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王殿下,那断剑的投影不能帮助你,你还不肯成佛吗?”天雷地火的炸裂声中,蓝迦楼翩然出现,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
“洛均?呵,无能的懦夫,本王面前,你也敢自称祭司吗?!”在骊鹰的梦中被称为九殿下的夏王李恪睿轻蔑地对蓝迦楼道。
蓝迦楼眼神中却并没有憎恨和恐惧,而是一种怀念:“千年的旅程,能够在他乡遇到故知,是均的荣幸。——但是你应当已经死了,请放下执念吧。你手中的并不是白剑,只是白剑在这个时空不完整的一段投影。”
“就凭你,也想超度我?”
“白先生如果在世,她一定不想看到你这幅样子。”
“哼,白无常她选择了你这个懦夫作为继任者,当然会被你坑死。我倒想知道,她被你害死之前有没有后悔过。她如果选择我做她的首席弟子,就不会等到时间浪人攻打三山之时,你磨磨蹭蹭的,到死她都没有等到任何的支援!”
蓝迦楼神色仍然平静,但声音却透露了伤痛:“其实我和她都没有选择,也许,我们都是彼此唯一的选择。
我常常在想,我们有没有脱离这场轮回的方式。也许某个时间的世界会足够仁慈,给我们留出一条环形时间之外的、可以并肩共行的路。她也许能够病愈,在她的时间中得到属于人类社会的荣誉和幸福生活,我因此在不同的时间河流中上下求索,却总是回到原点。
把我们绑在一起的并不是爱情,而是命运。
她是将你赶下了三山,她也曾将我赶出三山,这并不是出于恶意,这是最大的好意。
红尘中的人类自有红尘的恩幸。
时间中的生活注定是庸常的。你应当学会体会这种庸常中的幸福。
冥冥自有其意义,而我们不能超越时间之神的安排。”
“少跟我在这里废话,把三山祭司的信物——三面目交出来!”随着夏王李恪睿的一声厉喝,春水舞动,大地突然不祥地传来一阵颤抖。
黑夜中大地的尽头似乎在发光。
“白土之使,这里是黄土之地,应当没有足够的白土矿脉供你驱使!”蓝迦楼双手捏诀,天空顿时乌云密布,风剧烈地从乌云之上向下流动,这是蓝迦楼以风神之力召唤的强烈对流,在黄河上空顿时积攒起水汽浓郁的积雨云。
这是蓝迦楼继承自白无常那里的雷霆之力。
浓厚的云层互相摩擦,电荷聚集,一个紫色的闪光,从云层中看是圆形的,像是一个紫色的气球在乌云上的投影迅速扩大又消失——雷电被点燃了。噼啪一声,仿佛是雷神巨大的鞭子抽在半空之中,这是蓝迦楼的示警。
分散在河滩上的六人都觉得身上静电导致汗毛竖起,劈裂天空的、那光明而辉煌的巨大电光,唤起了他们心中动物对于雷电本能的恐惧。他们战战兢兢地卧倒在地上,期望高高的土塬能够掩蔽他们的身影。
乌云是蓝迦楼的雷仓。
李恪睿却只是轻蔑地一笑。他举起春水,凌空画了一条线,似乎在向乌云中的电荷指示最近的通路。
紫色的闪电如同一条条雷龙,密集地从半空的乌云中成群结队地落入大地之上!
蓝迦楼召唤的雷电之力,瞬间被瓦解。他上次攻击罴人,雷电如臂使指一样有准头地攻击,但此刻,却像被什么吸走一样。
“洛均,你在跟后土大地比拼谁的容量更大吗?你无论积攒多少电荷,我都可以用大地吞噬干净——和星魂比起来,即使是天使也是渺小无比的!”李恪睿力量炽盛,锐不可当。
蓝迦楼心中大呼不好,李恪睿掌握春水后,力量得到无上放大,竟然从白土之使直接突破职阶,破除了控制之物的边界,称为后土之使。
后土之使。
由于人类认知世界的过程,四元素水、火、气、地,其中水的包含内涵最为狭窄,特指广泛存在于宇宙之中的氢氧化合物,翔士们的初始驾驭认知也因此以水为初始阶段,虽然可以以水的各种形态为操纵物,但总体来说指示明确,所以容易理解、掌握,也好控制。
也因此翔士等级测评考试,惯例上来说是以水为媒介的。
火和气的指示就要更广泛、复杂一些了。
但最复杂的是“土”或者说“地”。
在人类的语言上,“土”不仅指的是在生物圈中的土壤,更有许多扩大化的含义,比如非金属的矿物,再扩大一些,比如山脉和板块,比如行星本身,还有一种,物质的质量。
蓝迦楼不知道春水将李恪睿的权限扩大到了什么地步。
他必须等待李恪睿的攻击。
果然,对方出手了。只见李恪睿红色的圆形曼荼罗阵法,以他脚下站立土地为中心,骤然展开。对比红宫那个一臂展为直径的圆形,骤然放大到有几百步之远。大约是一个半径百米的圆形——他们全部都在李恪睿的攻击范围内!
