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静此次没有选择衙署,而是拣选乐府教坊云集之处下榻。
“为什么我要学习乐曲?”
周敏静讲解,道:“
金云翘擅长琵琶,色艺双全,乐理精通,可以说是一代艺术大师。你技艺不能太差,会被她视为不尊重;但是你也不必特别精通,因为我会找个机会,以你技术拙劣为借口,让你拜她为师学习乐理。
你如果不懂装懂,是会被她一眼识破的。所以还是要提前学一点。
而且要学琵琶和筝可以合奏的乐曲。”
黄云吃了一惊:“侯爷人称周郎,也有精通乐理的缘故,是要屈尊纡贵地亲自教她吗?!”
敏静道:“术业有专攻,本侯专精七弦,不能公共演奏琵琶、筝这一类平民娱乐乐器(戈舒夜内心腹诽:还真是委屈大人您了。),已请了名士为师,就在后堂,请进来吧。”
卫士引着一名风流优雅的男子缓步而内,此人衣带当风、翩如谪仙,幅扇在手。他进门之后,竟没有跪拜,只是一揖,周敏静居然也还了平礼。
“周兄,好久不见。”
“萧公子。”
萧怀遇!戈舒夜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只见萧怀遇满面春风,走到低头跪坐的戈舒夜面前,将幅扇一合,用扇子抬起戈舒夜的下巴。
“哎呀呀,周兄,你从哪里捡到这只脏兮兮小猫咪的?暴殄天物,居然用灵络包大饼啊~~”他装作上下打量着戈舒夜,其实心中的坏笑快要漏出来了,“模样嘛,倒还不错。技术嘛……来,先弹一曲,给爷过过耳。”
周敏静道:“萧公子,她是好人家姑娘,你别吓着她了。”
“我能吓着她?!我没叫她吓着就不错了!”萧怀遇差点吐槽出来。不过看戈舒夜一脸“要不是这里有人我就揍你了”的表情,越看越满意。
“你跟那个一本正经的韩偃可真是像啊,我特别喜欢欺负你们俩。”说着就上手去捏戈舒夜气鼓鼓的脸蛋,“怎么了,不服呀?看不出爷出身这么高?萧家宁远侯,周家绥远侯,我们当然都是钟鸣鼎食之家,小猫咪,不服?生气啦?要挠人了?哈哈哈哈哈。
蓝先生可是说你是神卫啊,你看看你现在,你这个奴颜婢膝的样子。
哎呦我可太高兴了哈哈哈哈。”
戈舒夜从被捏的变形的、气的鼓鼓的脸蛋里含糊不清地说出一句:“哼,虎落平阳被犬欺。”
“罢了罢了,谁叫我是你临时的导师呢?数学我也得教,体育我也得教,唱歌跳舞我也得教。拜师呀,乖,说学生见过萧先生。”
“见过萧三三。”
“没听清,再来一遍?”
“我打洗你哦。”
“哎呀,小猫咪怎么可以不乖。”
周敏静远远站着,看着他们,心里有点不一样的滋味,说不出来。(周郎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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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很常见的筝曲《梅花三弄》。
能成曲,流畅,但是技艺明显生疏,跟乐师比差得远了。
“哈哈哈,你弹成这个破样儿还好意思跟周郎要工钱?宁迩,你家有这样的乐伎这会叫人怀疑绥远侯府是不是要破产了。”萧怀遇又大笑起来。
戈舒夜臊得脸都涨红了,“我弹得是不好,原本就不靠这个谋生的呀!那萧公子,干脆你去假扮乐伎好了!”
“我去假扮乐伎?我的技艺、我这一表人才,那人家不得担心我把金夫人勾引跑了?”萧怀遇以幅扇遮嘴,玩笑道。
“宁迩,不行,不能让她以乐师的名义成行。乐喻心事,”萧怀遇终于正经起来,“金云翘是艺术家,她的音乐造诣之深,甚至可以通过乐曲知道人的志向,小猫咪一眼就会被她识破。”
“那此计不成,岂不是无法接近金夫人?”周敏静皱眉。
“谁说接近不了金夫人了?”萧怀遇眼中放光,“我只是说不能让她以乐师的身份去,弹奏这件事,宁迩你可以自己来啊?你的琴技可是冠绝群雄,闻名遐迩的。(这一句是用周敏静的字开玩笑,周敏静字宁迩,周敏静兄周敏学字宁远。)
况且我听说,钱大人与金夫人的闺房之乐,就是金夫人弹琵琶,钱大人舞剑,二人心意相知、郎情妾意,羡煞旁人呢。秀恩爱嘛,那就是煽风点火,要一个比一个秀得凶。
你们俩换一下。
你弹琴,让她舞剑就可以了!”
