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茧蜂 第44章 思虑不周

作者:陈琢瑾.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2-12-22 18:26:54 来源:笔趣阁

茧蜂

陈斯珩这天没吃早餐,甚至连午餐也忘了。中午离开极司菲尔路76号之后,叫了一辆黄包车去了赵主教路。

到了赵主教路张公馆的门外,陈斯珩下车付了车钱,车夫却没收,而是小声说道:“先生,照规矩,我的车在这一带不能拉客人。您帮帮忙,让我在这里等着,您走的时候再叫我,来回的车前一道算。这样,我正好在这里歇歇,把午饭吃了,又免得空跑一趟折回去。”

陈斯珩对于黄包车这一行业有些了解,这些车夫大多都是背靠黄包车公司。这些公司背后也各有势力,彼此之间划分了地界,不同马路的生意也各有不同,于是彼此间便定下了行规。

照规矩,车夫在自家公司的地界等客、招客都是可以的,但到了人家的地界,如此做便是坏了规矩。侥幸没被发现倒没什么,万一叫有些黄包车公司的打手见了,那便是轻则被搜刮了辛苦钱,重则还要挨一顿揍。正是因为有此规矩,街上才会常见一些拉着空车跑的车夫。

陈斯珩答应了车夫的请求,且说道:“今天下午余下的辰光,你这车我包了,你出个价钱。”

“谢谢先生。”车夫鞠了一躬,算了算,“一共四角钱。”

“我给你一块钱。”陈斯珩掏出钱包来,正要付车夫钞票,可车夫照旧是没有收下,“等下午您再结账。”

两人在张公馆门外说话的光景,已是叫院子里的老者看见,这老者的年纪看上去虽是已逾六旬,但记性却似乎不差,凭着此前陈斯珩送徐秋怡来时的一面之缘,他此刻便认出了他,走上前来,隔着镂空的铁门问了句,“这位是陈先生吗?”

陈斯珩反身应道:“是的,上回忘了问您怎么称呼。”

老者笑道:“叫我老俞就好了。”

陈斯珩随即一声,“俞伯。”

俞伯又笑着摆了摆手,“陈先生客气了。”说着,又问道,“您是来看您表妹徐秋怡的吧?”

陈斯珩说道:“我今天是找张先生有些事情。请问张先生在家吗?”

俞伯微一点头,“在的,您请稍等,我还需先去请示一下,见谅。”

“不妨事。”陈斯珩待俞伯转身,又回头看了一眼车夫,他此时正站在马路沿,手里一条毛巾在脸上脖子上擦着。方才跑了这一段原路,燥热是难免的,可奇怪的是,这车夫头上的帽子却始终也没有摘下来。

陈斯珩看着车夫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车夫转过身来,“您是问我吗?”

陈斯珩点了点头。

“我叫牛满山。”车夫说。

“听着倒是个吉利的名字。”陈斯珩说话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身形与常见的那些单瘦的车夫不大相似,长得个高、健硕,只是总习惯垂着头,帽檐也始终是遮了小半张脸,加之皮肤黝黑,看不清楚样貌几何。

这时,俞伯已然从屋里返来,开了院门,领着陈斯珩进了小楼,去了与楼下的正厅连着的书房。

张文勖站在书桌后,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年纪,留着两撇浓密的八字胡,梳着大背头,却没有抹发油,头发略显蓬松。身上一件白色衬衣,没有戴袖箍,只将袖口挽了几道。

陈斯珩进门时,张文勖正将桌上的文件分类装进一只只文件袋里,一面叠去书桌的右侧,一面说道:“陈先生,请坐。”

陈斯珩并没有坐下,而是走去书桌前,说道:“张先生,我今天来是有重要的事……”

“先坐下再说。”张文勖放下衣袖,从书桌上的方盒里拿起袖扣,一面整理袖口,一面绕过书桌,引着陈斯珩去到书房另一边,在沙发上坐下来。

这时,佣人也端了茶点进来,在茶几上布置好后,张文勖又吩咐了一句,“你们出去吧,对了,去太太那里,让秋怡过来,就说她的表哥来看她了。”

