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笔趣阁 > 武侠修真 > 春惊寒食 > 第四十五章 松涛;各人心事各人白

春惊寒食 第四十五章 松涛;各人心事各人白

作者:魂动师之导师 分类:武侠修真 更新时间:2023-12-21 01:44:50 来源:笔趣阁

“嫁娶之事中了;原来此人就是施七师叔预言中所说的,有战士夜奔。”杨昶喃喃。

混着君流离的沉重毒烟在热力的作用下,从下至上缓缓升起,沈杨二人如同被涨潮的海水困在小小的礁石之上。

“一定得出去了,早晚这里会被毒烟填满。一旦中了君流离,内力尽失,我们根本无力反击!”杨昶作势踞坐而待起。

山寺的屋顶传来噼啪作响,是皮靴踏碎小屋瓦,白鸦威胁的声音:“春水,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早算好了要逼我们从屋顶逃脱,趁机就是一刀毙命。此妖异速度极快,步行可以追上飞驰的马队,就算我们再逃,徒步也逃不远。”

正是末伏,江边湿度很大,毒烟由于凝结核的存在,将空气中的水汽引得形成了雾气,毒烟和水汽混成迷迷蒙蒙的毒雾。

“好,那就合我二人之力。”杨昶看了看蔓延的毒雾。

一声巨响,白色的冰晶像喷泉一样爆炸喷涌,沿着寺庙屋顶的屋梁之间的空隙,炸出数个出口!

白鸦不料他们这一招,一脚踩空,坠落下去。只见白色毒雾像浪涌一样朝他凶猛地包围过去!杨昶和沈芸分别占据寺中一角,包围之势。

“结!”沈芸凝结寒玉真气,将毒雾冻成无数毒针,暴雨一般朝着狂战士喷射而去!一时间,狂战士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血水,一只眼睛也被击中!

狂战士单手护住另一只眼,口中竟不呼一声,只是倒退了几步。

沈芸趁机出剑,削断他持刀的右臂!闶阆一声,大刀和他的右臂一起落地!

“快走,去江北水军营求援!”杨昶口哨声呼来骏马,拉着沈芸翻身上马,疾驰脱离。

正当二人以为已经脱离威胁之时,身后却传来疾驰之声,回头——

却见那狂战士左手握着断臂,按在断臂接口之上,背负长刀巨匣,发足狂奔!根本不顾身上被冰针所伤的细密伤口。他速度快可逐马,同时,身上的皮损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的断臂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己生长出新的组织,随后组织变暗、突出形成疤痕,疤痕逐渐收缩、恢复,最后,愈合如初地,将断肢接上了!

“看来,你们是没有遇到过一个真正的药师!”说话间那战士已经追上,斩魄长刀举起!“十二哥,跳马,快!”沈芸情急之中提醒杨昶,幼时的称呼脱口而出。杨昶目中一凝,却来不及悲春伤秋,已被沈芸推下疾驰的骏马,千钧一发之际,刀光袭来——

那正在奔跑的骏马被从脊椎正中,劈成对称的两半!

肌肉骨骼蠕动的胃肠、心脏,暴露无遗地裸露出来,如同一架马的内脏解剖模型!

然后血肉迸溅、轰然倒地。

二人落地翻滚卸去奔驰的冲力,却还是碰得灰头土脸,惊慌中站起,却见那狂战士已经放慢脚步,闲庭信步,悠闲地擦拭着夺魄长刀,似是在欣赏那马尸的截面:“对称是自然的美感,这次可惜了,左臂发力,切得有点歪了。”

他又转过身,用生长如初的右臂指向二人:“我说过,你们走不脱。”

沈芸不可置信地抬头,眼中似有微光:“你,真是药师族的红药?你,真的可以使断肢重生?”