“舞剑……”
戈舒夜悬在筝弦上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震颤,余音袅袅(舞剑就会暴露她习的是春水剑法)。周敏静将手按在那还在颤抖的琴弦上,止住了余音。
两人的手靠得很近,却并没有碰触。
“戈姑娘,不用怕,我们只须将金夫人引出来就行,剩下之事,周某有万全之策。”周敏静耐心、恳切地说。
戈舒夜突兀地抬头,盯着周敏静的脸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眼神非常复杂。(此处戈舒夜想起了沈芸教授她春水剑法和运化寒玉真气的影子)她摇了摇下唇,终于下定决心:“既然如此,请侯爷授计。”
周敏静感觉非常奇怪,她好像在透过自己,看着什么人。
周敏静道:“设宴之时,我会要你装作舞伎献艺。
浙江苏杭一带的雅士习惯,叫做‘斗艺’,就是富豪权贵私宴之时,炫耀自己家中豢养的乐伎歌姬、舞姬美女。我作为东道自不必说,参宴的各位贵客都要悉数请出自己府内的顶尖乐师或舞姬为宴会助兴。
你献艺之后,后面的宾客为表诚意,都会请出一个比一个更技艺精湛的乐师。
而作为主位的钱大人,肯定是压轴出场,到时我会和其他宾客一起起哄,请金夫人演奏。
琵琶演奏,凄柔婉约、如泣如诉者,称为文曲,《塞上曲》《洞庭秋思》;有金骨铮铮、人马辟易、山崩海裂之势者,称为武曲,《海青拿天鹅》《楚汉》。
而金云翘成名绝技,便是武曲《海青拿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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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椒筵席**
画面一转,丝竹管弦之声悦耳,金杯玉箸流转,一个个丫鬟捧着珍馐美味,在流觞曲水间的案上传递。
听闻是浙江都司指挥使钱其斌携宠爱的夫人亲临宁波,都司指挥同知、绥远侯周敏静设宴,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以说是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周敏静举酒向钱其斌祝寿两次,钱其斌三缕髭须,长白面如冠玉,年轻时候也是风流人物。钱其斌春风满面,也表现得礼贤下士、与民同乐,慷慨宣布开宴。
侍女们打开各客人面前的精致的天青色汝窑盖碗,里面精致的河鲜海珍、牛羊脍炙没有调味,而是摆着精盐、白糖、葱末、蒜末、姜末、芥辣、酱油和豆豉,还有一个装在磨瓶里的胡椒,可容各位客人自己调味。众士绅频频点头:“不愧是绥远侯府的排场,居然以胡椒做调味品烹饪,真是受宠若惊。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奢侈一把了!”
纷纷开心地品尝起来。
胡椒此时由于非常名贵,普通就算官宦人家也不会用作调味品,因此只能让侍女帮助调味。
周敏静叫黄云注意观察,果然发现,钱其斌和一些宁波富商,却没有任何吃惊艳羡之色,熟练地拿起磨瓶,旋转瓶口将胡椒磨成粉,撒在脍炙之上,大快朵颐起来。
更有一个富商徐荣宝还看着果品、菜品,不屑地嘲笑起来。
“什么绥宁侯府,我看啊不过如此,——待会啊,怕是要开口要钱了!”
周敏静祝酒之后,便开口向钱其斌道:“大人,敏静今日私设宴席,并令各位才俊携眷属前来,一是为大人接风洗尘。二来,既是私宴,浙江文兴之地,敏静想别开生面。
苏杭设雅宴,素有‘斗艺’之风,今日敏静也想附庸风雅一番。
请出各位客人的乐伎表演,在座诸位,倘若乐伎表演得好呢,主人和夫人们都可以赏赐缠头。谁家乐伎技艺最高、得到缠头最多,敏静愿以御赐玉如意一柄作为彩头。
至于众位贵客所赏赐的缠头,则可作为宁波辖内二卫船资军费。
价不在高,重在参与;礼不在重,情义未上。
诸位以为如何?
(公益拍卖)”
钱其斌笑意意味深长,不置可否,捋须:“今日既是私宴,就不谈国事,只谈风月;无有官场上下,兄弟相称。愚兄就当个清客,作壁上观,评定各位的表演吧。”
此时徐荣宝自告奋勇,率先挑衅道:“那若是侯爷府中乐伎丢人,可不要怪我们小的们不给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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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萧怀遇的装扮下,戈舒夜乌发倭堕髻,耳中月明珠,头上红绳绣满珍珠流苏,画衣白裙,剑舞如飞,周敏静为之惊艳。众人皆称之为“红拂女”。(ps这里有一个梗,红拂女的cp是李靖,字药师。诶,那谁是药师呢,嘿嘿嘿。)
徐荣宝手中有一蜀地乐师技艺卓绝,羞辱戈舒夜技术辣鸡,但是这个蜀地乐师是个箜篌师,无法引出金夫人。
蜀地乐师独占鳌头,眼看情势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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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遇,你干什么?!”