“风!”蓝迦楼才刚捏诀下令,涡卷的风刚刚将他和护剑六人拉离地面,大地就骤然像流水一样波动了起来!
但沈自丹已经在李恪睿的控制之下、无法挣脱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杨昶出乎意料地伸出了援助之手。他拉住沈自丹的瘫软的胳膊,将其拉离了脚下已经如大海般波动的土地。
“杨三?!你干什么要救他!”闵少悛神情惊诧,睚眦欲裂,“我们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得报此仇!”
“如果真如那妖人所说,也该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
李恪睿与春水共鸣之!
大地震动着,震波在他曼荼罗灵力圆形的范围内相互反射、叠加,简直像是共振试验台上的沙子,随着频率不同形成各种图形的驻波,反复变换着形状。这让红色曼荼罗之内的大地仿佛成了一口沸腾的热锅。
百万年间被黄河运送而来、堆积成土台,又被流水侵蚀成土塬、土梁的黄土,只不过是凭借重力而稳定于此,横向上连接并不强,在承受不住这种应力,终于在地脉薄弱之处被拉裂张开一张大口。
从断面那里可以看出,黄白相间的地层因为板块的挤压而弯曲着,像是大地的褶皱。土层、岩石层仿佛只是一块薄薄的布,铺在那大地之上,后来又被一双造化的大手无情地挤压。
破坏还在继续,随着大地继续震动,酥松、颗粒状的黄土,靠近黄河的侧面,开始液化了!
令所有人都感到恐惧的力量——本来坚实、可以承担重力的大地,在某个突破极点的瞬间,突然变得像流水一样,失去了所有承载力,流动了起来!先是薄、窄如同雨后山泉的下切,突然整个山体都失去了形状!
然后,土塬趁着自己高高的势能,在重力的加速下,向河滩低地,泥泞色的波浪一般,奔涌而去!原本生长在土塬之上的一切,树木、草、颓圮的小房子、牧人用作记号的石碓,打洞的兔子、老鼠、旱獭,蚯蚓,蛇鼠虫蚁,甚至是李恪睿的白骨鬼兵,一切以大地为立足之地的东西,都被那泥泞色的大浪迅速席卷、吞没,不可能有活路!
有小动物受惊从巢穴中仓皇地逃出,转眼就被泥土的巨浪吞没!泥浪厚重地淹没了河滩,又势不可挡地冲进河道之中!黑色的泥浪和白色的水浪相溅射,巨大的动能激起滔天的脏浪,如同一堵堵被污染的墙,发出毁天灭地一般恐怖的巨响!
只有李恪睿还站在红色的巨大曼荼罗阵的中央,原来的平面之上!
他面上带着满足的、志得意满的微笑,仿佛刚刚听到巨大的爆炸一般的地动山崩之声,是一曲高雅的丝竹协奏的霓裳羽衣曲。
除了蓝迦楼,众人都被李恪睿巨大的能力惊呆了。
“药师之大能,能够呼风唤雨、惊天动地;能够使人断肢重生、恢复青春——是真的!?”护剑六人被眼前壮阔而超越他们理解范围的景象震惊得瞠目结舌。
李恪睿口中喃喃祝祷:
“三山离去,永生者的后人留在岸上,
被称作药师。
药师行在地上,见人类受苦颇多,五蕴盛的泥淖中苦嚎呻吟,
于是不忍,要救人类出泥潭。
人类中总有那堕落的,
他们见药师大能,
不知道感恩,只想将那永生之力据为己用。
于是扑杀药师如羽毛灿烂的翠鸟、如牙长而洁白的象群,
于是地上药师逐渐稀少,
人类中瘟疫蔓延,再没有救援。
这地上药师被杀尽,
今日药师血脉已断,
不是药师的劫难,就是人类该受的报应。”祝祷完成李恪睿对蓝迦楼道:“洛均,你根本没有能力履行大祭司之职,你根本没有能力在这人类横行的大地上保护永生者和药师。
只有我才是合格的继任者。”
话音一落,红色的灵络从曼荼罗阵外的大地上凭空浮现——现在所有大地都是他力量的源泉!
