邀请做面首的经历。但此刻,不由得有点奇怪为什么戈舒夜看他、触摸他没有任何障碍。
“他是热的,你……你和空气一个温度,而且,你已经没有心跳了。”
就像触摸一具硅胶教学模型。
“是么……人偶和人,究竟是不一样的。”
即使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吸引,也有赖于身躯所反映出的底层本能。
人偶是完美的人类模型,但已经不是人类了。
这真可悲。白鸦默默地想。
“可是你不摸活人,遇到真人的时候怎么能确定脏官的位置呢?继续,尤其是重要脏器、和血管,以及骨骼是如何遮挡保护他们的——要找准骨骼间的缝隙。”
“哎……侯爷,得罪了,我不是自愿冒犯的。如果我们能上岸,麻烦您饶小的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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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行进行到第四日,白鸦以木桶、白骨和稻草绑做人形,让戈舒夜用水兵最常见的刀,反复练习绕过骨骼突刺要害部位。周敏静在用盐水煮白鸦钓上来的新鲜鱼肉。
他终于可以把身上的墨鱼汁擦去了。
但对于舒夜来说并不是特别乐意小抄丢失。)
白鸦一边监督,一边解说:“雀杀之术,目的不在于武学的高低或者境界的研究,而只是注重一点:实战。
猎人城的生存策略,不在于以人口和国资的优势,进行长期的全面战争。
而是对一个国家或政权的决策阶层、少数的统治精英,造成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头顶的死亡威慑。
凡是对猎人城产生威胁、甚至发出威胁之论的决策者,必被定点清除。
所以猎人城在诸侯之间形成了一种恐怖静默,那即是‘公开讨论、讨伐’猎人城者必死的认知。
这就是人类社会由禁语至禁忌,导致规训。
猎人城借助这种规训,成了神隐在诸侯之间的禁忌和传说。这有利于我们的安全。
而,由于女性比男性更容易在人群中隐藏身姿、不引人注意,更能够在悄无声息中接近目标,因此刺杀的成功率甚至更高,猎人城优秀的刺客中,成功率排名前10%的,有7成是女刺客。
人的**和生命是很脆弱的,碎木碎瓦、片金片铁,都可以杀人。
重要的是智识的清楚、意志的坚定、和实行时的缜密。
你所要练习的,就是将我教你的智识牢记心中,然后进行万无一失的操作。
就比如说——”白鸦站起来,拿着白骨的头颅讲解
“攻击头部容易致死,但人的头盖骨额骨很硬。如果你观察婴儿的头骨,会发现前后各有凹陷,这就是颅骨分片的缝隙还没有闭合。如果要攻击成人,就要准确找到枕骨接缝,就是大约风府穴的位置。”
戈舒夜一刀一刀地突刺着,但嘴上仍不服输:“那意志的坚定呢?如果我根本不想杀人,难道你还能强迫我不成?”
白鸦对此笑而不语。
“喂,那位一直不从事劳动的侯爷,我们能知道我们在哪儿了吗?”戈舒夜问。
**子午线与纬线**
周敏静回答:
“这几日我一直在研究那象限仪和那张三角正弦表。想要知道我们身在何处,必须等到正午,太阳最高的时候。”
敏静仔细阅读船上的对照表,非常巧合的是,这部对照表似乎徐山的手下也在使用,因此做了汉化,在他们不认得的符号旁边,标了一行苏州花码。
“这是原来是红毛的数字。”
下面则有一排计算法则,只是简略地做了汉字标注。
翻开下面几页表:
“这上面标注的是一年中每天赤道处的太阳高度,但是用红毛的教皇历标注的,和我们的不同。但上面用汉字标了二十四节气的日子,可以推算。”
“怎么算?”
“我们要确定我们哪一条子午线和纬线上。
子午线是连接大地南北的直线,纬线是东西横贯的直线。”
“我们都航行了几天了,这么远,怎么测?”
“有太阳作为我们测量的工具。
子午线比较容易,由于太阳自东向西运行,会造成东边天亮比西边早,东边日影最高的时刻,也比西边早。”周敏静注意地看着象限仪,上面有他用碳棒做的标记,“太阳高度已经开始下降了,那刚刚就是我们所在地的太阳最高角的时刻。”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怀表,此时时间指示在十一点50分钟。
“我的怀表是在宁波港时对表的,太阳高度最高时,是正午十二点。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比宁波往东不多,子午线的经度相差一度十五分。”
“那我们能算出我们往东偏了多少?”
敏静摇头:“南北不同,不同子午线之间距离有差别,总体来说是南长北短。我们还要算出我们向南偏了多少。”
“那象限仪我还不太会用,因此读的不太精确,太阳高度角,大约是六十四度二十分。戈姑娘,你还记得秋分是哪一天吗?”
“去年没闰月,因此今年秋分来的早,就在我们出海前一旬日!”
“那差的不大……秋分日赤道太阳高度角——这里!九十度!往后十四日,八十九度四十分”他快速地翻着那表,“二者的差值就是我们的纬度与赤道的差值——二十五度二十分……但是我不知道宁波的纬度,所以只能估算。
子午线和纬线在赤道处差不多等长,每差一度,相距222里——我们应当至少往东南方向偏了九百六十里左右。应当是在福建海面上。”
由于他们的船只有戈舒夜这一个不熟练的帆工,他们的速度并不快。
白鸦站在船头突然道:“前方有好像有船。”
敏静站起来用望远镜观察,看到有较多的船帆:“我们可能进入针路密集的区域了,前方一定有岛礁可以补充淡水!”
“看有山——是岛!是岛!”戈舒夜高兴地跳起来,她现在打心眼里觉得敏静太厉害了,不顾地他一身的墨鱼汁冲上去拥抱他。敏静愣了一下,僵在了原地。
她四天没洗澡,但仍不难闻,身上有股很奶的味道,从凌乱的头发里散出来,脸上因为晒了四天,脸颊上方和鼻子都红红的,有点晒伤了。“乳臭未干”原来是这个意思,敏静心里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