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庄,密室之中。
“请庄主放心吧,东杨的族长、见证人三日后定能到庄。”
“左观止的那个师兄弟也找到了,他能证明大小姐就是从坟上抱下来的一个野婴!”
“查清了,那庆老头儿就是戈云止以前的同伙!”
媒婆:“给咱安真小姐的喜服红衣都做好了,都是最好的料子,苏州的丝料子,杭州的锦!请西安城最好的老师父连夜绣的花,活灵活现的!必要将咱乔家小姐风风光光地送上杨家的高门!”
乔老虎捋捋髭须:“万事俱备,只欠我好女婿这股东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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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鞭炮放过之后,全套的水陆道场。飞铙、钹儿齐响,请来几个和尚道士,木鱼、唱经不住,好一出热闹的大戏。
乔庄主得意地对围观宾客说:“这礼数十分周到,我还特意开建了戈姓的祠堂,老夫对这不成器的妹夫可算是十分上心了。”此时报信的乔家心腹家丁赶来,说东杨那边的族长家老已经到了祠堂观礼了。
沙弥引着披麻戴孝的戈夫人、戈舒夜和戈吟霜三个女性,往端着牌位的穿袈裟的住持大和尚跟前领。
三人都烧过香,就是住持将牌位交到孝子手中的环节了。
戈舒夜跪到蒲团上,磕了三个头,伸出手准备接起盟主的牌位。
乔庄主将手中茶杯高高举起,顿了一顿,给心腹家丁和正行使着仪式的住持使个颜色,然后将杯子,重重磕在椴木的桌子上!
啪嗒一声,木头摔碎的声音,众人诧异的眼神都聚集在大和尚身上——写着戈云止名字的牌位从他手中脱落,重重摔在地上!
那大和尚像是抽风了一样口吐白沫,两眼往后一翻,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肥满的手,指着眼前也似是吃了一惊的戈舒夜,道:“小畜生,你不孝!我乃陕甘绿林盟主戈云止是也!
我死得冤枉!”
众人大惊,目光聚集在这个像被附身的和尚身上。
在众人目光的集束之中,唯有戈舒夜的眼睛,却像刀子一样转过来,逆着众人目光的方向,冷冷地扫了一眼乔庄主。从他闪避不定的神情之中,她知道,他们的好戏开始了。
正当这个卡口,仿佛设计好了的一捧一逗的双簧角色,另一个老和尚站出来道:“施主,这是戈施主的冤魂执念未了,借尸还魂来啦!快让他有冤诉冤,有仇诉仇,他余恨消了,才能升天呢!且待老衲问问,戈施主到底有什么冤、什么恨?”
只见那主持的和尚继续抖抖抽抽,像发了羊癫疯,一边嘴里不住地说:“我恨啊,我恨!
我戈云止死的冤啊,我有大三恨!
第一恨,就是恨你这个不孝女,寡廉鲜耻、失节淫奔!你受到那个阉贼的诱惑,把父亲祖宗都忘了,本性又淫荡飘忽,居然为了跟人家去,不惜出卖春水,一同将我害死!”
此言一出,围观之人声音鼎沸,议论声起。
此时乔老虎的心腹家丁扶着第一个客人出现,杨昶惊叫:“四叔父!”原来正是乔家千里迢迢从东杨请来的族长、见证人杨履!这客人听闻此言也眉头皱紧、面色难看。
护剑青年们看戏看到此处,才恍然大悟。什么鬼魂附身诉冤,这不过是乔庄主针对戈舒夜的一场大戏,他买通了做法和尚,就是要搞得她声名扫地,让她无处立足!