萧怀遇朝坐在筝前的周敏静掷出一块金币,如同向乐师邀曲:“周郎,弹——《海青拿天鹅》!”敏静会意,竟当场改编乐曲,以筝代琵琶,弹奏出峥嵘之声!
萧怀遇以扇为剑,宽袖翻飞,使出天魔降伏掌,朝戈舒夜直刺而来!戈舒夜的天摩降服掌师承萧怀遇,自然不是对手,躲过第一击后翻身便逃。她穿白裙蹁跹,萧怀遇华衣锦绣,二人扑跌擒拿,在室内上下跳跃,正如海青追捕天鹅!
宾客们都以为这是宴席的余兴节目,二人身姿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叫人看得如痴如醉。竟有人叫起好来。
五十招以后,戈舒夜渐渐不敌,只见萧怀遇开扇如掌,衣袂倒翻,双手如爪般朝她抓来,正如捕猎的海东青张开双翼、打开扇形尾羽减速、伸出利爪一样,朝她脖子抓去!
千钧一发,戈舒夜假意不敌,向后扑跌倒去,后背正摔在地上,双手却前后呈握剑状,萧怀遇却要往前追击,却发现她假设的剑锋正指在自己咽喉之上——
如果实战之时,敌人如萧怀遇般扑上前去,戈舒夜这一剑正刺穿他咽喉,直贯后脑!就会毙命当场!
乐曲也恰在此时停滞了,众人的心也都悬了起来。
突然后堂传来琵琶铮铮之声。是琵琶名作——《海青拿天鹅》!
围观众人全都转过头去,目中全是惊艳之色,窃窃私语在人群中传开:“金夫人——秦淮八艳之首,金云翘!”
琵琶声比筝声更硬更有金鼓肃杀之气,只听“五楹大厅中,满厅皆鹅声”。
只见一美颜女子容色光艳、满头珠翠,年纪二十六七岁,抱着一盏唐时的名贵琵琶,十指在上面拨动如飞,竟只能看到残影。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喝彩声大作。士绅们听话听音,见都司指挥使夫人亲自献艺,纷纷慷慨解囊,一时间面前的大缸中满了金银、珍珠和贵妇的首饰。
钱其斌拉着周敏静的手道:“周贤弟,愚兄自负为官的清名,两袖清风众人皆知,拿不出什么缠头,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但你为国效力,愚兄就请夫人为你清弹一曲。人说为博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愚兄这份谢礼可算满意啊?”
周敏静拜谢道:
“为爱琵琶调有情,
月高未放酒杯停;
新调翻得凉州曲,
弹得天鹅避海青。
夫人技艺高妙,如听仙乐耳暂明,今日得闻,佩服之极,受宠若惊。
今日玉如意,就献于夫人,满座皆服。
你技艺疏陋,还不前来拜谢夫人为你解围之恩?”
戈舒夜上前拜道:“多谢夫人赐音相助。”
金夫人上前,满脸含笑地将戈舒夜拉起来,拉着她的手,笑盈盈地左看右看,柔波盈盈的眉眼再上下打量周敏静,然后柔声道:“哎呀,这孩子真是一表人才,侯爷素有周郎之名,你跟了侯爷也算是不枉。”
她叫侍女结果周敏静递给破敌的玉如意,袅袅拜谢,道:“不知侯爷筹集军费,是为何事呢?”
周敏静等的就是她这一问,他不动声色,装作有点为难的样子看向钱其斌:“大人,不是说好不谈公事吗?”
金云翘柔媚微笑,谢罪道:“妾一介妇人,不知轻重,请侯爷莫怪。”
宴会继续进行。几巡酒下去,众人都昏昏然了,座次也乱了,不再尊卑分明。杯盘狼藉,相互枕藉,有贵客和乐伎依偎在一起醉醺醺地唱着当时流行的曲调。
果然金云翘趁着众人酒酣耳热之际,装作不经意移动过来,向戈舒夜打听:“十三姑娘,绥远侯爷兴师动众地筹钱,可是要慰劳水师将士?听说你有亲人是军官,真是有福了。”
“哪儿啊。”戈舒夜刚往嘴里塞了半条烤羊肋骨,可让她个穷酸鬼逮着机会吃胡椒了,正狂往上面撒胡椒面和孜然粉,恨不得把一条烤羊腿糊成黑黄色的,“含糊不清地说,我们家侯爷筹钱是为了造大船,打徐山。”
金云翘差点没一口羹喷出来。
“怎么会?……我是说,我听说,在都司大人的治理下,浙江水面上海波平静,这个徐山不是已经离开浙闽水域,往南洋去了吗?”