待两个佣人先后离开,张文勖回头看着书房的门合上,这才又转过身来,捏着杯耳端起面前的一杯川宁茶,细闻着香气,说道,“上午老范那边传了消息来,顾婉言转达的事我们已经清楚。我认为应该拒绝付这十根金条。”

“我也是这样想的。”陈斯珩从塔盘的底层捏起一块手指三明治,边吃边说道,“如果付了这十根金条,庞禹盛说不定反而认为你是心虚。倒是拒绝了,会让他对你的怀疑变得模棱两可。”

“我们也是这样考虑的。但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庞禹盛手里已经握着我的把柄,他这样安排是为了判断你和我是否同党。这样一来,我们分析的思路也就成了他反证的思路,他有理由认为,我拒绝付这十根金条,是我们商讨之后做的决定。”

“这倒不用担心。”陈斯珩擦了擦手,又从塔盘上取了一块司康饼,一面抹着果酱和奶油,一面说道,“这事我已经告诉了聂辰轩,且聂辰轩应该相信,我是想把这十根金条讹到手的。我没从你这里拿到金条,他只会觉着你是笃定没什么把柄给人。”

张文勖又问道:“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陈斯珩又拿了一块司康饼,“不好意思,我今天来这里之前什么都没吃。”

“没关系,还需要些什么吗?”

“不用了,我是上门来勒索钱财的,你对我太客气不合常理。”陈斯珩又拿起一块司康饼,接着方才的话说道,“我已经可以肯定,76号电务处的报务员林曼昕是重庆方面的人。我今天来之前已然在她面前揭了她的底。”张文勖听到此,即刻问道:“那你的身份暴露了吗?”

“我没有告诉她我的身份。”

“你既然揭了她的底,那她也不难猜到你的身份。”张文勖皱起眉头,“你这样做太鲁莽了,在此之前,你应该先请示上级。”

“说得容易,眼下是分秒必争,每一步都不容迟疑。”陈斯珩说,“而且我自有办法对林曼昕隐瞒我的身份。”

“你怎么隐瞒?”张文勖的语气一时变得有些严厉,“林曼昕能够潜伏进76号,足见她是受过训练的专业特工,这种人的直觉非常敏锐。你凭什么自信能避免她怀疑你的身份?”

陈斯珩听着他这一番俨然教训的话,毫不客气的说道:“我说过,我有我的处事风格,和你们不一样。正因为林曼昕是专业特工,她在受训时就一定研究过所有的对手,这也包括你们。所以照我的行事风格,她不会怀疑我和你们有瓜葛。”

张文勖面对他言语中透出的傲气,严厉的说道:“你太自信了,过度的自信对一个潜伏者来说非常危险。”

陈斯珩无心听他的教训,一副自作主张的态度说道:“我不是来听你教训的,我来只是走个上门敲诈的过场。我现在就说我的计划,由你转告‘渔人’。我会利用林曼昕的人除掉庞禹盛,他们会把现场伪装成意外,再留下细微的线索指向吴锡浦。

今天早上,我已然把庞禹盛暗查吴锡浦与重庆那边暗通走私的事告诉了聂辰轩,这个时候,顾婉言应该也已经将此事告诉许佩珍了。这样以来,吴锡浦就有了杀庞禹盛的合理动机。”

张文勖紧锁着眉头,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他提醒自己,陈斯珩毕竟是刚加入工作,对于组织纪律不够了解,对于地下工作也仍然缺乏相关的经验,应该给予他一些包容。

不止如此,张文勖对于陈斯珩的性格也很了解,陈斯珩不只在有些时候过于自信,更是因为这种自信对于任何的训责都极易产生抵触情绪。他觉着有必要调整自己,尽可能让陈斯珩能够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此时,传来轻细的敲门声,随着张文勖一声“请进”,徐秋怡推门走了进来,在反身将门合上之前,刻意叫了一声,“先生,表哥。”