“舒夜姐姐!”晁醒、袁彪年轻二人想要出声分辨,他们经过这一年的成长,面临无数惊险,武功、阵法已然大涨,其实心中并不畏惧乔老虎纠结的宾客、家丁。
但戈舒夜冷眼站起来,对着闵少悛摇了摇头。闵少悛经过昨夜会商,知道是舒夜心中感念母亲的养育之恩,不愿意叫母亲和亲兄长撕破脸面,宁可自己承受这污水泼面,于是会意制止了他们。
乔老虎装作虔诚的样子抢上前几步,装模作样地悲伤起来,却怎么也挤不出眼泪。他只能干嚎两声,道:“戈兄弟啊,我的好妹夫,这怎么可能呢?咱老哥俩都知道,你从小最偏疼的,就是这个小夜,她怎么能数典忘祖,干出这种没脸的事儿呢?你不会是听错了吧?”
那和尚摇头晃脑地回到:“这可是阎王爷、黑白无常告诉我的,哪能有错?!”
乔老虎一抬头,给做法事的和尚道士使个眼色,此时有一个老道士,喉中浓痰不清,声音卡卡的,一句一顿,好像背台词又忘了。
那老道士磕磕绊绊地道:“老道乃是化外之人,天机不可泄露。可看到戈施主的冤魂,我不得不说了,因为戈家大小姐,不是戈盟主的亲生孩子!她是左掌门抱回来的一个弃婴,交给戈盟主抚养的!”
乔老虎装作吃了一惊,一屁股坐在地上:“老神仙,这这这,这可是隐秘之事,你怎么能知?当年我嫁妹之时,戈兄弟确实就有一个女孩了,但我和妹子都自当是他外室的孩子,待她如同亲生——就是小夜呀。”
那老道士道:“我便是左观止的师弟,当年这孩子就是左师兄抱给戈盟主的!这孩子七杀破军命格,其实是个天煞孤星,将父母兄弟亲人都克死了,我那左师兄因怜她性命一条,见戈盟主身份贵重、前途无量,是一代英雄,将会和豪门结亲,期望能够用盟主的命格压制,才将此女送给了他收养。
不想此女实在是大凶,作孽啊!害死了戈盟主,使得戈家后继无人啊!
这可真是老天没眼!”
乔老虎虎视眈眈地看着道场内的宾客和四起的议论,连脸上蠢蠢欲动的神情都不掩饰了,他兴奋地高声道:“这事儿关系到我妹夫的身后大事,师父,你可不敢信口胡说!”
那老道士咳出一口浓痰,颤颤巍巍地发出乌鸦一样的嘶哑的叫声:“贫道不打诳语,三清大帝在天上看着呢。若有虚言……”他昏黄的眼珠一转,“不得,不得好死!”
除了护剑青年们,围观的众人都叫这爆炸八卦炸在了当场。
被作为贵客证婚人邀请来在偏厅旁观的杨履,乍得知这耸人听闻的消息,也吃了一大惊,忙问杨昶:“长晔,怎么回事儿?这事儿你可得知?我们东杨仕宦人家,是因为戈盟主为人高风亮节又对你恩重如山,觉得他女儿一定也是闺中淑女,才答应约为婚姻,怎么竟如此藏污纳垢?”
杨昶明白这是乔老虎针对戈舒夜的一场大戏,但真实的情况却涉及云、沈、杨过去的恩怨纠葛,一时之间根本辩白不清,只能道:“四叔稍安勿躁,戈姑娘虽然不是戈盟主亲女,但绝非是忘父弃义之人;她被沈芸捉到,也是为了掩护我们……”
但他这辩白还不如不说,杨履只捕捉到了两个关键信息,其一是戈舒夜并非亲生,其二是戈舒夜真的曾被沈自丹所得。杨履惊愕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你说什么?!乔庄主的线人说的是真的?她是个坏了名节的女人!你,你怎么能如此不慎,是不是被她迷惑了?!”
乔老虎看到舆论这番局势,以胜利的目光环视场子一圈,最后将眼珠子钉在戈舒夜身上,他假装慈祥的面具一旦撕掉,立马露出狰狞的面孔,厉声喝道:“这么说来,小夜和我那妹夫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那戈家和杨家的联姻,岂不是无从谈起?