“哦,有人举报他借高利贷给宁波这儿的人走私胡椒。”戈舒夜一脸天真地看着金云翘,“不过要是没有走私的胡椒,我这种身份的人还吃不上呢。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胡椒成为餐桌上的常客,便宜到人人都吃的起。”她非常自然地继续埋头大吃起来,被辣的满眼是泪。
金云翘有点怀疑,道:“姑娘备受侯爷宠爱,会吃不到胡椒?”
戈舒夜面不改色随口编排道:“夫人哪,你不知道,侯爷那个人哪,私下里老抠门了。他老早就想查这些个走私胡椒的,好捉来抄家充一下军用呢!”
金云翘不动声色,心中却大大一惊。
周敏静暗中观察,见金云翘走开后,上去问戈舒夜。却见戈舒夜一边吃东西一边哭,以为她又因自己的遭遇而伤心,赶紧上去问。
“戈姑娘,这是怎么了?”
戈舒夜奋力地把鼓鼓囊囊的嘴里的东西都吞咽下去,像只被烫到舌头的小猫咪,眼睛里全是泪花:“辣!”
周敏静低头一看,只见她面前所有的菜肴中都厚厚地洒满了黑胡椒末。
他拼命忍住笑,问:“金夫人问了?”
“恩,问了。”听到戈舒夜的回答,周敏静满意地点点头,却待要站起离去,戈舒夜突然面不改色、一边吃东西一边镇静地道,“侯爷你别回头,她在往咱这儿看呢。”
敏静就势靠坐在舒夜旁边,侧头看着她。
真好,能借麻痹敌人这冠冕堂皇的理由,换得这片刻的独处。仿佛时间因此变慢了,但是心跳却因此加快。
敏静看看她面前的菜肴,发现她吃的基本上是牛羊肉,虾蟹贝类基本没动。“哦,对,你是西北人。”他于是非常自然地从盘中拈出一个巴掌大的完整地虾子,(现蒸海鲜是沿海地区为求新鲜,因此又大又好,并不去壳)净了手,完整地剥开了,送到舒夜的盘中。
戈舒夜眨眨眼,抬头看他,好像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也许你不太擅长吃这些虾蟹。”
戈舒夜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她立马看上去像只给主人表演的小狗狗,眉飞色舞地道:“侯爷,用不着。这个我会吃,而且我吃虾根本就不用手。”
只见她右手用筷子拈起一只完整的虾子,然后一口将虾头拽下来,还不忘吸干净其中的虾黄。此时虾的身体还拈在手中,她张开嘴,露出一排雪白的、尖尖的小牙,将虾身上的甲壳从头至尾剥开,但是每一片甲壳都只剥2/3,并不完全去掉。这样所有的甲壳还连在虾腹部,但完整的虾身已经完全呈现出来,她用牙一拽,得到一个完整的虾仁,大口吞咽下去。
敏静被她逗得笑起来:“你真是西北人吗?”
“就是有点费牙。”她快速地把敏静给她剥的那个虾子也拨到自己面前,仿佛是护食的小猫怕人后悔。
破敌在后面叫道:“侯爷,钱大人说金夫人醉了,要提前离席回驿馆休息了,请出来送一下。”
“好,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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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结束,周敏静命人计算收支,发现收上来的缠头并不多。客人们只是意思了一下,甚至不够宴会的饭钱。
萧怀遇道:“我算是看出来了,宁波这里的官场上下,有钱的都和走私犯串通一气,没人真心想要剿匪。
想从他们身上要钱建设海防,比登天还难——你这样不会打草惊蛇吧?”
周敏静笑道:“我就是要打草惊蛇,引蛇出洞。”
通信兵携急报上前:“报告侯爷,定海卫韩大人有信,果然在大人宴会结束后,海上多日夜晚出现异常灯光。
多艘停泊在宁波港的远洋货船,在进港后排队的航路上突然掉头,全速往双屿港去了!”
黄云上前:“报告侯爷,您安排在下去盯的徐荣宝、铁八童等富户,趁着夜色似在往海上转运家财!”
敏静道:“通信兵,给韩大人发信号弹。黄云,走,调集宁波府兵,去追咱们的军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