白鸦嘲讽地道:“怎么,小太监,你以为我是唐僧肉,吃了就能让你躯体复原,长生不老吗?断肢重接和断肢重生的技术相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重接,断掉的手还没有失活,只需要我药师自身愈伤组织,快速将断面修复即可;但如果要使失去的器官长出,而且恢复功能,过程则复杂得多。

——这涉及到复杂的细胞全能性的重新调动,和发育分化调控,非我药师的血池之术不可,而血池,必须由药师族提供材料,由八女族提供技术。

我药师族之所以能成长为战无不胜的猎人,猎杀人类无遗漏,和我们对于人体解剖结构的智识相关。就比如刚刚那一剑——你应当一剑刺穿我的颅脑,最少也是肾脏吧。

目前,世上已经没有先知掌握这门技术了,你安心去死吧。

至于你,硬要插进来的人,(他看了一眼杨昶),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可以让你们死在一起。”

******

在狂战士白鸦的杀气凝聚之前,杨昶看了沈芸一眼,仿佛在下定什么决心。

春水对他发出一种朦胧的召唤,像是七弦上泠泠的琴声。

那声音从他心底发出,像是一架久被荒置,而干枯、干裂的名琴,由于主人的手重新温柔的碰触,干涩的琴弦而再次发出情感饱满的呼唤。

杨昶从沈芸手中夺过春水,说声“快去大营”,便只身冲入了夜雾弥漫的松林之中。

天色已暮,月高风急,松林涛涛,黑浪如海。

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

白鸦攻击动作一滞,盯着沈芸看了一眼,转身追上杨昶的脚步,朝那激战后颓圮的小寺之后的松林追击而去。

杨昶在松枝间快速奔跃,感到松针划过脸颊。寺后的松林原是这小寺的墓地群,里面稀疏地耸立着年久失修的石碑和石塔、佛幢。

“怎么,你以为可以引开我,让另一个人逃得生天吗?”白鸦用内力发出的声音像立体环绕一样一阵阵地追过来,在他的左右耳道间发出声波的震颤,震得他耳膜发痛。

他虽然面临强敌,也许是濒临死亡,但此时他胸臆中却发出一种真正的舒畅。

长久以来,长久以来!他终于可以做真正想做的事情,保护他真正想保护的人。

那种从他青葱的少年时期就压抑的、魂牵梦萦的情感,从他心底爆发而出。

纵使相逢应不识,这么多年以来,你受尽了命运的蹉跎和人性恶的考验,可你没有变,庭中玉树,砥砺中流,纵然受尽积毁销骨,但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违背当年的誓言——沈宜栀还是沈宜栀,那杨长晔也还是杨长晔。

(回忆)“十二哥,今日我们学桃园结义,就是真正的兄弟了。以后我们共学共仕,上报国家,下慰民生,当效古仁人志士之志,所求者并非身显闻达,而是为了天下大同的理想!

哪怕我们能为公义做一件事,哪怕我们能为保家卫国杀一个敌人,哪怕我们能为一个弱者伸冤,哪怕我们能救一个人于水火苦难——都不算碌碌无为,虚度此生!”

“好,十四弟!不求闻达,报国救民!如违此誓,愿同箭折!”

我愿意为了保护你的理想而死!

我愿意为你而死!

翁地一声,春水突然大声鸣动起来!这时,春水上凝结的已经不是白色的寒玉真气,而是如松涛般碧绿的光络。

那是杨昶的特征灵络!

杨昶感觉自己的内力瞬间暴涨十倍、百倍,就像这满山的松涛一般,像海浪一般,包裹着整座山丘起伏!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出云十九剑的天摩形态!

杀气腾腾的白鸦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敏锐地感觉到,整个山体上包绕的植被似乎全部活了过来,散发出一种对他森森的敌意。

“原来如此,木系?”

呲啦!风声,白鸦挥刀一斩,是一片松针。

紧接着,无数锋利松针像雨点似的将白鸦包裹,白鸦挥动斩魄长刀如转轮,将扑簌簌落下的松针一一劈成两半。

冷笑:“哼,就这点能耐?”话音未落,他脚下厚厚的松针落叶铺成的大地突然涌动起来!无数植物的根系、新枝像触手一样破土而出,互相编织成细细密密的栅栏蒺藜,根系破开压在地表的石碑、石塔,棺木中的骨灰、半腐朽的尸骨都被这编织起来的囚笼吊挂起来,像是囚笼壁上展示的吊死鬼。

那蒺藜突然向中心收缩,旋转形成一个大囚笼,将白鸦如翁中的鳖、笼中的鸟一样,缠绕其中!