蓝迦楼只来得及将他刚救出的众人平安放在土梁之上,就被烈火般红色的灵络包围了。
他身边蓝色的雷电结界勉强能够支持不受李恪睿的侵入,但身形已被困住。
“夏王殿下(蓝迦楼也是唐时生人,所以一直保留对于李氏的尊敬),三面目在我身上保护着我,但如果你认为你才有资格做祭司,为什么连区区一个人的灵魂都吸不干净?”在风雷地动之中,蓝迦楼依然注意观察着李恪睿的弱点。
李恪睿闻言,脸上也露出疑惑——他的夺魂之术施展多时,按说沈自丹被夺魂(高级中枢被夺取负熵)后应当失去意识,被夺魄(低级中枢)后呼吸心跳渐停,于是自己将自己憋死。但李恪睿施展法术之后,沈自丹虽然极其虚弱,但始终有一丝意识气若游丝似的吊着,维持着他的意识和生命。
“这是怎么回事儿?——是寒玉内力?
你还有什么执念未了,我帮你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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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睿一条红色灵络凌空飞起,将沈自丹像提线木偶一样拎起来,也像提线木偶那样开口了:
“云武他,本来就该死。
他们是我的仇雠——我记得他们,我还清楚地记得他,当年沈家家破人亡,就是他,身穿锦衣卫的官服,带领锦衣卫将沈家数十口人,赶尽杀绝!三十天内我无数想到死,但他的名字像一个执着的念头一样刻在我心里。
终于有机会,十几年了,我终于有机会,亲口问他。
就在熔剑前的那一晚,他亲口对我承认了。
没错,戈云止就是云武——这是他遇见还在做道士的左观止时被点化,重新起的名字。若是说起他为什么万念俱灰、抛弃荣宠和功绩、抛弃仕途,隐居洮州?
因为他自己亲眼见证了有人谋害沈氏的全过程,他自己作为执行者,却不得不双手沾染鲜血,即使是明知这是一场不公正的杀戮,也要参与其中。
沈氏因于谦案被抄家后,女性和幼儿本来已经没为官奴,还有一条活路。但有人上书英宗,沈氏后人有长生不老药私藏,不能让他们走了一人。
是他,追着我那本来应该已经被变卖的妹妹。小妹本来被籍没奴婢,已经被人买走,本来有一条生路!可是他们还是奉命追击,他们好毒啊!带回来的,却只有幼女冰冷的遗体。
而我母亲被拖入小黑屋后,身躯也冷了,是白绫是短刀还是鹤顶红?
长生不老,从秦始皇开始,所有的统治者都相信长生不老——如果我母亲真的知道此法,为什么她不用在自己身上?!
云武知道我的身份后,愿以死谢罪,但他求我放过陕甘绿林联盟和他的女儿。他说他已经用一生在弥补这个罪过,他说他们都被一个融化的妖怪骗了,他一直希望能够让杨氏和沈氏重修旧好。
他说过,只有这一种办法,而且,这本来就是沈杨二族共同达成协议的方式。
但我不知道是什么。
我向他展现了仁慈,他是自愿成为樊於期的,愿意以他的头,换取那个信念的完成。”
(“融化的妖怪?”“是自我复制的闻人悯人。”
“闻人悯人是一代宗师,怎么会?”
蓝迦楼解释道:“因为闻人悯人意识的延续是靠不规范的自我复制得来的,每一次,更加自私残忍卑鄙的那个,都比较为无私的那个更加具有生存的优势而从复制品中活了下来,经过他几十代的复制,筛选出的复制品就越来越自私阴暗,越来越变态。”
杨昶敏锐地问道:“沈杨二族共同达成协议的方式?是指什么?”
谢若悬道:“当年沈氏感觉到有人在暗中威胁,曾向我昆仑台求助过。但当时,我派只道是沈逸感觉到了官场上有人对他同情于谦风向的陷害,他意图找到更加坚实的政治盟友。却不知原来是指有人试图夺取春水。
沈逸为了保护妻子,曾经通过中人向杨氏乞求过庇护,而且东杨当时也答应了。
他们二族一定是找到了什么共有春水的方式。”
)
李恪睿仔细辨认了灵络,沈自丹身上有一丝白色的灵络,不绝如缕地,伸向他的曼荼罗大阵之外,“你把自己的内力给了什么其他人?”而这缕给出的内力像是一条连通的通道,通过夺水连通之术,与另一个强大的灵力源连接在了一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缕袅袅的游丝之上,顺着那游丝的指示伸向塌方的土塬尽头。
乌云连珠去而复返。
仿佛载着暗夜中一轮皎洁的明月,从地平线后,冉冉升起!