怪不得这野种没一点血性,既不像我乔家人,也不像戈家人,岂不是鸠占鹊巢,害死好人?孽种,还不跪在你爹爹的灵前,把你做的那些丢人事儿一一剖白?
说,你和那个太监到底有没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我们戈、乔两家都是当地大户,清清白白,可不能被你一人毁了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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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戈舒夜恍若不闻不见,用尖尖的手指,将地上摔碎的戈云止的牌位,一片一片地捡起来,小心地摆上台子,擦拭干净。然后她站起身来,直直地凝视着那装神弄鬼的主持和尚,目光凛冽,没来由地让见识过沈自丹威势的乔家庄众人都感觉背后发冷,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她这目光简直和昆仑台绝杀之前的沈自丹如出一辄,就仿佛他那个淡然的灵魂有一部分附在了她身上一样。
她笑了笑,道:“大师,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爹爹,虽然祖籍是洮州,但他在直隶长大,年轻时候在京城当过差,后来才到洮州安家娶了我妈妈。那时候官话还是以南京话为主音,所以他说话,并不是西北口音,倒有点像南方人和西北人的混合。我和我妹妹的西北话,都是跟我娘学的。
大师,你说,你是我爹爹亡灵附身,怎么连句官话都说不准?”
庆大叔被她这么一说,心中登时清明,知道舒夜已经明了云武年轻时候的经历和自己的身世,眼中炯炯有神地望着这已经开始长成大树的嫩芽。
这胖和尚已经慌张,头上汗津津的,嘴里的关中口音也越来越明显:“你说甚,你大自然是阎王爷派来的,喊冤申冤,这能有假?”
一阵哄笑。
戈舒夜继续道:“我和妹妹从来不管我爹爹叫大,怎么到了你嘴里,一口一个大?
——还是你叫谁买通,故意来演这出戏的?!”她两根葱白玉指捏诀指出,内力如风雷一般在那胖和尚领边破出一道切口!然后在他身后如雷般炸开!
那和尚吓得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上,两股战战,尿湿了!“闹鬼啦!!盟主饶命啊!”只见用肥满的手捂住肥满的脑袋,露出脖子后面一折一折的肉,连滚带爬地躲到供桌后面大声念起“唵嘛呢叭咪吽”来,一边口中大呼“菩萨保佑,菩萨保佑!鬼魂退散,鬼魂退散!”
护剑青年们发出毫不客气的嘲笑,闵少悛道:“大师,下次请神乩术,记得找个不怕鬼的,别把冤魂吓跑了,或者把活人生生吓成了弄鬼!”
戈舒夜转过身,环视了四周乔家布置好的埋伏,乔家家丁都虎视眈眈却又畏手畏脚的眼神,毫不在意。她上前一步,朝着乔老虎福了一福,道:“这和尚说,我爹爹有三大恨,让我猜猜。这第二大恨是不是没人继承盟主之位,第三大恨,是不是云头堡孤女寡妇,不能抛头露面,应该交由舅父大人代管,我和吟霜的终身大事,堡内上下事务,都交由舅父大人主持呀?不知道舅父大人属意的盟主继承人,是谁呢?”
乔老虎此时已经不想伪装,拍案道:“好你个拣来的野种,鸠占鹊巢,恩将仇报!
你自己说,如果你没有勾结沈自丹,你为什么不给你爹报仇,杀了他?!
你又是从哪里习得这妖邪的寒玉内力?!
你不配做他的女儿,你不配继承云头堡,小贱人,你更不配做云头堡的女儿和杨昶结为姻亲!
你被那阉狗捉去,却不自尽,苟且偷生。你人虽未死,名节已毁,丢了我们两家的人。本来我为了大局着想,苦思冥想绞尽脑汁,才想到让你表姐替你接过这担子,于是不远千里、厚金重礼去东杨提亲——你这个不要脸的残花败柳!居然腆着脸皮跑回来,想捡现成的!