杨昶这一次不会再犹豫了,春水给他指出白鸦的灵力关键,就集中在他心脏之上——那里凝结着他所有灵络的发端。

削金碎玉的一,刺!

叮!

声音清越如敲击玉璧。

白鸦的外形轮廓一闪,好像投影仪坏掉的全息投影。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杨昶突然看清了——白鸦并没有真正的躯体,他的外形、他的肌肉骨骼和血脉,构成他触感、记忆、身体结构的一切,都像模糊的光点一样时聚时散,只有心脏的位置,在闪烁的缝隙中,显现出一颗树状生长的紫色晶石,仿佛他白鸦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只有那晶石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没错!只要击碎白鸦意识存在的晶石,就可以叫他灰飞烟灭!

“杨公子,慢!”沈芸跟过来了!“你为什么没走?”

“你说,药师族,和八女族一起,可以做到让人的身躯复原?

——世上哪有八女族?!”沈芸用杨昶的沉舸指着白鸦的咽喉,透明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叫杨昶感到十分震惊的,强烈的渴望。

疯狂的渴望。

杨昶从没见过他这样,从少年到青年,从沈氏的温雅公子,到位高权重的御马监,乃至在长城上防守外来的鞑子,他的眼神总是澄澈而认真,像是一个努力辨认着古籍的学者,总有一些和环境格格不入的深静。

可是如今,在温柔如春水的眼眸中,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欲念的光,好像在深水下燃烧的火焰。

春水在杨昶手中发出一丝嘲讽的鸣动。

******

“永生?啊哈哈哈哈哈,永生,你也追求永生?——对了,吾忘矣,吾已非药师,已是个不死不灭的人偶了。”白鸦仿佛突然被提醒,在树木的囚笼中爆发出狂笑。

“由于和九王的契约在,只要他不死,我就不会死。

只要我依凭的记忆体不灭,我的躯体便可以毁而复生。

死神的吐息已经不能喷在我的脸上,

就连药师高效的细胞修复之能我也不需要了——

因为我已经抛弃了**凡胎的身躯,

我依凭的物理实在身体已经重塑,

我依靠的生命之泉已经不是凡尘的水,而是虚空的无厚度之泉,

我已经是人偶了!

刚重新获得的生命之泉,如何能够忍受再被人夺取?”

他一只极其强力的胳膊发出如猛兽之力,撕破蒺藜伸了出来!

白鸦单手握住春水,手上所戴特制的铜丝和鞣皮编制的手套恰好起到了防割的作用,将那剑尖就向上撅折上去!

失去准头的杨昶的出云灵力像突然暴长的树枝分叉一样,呈自相似的分形快速向外发散!

白鸦低头,咬起胸前悬挂的一个白骨做的口哨,一吹。凄厉的声音响彻,顿时,被根系拔出来的人类尸骸的遗骨像活过来似的,白骨像木偶一般震颤着朝树木做的笼子蜂拥爬过来,不一会儿,就围满了笼子的四周!

杨昶和沈芸被蠕动的白骨生生挤了出来。

那白骨用锋利的白骨牙齿、断茬切割着木头笼子上的嫩枝,不一会儿,就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一道白光闪过,白鸦的斩魄长刀已经解开束缚,将木笼子从中一劈两半!

白鸦在纷纷落木的残影中如一尊巨大的金刚雕塑,重新展现,他背负的斩魄长刀的剑匣扇形展开,让他看上去犹如一只开屏的金孔雀,每一颗羽毛的末端都是一把闪着寒光的、致命的长刀!

“吾乃独行猎手,本不欲使用他人的帮助。那唐皇后人说你们携有三山术法。

看来,倒是我小瞧了你们!

火木相克,金木相刑,百剑之术,百金刈木!”

随着他咒语的念出,身后长刀依次飞出,像搭浮桥一般铺成一条离开被唤醒的狂暴之森的逃离路线。长刀上负载的李恪睿的灵力压制住了松林的暴动,白鸦于是得以从之上撤退而出。

“妖逆别想逃走!”杨昶且待追击,沈芸拦住他:“杨公子,这杀手灵力的根本没有受到损伤,此时仅是被唤醒的山林之力震嚇,不可追击,让他逃去罢。多谢你救我,……只是春水,还请赐还于我吧。”

杨昶听到他恢复了距离感的敬语,愣了一下,然后将剑倒着、以剑尖朝向自己还给他:“宜栀,你还不肯相信我、原谅我?”