“姊姊!”戈吟霜凭借十几年的朝夕相处第一眼认出了那骑在马背上的少女的身形!
戈舒夜!
她身后是韩偃的腾骧左卫八十骑和萧怀遇。
护剑之人皆为之震惊。
“又是你?!”李恪睿认出了从他那里吸取过灵力的女孩,他远远望向东方天空,仿佛在和一个人说话,“白玛塞目,你这个巧舌如簧的女人——冰霜之使到底还是牺牲者自己的灵力,营救了他人吗?”
“我不知道。”戈舒夜坚定地回答。
但此时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韩偃不安地看了看她。(他此时才确定地知道戈舒夜之所以能活命,并不是出于自己的功劳,而到底是出于沈自丹的一念之仁,这种仁慈甚至是对云武的女儿。)
“蚍蜉如何撼动大树,蝼蚁如何但是凭借你区区的灵力,又能奈我如何呢?”李恪睿不为所动,反倒有嘲讽之意。
“但是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怕你们口中的白先生在你脑门上写个山字。”戈舒夜口中道,但她目光有点闪烁不定,余光瞟了眼萧怀遇(这些显然是萧怀遇刚告诉她的破敌之法。)
“封山之术的破解之法,叫做出山之术,是在原来封山的基础上”
“哈哈哈哈,洛均,你这个懦夫,自己不敢出战,居然打算用如此弱小的白童生来辖制我吗?——好大的口气,你先近我五步之内再说吧!”
李恪睿轻蔑地笑起来,他自身凭借曼荼罗大阵,凭着风,凭空站在半空,就在刚刚被他震塌的土塬原先存在的平面!
八十骑逡巡在被李恪睿震塌的土崖断面面前,不能前进一步。
戈舒夜紧张地盯着那断崖的黑暗看着,仿佛在下定什么决心。
乌云连珠似乎看出了主人的犹豫,它突然嘶鸣一声,刨了刨土,双蹄立起,飞身加速,朝着那虚空中的曼荼罗阵,奔跑,跃起!
众人都被这自杀式的跳崖运动吓呆了——只有蓝迦楼和萧怀遇紧紧盯着她,仿佛在盯着铁球什么时候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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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人类是匍匐在大地上的猿猴。
人类梦境中最深的恐惧,就是坠落。
你相信,有一天,人类会飞吗?
你相信,人类可以读懂风神的咒语吗?你相信,理想中从遥远宇宙之外,隔着百万年的时间姗姗来迟,隔着大气层闪烁的星光,有一天可以伸手获得吗?
戈舒夜:原来我匍匐在地上,遵守着人类社会蒙昧的“传统”生存。
但是有一天有人将星光带给了我,
将人类来自未来的信念传递给了我,
所以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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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连珠的马蹄在红色的曼荼罗平面上踏出涟漪——那里白色的六瓣莲华阵(就是圆和以它圆心为交点的六个圆弧)托住了乌云连珠和它载量的体重,并且给了他们继续前进的反作用力!
被困在红色灵络囚笼中的蓝迦楼,表情未变,但眼里已露出胜利的笃定。
“九王殿下,后土之使,恐并不是你!”
戈舒夜见法术有效,信心大增,更加自信、自如地安排白色莲华阵的位置——只见乌云连珠每一个马蹄的落点都踩出一个小小的白阵,它的足迹像是在天空留下一串白色的鳞状云片。
“乌云连珠,我们上!”一串白色莲华阵像一条天空中光做的大道,为乌云连珠指出了通向李恪睿的攻击路线!
两条白色的灵络像两条饥饿的恶龙一样,已然奉主人之命,一左一右先行攻击了上去!
李恪睿目中神色震惊,但随之捏剑一挥,红色的曼荼罗阵突然像拼图那样,从平面上翻起。一片片正五边形的红阵如花瓣一般组合折叠,构成一个红色半透明的正十二面体结界,将李恪睿牢牢保护在内。
同时,一簇簇红色的灵络触手一样朝着白色灵络卷去!灵络是红绫白麻布匹的形态,——两色灵络的主人在以灵力较量!
戈舒夜的灵力远不如李恪睿,她对三山术法的理解和使用也很粗浅,不能直接正面相抗,于是她指挥灵络,白绫如泥鳅、白色游鱼一样顺滑地绕开和红绫的缠绕,她灵活地拉着马缰,乌云连珠以极高的敏捷左右闪避着红绫如蛇群般的攻击。
乌云连珠闪避的轨迹留下的白色莲华阵,是逃窜中留下的排列十分凌乱的轨迹,乌云连珠像踩着弯曲盘旋的山路,绕着李恪睿上下左右盘旋,逃避红色灵络的攻击,颇为狼狈。
“哈哈哈,小丫头,班门弄斧,贻笑大方。”李恪睿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笑意,“你已经是白童生,我既然要夺回祭司之位,自然不能违反三山条令杀死你,那我正好吸干你欠我的灵力,让你滚回凡尘吧,
至于畜牲,去死吧!”