害你表姐没脸!
你也不想想,你这个没脸的野种,怎么配得上东杨的高门!?
我看你还是识相点,交出陕甘绿林的盟主信物,自己走出这家门为好;否则,甭怪我们撕破这老脸!”
此时杨履上前,他三捋髭须,看上去文质彬彬、量高雅致,上前对乔老虎施了一礼,“庄主请不要再说了,让我来评这个理”。
杨履道:“戈姑娘,你的经历我都听到了。并非我杨氏反覆无常,我作为两家结亲的证婚人,实在同情你失去父亲、复仇不成又被仇人所污的遭遇。只是你的遭遇如此特殊、身世如此曲折,恕我直言,实在也不适合做我东杨的儿媳了。
而且,据我刚刚的观察,你的心性的确并不能胜任此职——刚虽是这群和尚装神弄鬼,但你作为一个妇道人家,不应当唐突先手攻击。乔庄主言语上的确有为难你的成分,但你们作为一家人,你更不应当将矛盾摆在明面上,而应当家丑不外扬、忍辱负重的——你不够安分守己、克己复礼,又恣意妄为。说实话,长孙媳妇的责任你做不到。
你父亲生前的确和我们有约定在先,杨昶继承陕甘绿林盟主的位置,娶你之后,顺理成章继承云头堡。
我们杨氏并不是要背弃盟约,为了维持我们两家的交好,我看你还是接受现实为上策。你父亲盟主信物仍然在你身上,我们希望你能履行条约,点头让昶儿继承盟主之位。
至于婚姻之约,乔小姐虽然不是戈盟主亲女儿,但也是云头堡的血亲。
我们也算完成了契约。
至于你的养老之事,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我在这里就代表杨氏说句话,愿意出钱供奉你的生活,养你的老,月钱待遇、死后入祠堂就和杨氏的正室夫人一样,我们杨氏绝对不会亏待你。”
戈舒夜并不生气,也不焦急,她只是轻轻含笑,抬头道:“舅父大人,杨前辈,你们对我如此优厚考虑,应该不会是白给的吧?”
杨履道:“戈大小姐果然聪慧。为了两家以后的联系能够安宁,我们需要你立下三条誓约。
第一,自动退婚,承认杨昶和乔安真的婚约合情合理合法。
第二,交出陕甘绿林盟主的继承信物,点头让昶儿继承陕甘绿林盟主之位。
第三,如果你还想要留在云头堡,要立誓终身不婚不嫁,不生育后代,免得你另嫁旁人后,云头堡的继承权发生动摇。”
戈舒夜道:“杨前辈如此秉公仗义,是因为收了舅父大人一百两黄金吗?”
假装公平的杨履面上强撑镇定,耳朵却涨红了起来。
戈舒夜狡黠地笑笑,道:“这个我倒要承认,我们云头堡拿不出一百两黄金,英雄好汉也胜不过一个铜板银钱,这点咱们认了。
所以第一,杨公子和谁约为婚姻,当然是由杨家长辈定的,无论是谁,都轮不到我置喙,所以我承认。”
她这一番发言叫乔老虎和杨履脸上都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本来都以为女子失了高贵的夫家,要闹的难堪,不想却如此快答应了。
杨履道:“姑娘想开,如此甚好,我们杨氏会对你加倍抚恤。”乔老虎更是忙不迭:“既然如此,趁热打铁,赶紧叫小姐出来!好外甥女儿,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不可以反悔啊!咱们就趁着戈盟主的灵位之前,坐定了这幢喜事吧!”