沈芸收下春水,同时交还沉舸,道:“往事已矣,逝者难追。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上一代的恩怨就到我们为止了吗?你并不欠我什么了。

我是一定得到南京去交差的。”后面他嘴唇合上,仿佛是咬断了后面要说的话。

“你遭遇如此危险,有人要害你,为什么不趁此空档远走高飞?”杨昶有些着急。

沈芸坚定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去太监的尸体堆里摸索腰牌和通信。

他还要靠这些东西去南京,证明自己对皇帝的忠诚和服从。

“你有要做的事?”杨昶道。“那让我助你,至少,让我保护你!”

沈芸笑了笑:“杨公子,我不是说过,你并不欠我什么了吗?对我家门之难,你也并不知情,你不必因此愧疚。”

杨昶摇头:“你没有说实话,你并不是不介意。如若你真的能够两清,为什么你不肯叫我十二哥?今日危急之时,你脱口而出,这说明你还记得,而昨日种种,我也没忘!”

沈芸脸上敛去了笑容:“杨公子,我不追究,并不说明我忘记。往日的恶发生了,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树上和心上的疤痕不会再抹去,请你不要以为我们还可以当做杀戮都没有发生过!”

杨昶有点激动:“正是如此,我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去的罪孽,让我来还,我愿意付出一切!”

“够了!”沈芸此时真正地愤怒了,露出了像寒冰喷火一样的眼神,他真正的情感,“杨昶,不要把你那虚伪的道德感高高在上地摆出来,用从别人那里获取的优越感成就你那仁人君子的美名了!

我不需要你的内疚,你居高临下的还债;

我不需要你可怜,

你敢可怜我!——我就将你碎尸万段!”

“我没有可怜你!我……我,我只是”杨昶激动地跟着说,但他说到这句却停顿了,仿佛话语哽在喉咙里,像是一块红热的铁,他不知道语言如何承载这种感情。

“想帮你;或者,留在你身边。”

“你帮不了我,杨公子,请回你该回的地方吧。”

林中突然响动,一块还未完全散去灵力的白骨突然朝春水猛地冲击过来!杨昶不顾自己的安危,用自己的身体先挡住沈芸,然后才来得及提剑削断九王的残兵。

但骨刺已然刺入他的肩膀三分。

沈芸点住他肩上穴道止血:“万一九王往白骨上尸毒,你这又是何必。”

杨昶任由他处理伤口,眼睛却从来没离开过沈芸的震颤的睫羽:“宜栀,蓝先生对我说,沉舸是白剑的随从,所以他一生都匍匐在祭司的脚下,做他的神卫,哪怕有一天,只能用自己挡住祭司的灾祸。

这也是我唯一的愿望。

很久以前就是了。

只我从不敢说。”

沈芸的透明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吞咽了一下,仿佛是犹豫了很久。

“那,你能助我抓住那个白鸦吗?他是我复起的一线希望。”(撒谎了撒谎了,沈你不纯洁了。)

杨昶眼里流露出像是朝阳初升那样绚烂的光。

******

******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当奈公何!”

从江北往江南的渡口上,对岸就是船只、营帐密密匝匝的南京新江口水军大营。

一个丽人以白巾裹头,腰若流纨素,凭风而吟,好像在唱一支丧歌。

也在渡口等船的周敏静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她。

“爷,您喝茶。”随从卫官黄云衣着肃整,甲兵粼粼,上前将百银一两的明前茶奉上。

周敏静接过,吹了下热气,道:“黄云,去问问咱们的船怎么还没过来。”

黄云抱怨道:“平昌公主娘娘她老人家也太疼夫人了,恨不得把BJ城给您背回来,可苦了我们当下人的喽,还得单租一条大船。”