“过来坐。”张文勖笑着招呼徐秋怡在陈斯珩一侧的沙发上坐下,提醒了一句,“小徐,一会儿斯珩走的时候,记得送他,要注意表情和语气,要符合你们之间的关系。”

徐秋怡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陈斯珩站起身来,“我该走了。”

“先等等,”张文勖说,“你才刚见着表妹,这么快就走,不合情理。而且,我的话还没说完。”

陈斯珩生硬的一句,“那就说吧。”

张文勖严肃的说道:“你刚才说的计划只会适得其反。”

“为什么?”

“你忽略了吴锡浦这个人。”张文勖说,“他这个人,不论是商人的城府、心机,还是帮派头目的狡诈、狠毒,他都是深谙其道。”

陈斯珩不以为然的说:“这我清楚,我没觊觎以此就能借刀杀人除掉吴锡浦。这不过就是个障眼法,混淆调查。”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张文勖捏着杯子,低头沉默了片刻,又索性将茶杯放下,继续说道,“你也许花了很多心思去了解吴锡浦,但你没花够心思去了解帮派。帮派中的人,若非是结的仇已无可调解,两方又势均力敌,更或是不及对手,迫不得已为求一条生路,是不会轻易动用暗杀手段的。”

徐秋怡禁不住插进话来,好奇的问了句,“为什么?”

张文勖看了她一眼,从塔盘上拿了一块水果糖,递去她手里。尽管这是提醒她不该插话,却也没有责备,继续说道:“帮派里的人都是千丝万缕的关系,杀了一个人,说不定就树了一群敌。何况,这些帮派之间也有俗成的规矩,越是排得上字辈,手底下人强马壮的,越是会守着这规矩,毕竟他们的势力明白在那里,压人一头,凡事都好解决,非到万不得已走不到暗杀这一步。毕竟、守着这规矩,于他们而言更安稳。以吴锡浦的势力,即便是在76号,黎仕邨也要对他礼让三分,他果真要对付庞禹盛,明刀明枪的打压才是上策,何至于去使暗杀的手段?”

陈斯珩于这话仔细一番思忖,沉默不语。

张文勖又说道:“还有,吴锡浦虽说是和重庆那边走私交易。但一个多月前,他的货就是靠着聂辰轩的永华航运公司运出上海的,并且黎仕邨在此事中也借用了日本人的关系。这些,我们获取的情报已经证实了。换而言之,这事背后牵连甚广,这里边牵涉到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让此事暴露,所以吴锡浦根本用不着担心,更不会多事去暗杀庞禹盛。”

“如果没有合理的嫌疑指向,单凭一场意外除掉庞禹盛是行不通的,没人会相信巧合。”陈斯珩心里生出一丝不安,“正巧在这个时间,庞禹盛被杀,当下被他威胁的人便都有了嫌疑。”

“所以我才说,你的计划只会适得其反。”张文勖说,“你现在要做的有两件事。第一、确保你的身份不会在林曼昕面前暴露。第二、让林曼昕取消暗杀庞禹盛的计划。一场暗杀从策划到实施需要时间,现在还来得及。”

“那庞禹盛怎么办?”陈斯珩说,“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被动的应对。看得出来,他这个人既有手段又懂算计,眼下的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接下来,他一定还有计划。除非我们能反客为主,否则一直这样见招拆招,受他牵制不说,稍有差错就会身陷囹圄。”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目前已经有计划,具体情况,顾婉言会转告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证不再横生枝节。在需要你配合的时候,‘渔人’会设法联络顾婉言,向你们传达指示。”张文勖说着,站起身来,“你现在可以走了。”

他说话间,又望去坐在一旁的徐秋怡,“送送你表哥,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别让人看出破绽。”

张文勖没打算再给他们再说话的机会,径直走去开了书房的门,站在门边故意很不客气的一句,“陈先生、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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