在他连声叠叫之下,喜婆居然扶着一身红妆、盖着盖头的乔安真盈盈地走了出来。
“群雄都在,你们都听见了哈!我乔家和杨家的联姻,是得了戈盟主和戈家大小姐首肯的,就算名正言顺!以后谁也不准说一句闲话!好女儿,快到盟主灵位前磕个头,感谢他的大恩大德啊!”乔老虎简直得来全不费功夫,乐开了花。
戈舒夜嘲讽地看着眼前这一出早就计划好的闹剧,一边道:“至于第二条,陕甘绿林盟主的信物,也早已经由我母亲交在杨公子手中,就是那嘲风玲珑佩的一半。”
“姑娘深明大义,杨氏愿意上书朝廷,为你修建贞节牌坊。”
“呵,那倒不用了。因为第三条,凭什么?!”此言一出,以为戈舒夜已经无可奈何,只能任人宰割,一切进展顺利的乔老虎和杨履都瞠目了。
“你们是怕我有男人孩子,会和你们抢云头堡的产业——等等,我们云头堡的继承,关你们两姓旁人什么事?舅父大人你忘了,你已经做主将我妹妹许配给了闵少侠,那我这个当姐姐的既然没用,也只能将继承权交到我妹妹、妹夫手中了。
不过幸好啊,杨公子和闵少侠是结义兄弟,如此一来,我云头堡和杨氏也还是兄弟至亲呀!”
乔老虎道:“他们还没有成婚,不能算!”
戈舒夜拍手大笑道:“你女儿能今天结,我妹妹就不能今天结?我云头堡今天再不要脸,也不如你老人家不要脸——吟霜、闵四,出来,给爹爹磕个头!”
吟霜褪去白麻孝服,一身红衣,和闵少悛一起上前,在戈云止的灵位前磕了三个头。
戈舒夜哈哈大笑:“好,我戈舒夜宣布放弃云头堡继承权,此后云头堡的大小事务、一切财货、人事,全部交由我妹妹和妹夫,我分文不取、丝缕不占!至于你们……”她环视了周围埋伏的乔家家丁和人手,突然两掌挥出!
寒冰像箭镞一样一一打在他们的穴道上,一时间人仰马翻。
周围陕甘群雄惊恐地大喊:“寒玉内力,是,是西厂的寒玉内力!沈自丹来了,快跑啊!”
霎时人群像被驱赶的羊群一样惊恐地互相踩踏起来。
戈舒夜飞出两条雪白绫子,她翩然踏在上面如仙人凌波,高高站立在刚刚匆忙搭建好的道场台子上。
“韩大人,念!”
韩偃面无表情地走上台去,从怀里掏出沈自丹盖了朱印的手书:
“兹悉各都府卫,戈云止,又名云武,锦衣卫出身,尽忠先帝、隐居洮州,本督受奸人蒙蔽,令其蒙冤而死,实乃良民,特此平反。通知各府,勿令其罪,伤及无辜。御马监掌印太监,沈自丹印。”
乔老虎本来只是想诬陷戈舒夜遭到沈自丹的玷污,不想她真的会了寒玉内力——她真的投靠了沈自丹!当关于一个女人的奸情是闲话的时候,人人都敢说;但是当她真的成了权贵的情妇,却没有一个人敢发言了,他们都畏畏缩缩,像是被秋风吹倒的落叶和草根,膝盖一软,全部跪在地上发抖:
“大小姐,大小姐她,真是西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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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进入内室,戈夫人忍着泪,偷偷拉住舒夜:“大妹,你真的?当了那太监的情妇?”
“没有,娘,没有。”戈舒夜脱力坐倒在炕上,“闵少悛还没建立起自己的势力,那群盯着咱们云头堡家产的人,我得叫他们都害怕,才能给吟霜和闵少悛争取过渡的时间。”
韩偃担忧地看着她:“他们今天要是真闹起来怎么办?——萧怀遇告诉我,如果你使用三山的灵力,是为自己的利益而杀人,会受到很严酷的责罚。”
戈舒夜舒了一口气,眼神锋利得像刀子:“又有什么法子——那是他们的不幸,什么斧钺刀镬,我受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