红色的灵络瞬间如毒蛇一般凶猛地抬头,缠绕住势单力孤的两条新生的白色灵络,结成绳结,并将它们和主人向着李恪睿的结界堡垒的范围拉扯着。
白色灵络突然失去力量!
戈舒夜瞬间被拖离乌云连珠,像流星锤一样朝李恪睿的结界阵中飞去!
乌云连珠失去主人,哀鸣一声,四脚朝天失去支撑,直直往暗黑的断崖下坠落!萧怀遇赶紧施展吹花之术营救!
李恪睿的红色正十二面体结界,往上下两个方向,如同红色花朵绽放一般盛开。他单手扼住戈舒夜的脖子,将她拎在了半空,就要捏断她的颈骨!
但同时戈舒夜素手、被凤仙花染得通红的尖尖的红色指甲中也捉住了李恪睿的一条红绫。
那条红绫正是链接在沈芸身上、吸干他内力的那一条灵络,也是寒玉灵力的通道!
“就是它——春水,共鸣解禁!”她吼道!
她身上属于沈芸的寒玉内力,顿时与李恪睿从沈芸身上吸取的寒玉内力连通了起来!春水顿时像被唤醒,发出热烈的鸣动!
连通之势发生了逆转,寒玉内力开始重新分配,倾向平均散布于纠结在一起的三人身上。
戈舒夜疯狂地伸出双手想要夺回春水的控制权!
李恪睿一惊,松手,戈舒夜顾不得展开白阵,从半空中摔下来,萧怀遇一见,吹花之术又施想要接住她——一阵桃红花瓣纷乱,众人都是提心吊胆!却见寒风伴着霜雪飞舞,只欲吹散那桃花落英之雨!
众人还没看清背后人的争斗,就知道春水的控制权已经易主。
只见戈舒夜不顾疼痛,双手直接抓在春水的剑刃之上,春水的寒气已经将她手上流出的鲜血冻结城红色的冰碴——她以沈芸传给她的一丝寒玉内力,夺水逆转,完全夺得了春水的控制权!
周围李恪睿的红色灵络纷纷失去颜色,——在春水的共鸣之下,戈舒夜的那一丝寒玉内力被放大千百倍有余,红色灵络被强大的灵力所抢占,纷纷失去红色,开始变成无色透明、闪耀着寒光的冰做的条带。
那红色的曼荼罗阵也变成白金色的辉光!
“给我冻住他!”随着她话音一落,被李恪睿吸入这具躯体内的沈芸的寒玉内力,此刻也听从春水主人的号令,从内部将李恪睿的义躯封在了坚冰之中!——这具身躯不能动了。
戈舒夜咬牙切齿的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把敌人打翻在地还要踏上一只脚,蘸着自己手上血迹,就要往李恪睿的额头之上再添一个山字。
两个山字相叠,就是一个出字:出山之术,这是封山之术的破解之法——但也意味着李恪睿的附身不能维持。
此时,最后的红色灵络突然恶龙一样扑上来,一口将李恪睿的头咬碎!这一具躯体失去了灵络,瞬间被撕成粉碎。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李恪睿竟然刚烈自杀?
戈舒夜被破釜沉舟的红色灵络冲击到地上,在萧怀遇花雨的帮助下才勉强没有受伤。
此时红色灵络已经完全消散。
蓝迦楼从围困中站起来:“不,这具躯体只不过是李恪睿用灵力构造的义躯,并不是他真正的本体,他这么做只是为了防备我们破解他的封山之术。”
他扫视了一下战斗后千疮百孔的大地,而此时韩偃和观望的八十骑赶忙抢上来,欲要营救沈自丹。护剑众为了复仇,赶紧将深受重伤的沈自丹作为人质,挟持于剑下。
骑兵围将上来,将护剑小队和三山众人围在其中。韩偃抬手致意道:“请各位英雄不要冲动。蓝大夫,沈公公是我们的上官,你医术高明,请救他一命。”
劫后余生的人类又瞬间产生了新的双方分裂和新的对峙,但众人都清楚蓝迦楼和三山之人的能力太过强大,因此都不敢轻举妄动。
蓝迦楼叹了一口气:
“是时候追溯后果前缘,
让命运回归原有的路线,
了结这段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