敏静没听见,眼睛忍不住又在间隙抬了抬。

她茕茕孑立,好像没有随行仆从,也没有亲人。

一身缟素,手上拎着一块很大的白布系成的、没有什么行头的包袱,头上也没有金银。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船的时刻,她捡块干净石头坐下,从包袱之中掏出一个白吉馍,干啃。白馍很硬,不是江南人常吃的东西,她吃得很困难,龇牙咧嘴的像一只饿急的猫咪,眯着眼睛大口舔肉。和刚才凭风而立的仙人之姿简直格格不入。

就像一尊美女的雕像动了起来,在你惊鸿一瞥感到惊艳的同时,却发现她是像野兽一样行动。

周敏静觉得她很奇怪。

这个时节来往渡江的,不是卫所的军官就是客商。

他是以探望外祖母的名义进入京师,拿到御马监的允许,购置了大将军炮后,却接到族中兄长的急信,说沈自丹失势倒台,此次到京,只能说是探亲述职,千万不要告诉旁人他见过御马监。

他惊奇于外祖母谶言应验之迅速,更对沈自丹势力报了十二万分的提防。

他于是只能去新江口拜见自己的恩师和前上司赵祜龄,打算把在京城迁延的这些日子搪塞过去,找个法子接收大炮,再回定海。

这个时节天气炎热,树木葱郁,野兽繁殖幼仔,虎狼都很活跃,就连堂堂的一个青年贵族军官,这一路上都要带侍卫数人,她一个孤身妙龄女子,怎么能够独自远行?

大灰山的山林之中突然传来一阵战栗,仿佛从地底和森林中发出。鸟雀都扑啦啦地被惊动,从山林之中飞遁出来。江边高高的杉树林中栖息着大量的白鹤,只见白鸟腾飞如仙境。

那女子转过身,直直地看着那里。

其余等待过江的乘客也转过身注视那里,仿佛是日食火山一般,那里似有一股让人感到恐怖的力量。乘客们开始骚动起来。

黄云赶紧起身护住周敏静,叫小厮破敌取过他们随身鸟铳,以防是大虫或者罴熊之类凶猛的野兽。

敏静表面上很镇定,但手指仍然抚摸着枪管,暴露了那股力量给人带来的无形压力。

过了一会儿,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战栗消失了。

鸟雀似乎也开始归巢。

周敏静松了一口气,乘客们也恢复了吵嚷,似乎看见船家从江面上而来,招呼的嘈杂声又起。

船家跳下渡船,道:“今日水上发生了异变,比往常涡流暗涌很多,怕是龙王有气,日子不宜,不渡了。待我们拜了龙王,斋戒一天。请各位官爷先在渡口镇上寻地方住一晚罢。”

周敏静派出的随从卫官也跑回来回复,说好出资包租的大船船主也和这公共渡船的船家一个说法,今日不能渡了,江中变化太危险诡异,再多钱也不行。

周敏静抬头看了看,天色的确也晚了,月亮已升起,的确不宜摸黑渡江。于是同意了。

众客商纷纷攘攘开始往江北的渡口小镇上走,寻找客店投宿。

周敏静出于职业习惯,观察了一会儿算是殿后。却见那个女子坐在石头上,仿佛呆住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里涌出来。

那眼泪又大又多,把她手里的白馍都打湿了。

可是她浑然不觉似的,一边哭一边把浸泡了泪水的白馍嚼了吞下去。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显得滑稽,又委屈。

周敏静止住黄云,叫破敌道:“去问问,怎么了?别让她跳河。”破敌只有十几岁,因以他觉得不会叫她感到害怕或冒犯。

只见破敌上去,问:“大姐,我家爷让我问问,你可有什么冤屈、困难,尽管说出来,千万别想不开,哈?”

周敏静想来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担心过度了,心中有点尴尬,黄云道:“爷,一个拼命吃白馍的人应该不会想着跳河!”回头想想,自己真是,多虑如曹!

可她为什么要吟诵那首哀婉欲绝的乐府《箜篌引》呢?

正在他责备着自己的时候,突然听到哇的一声,那女子大哭起来。

破敌显然已经招架不了了,吓得一溜烟跑回来,嘴里连声嚷着“不是我”!周敏静站起来,也不敢上前得太近:“姑娘,怎么了?”

“我意中人跟人跑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