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梁川的楼又悄然兴建了起来,大量的民工进度极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
赵小品一行人本来是受梁川委托,来汴京帮忙盖楼,忙没帮上倒是因为梁川关系的缘故攀上了工部的大人物,还参与到了官家皇室工程当中,这对于他们工匠来说是天大的荣誉,说出去脸上都带着鲜亮的光彩。
但是眼看着天天在庄子里混吃混喝也不是办法,而且这鬼天气着实让人受不了,螺城师傅里那些年纪大的就像赵金玉他们有些受不了这种寒冷,关节隐隐作痛。
一行人商量了一下,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正月还没过完就跟梁川打了报告,打算先回清源。
梁川也有些不好意思,让他们一行人千里迢迢赶来汴京没想到什么了没做就是吃了几顿火锅就这样打道回府了,
但是留着他们也实在没有事情做,梁川买了许多的小礼物食物还有衣物送给赵小品他们,让他们一路好走,赵小品一行人一开始还坚决不受,他们说东家为他们争到了工部的大印就是送他们天大的荣誉了,不能要再其他的。
几番推辞之后他们才勉强带着东西,对梁川千恩万谢地走了。
梁川临走前对赵小品捎了几句话:“帮我去凤山看看艺娘还有孩子,跟他们说我这里的事快好了,马上就回家。再去郑小姐家看看她安全到家了没,年前应该早就到了,只是也没她的音信。清源那里万达店里有什么问题就让玉贞自已拿主意,你为人也算灵活,交待你我放心。”
这些人赵小品都认识,也算是对他有恩的人,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赵小品一品应承了下来。
正好要回去,何保正就跟着他们也一道回去,春生卸了赌场里的营生,跟着老爹也一道回了凤山。在外爬摸滚打近十年,回去的时候也没有荣华富贵,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回去,只是老爹年事已高,自己也不再少年。
梁川本想着跟春生演一场戏,直接把赵宗谔的醉金赌坊骗到手,想想还是算了,把何家父子拉下水自己不怕对他们来说风险就太大了,想想梁川只能笑着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三郎咱们不是王孙子弟,这里不是咱们这种身份的人来的地方,凤山适合咱们,你赚的钱几辈子也花不完了,咱们何必在这里与他们一般见识,回凤山做个田舍翁如何?”
“只怕咱们不想结怨别人也会找上门来,老何你是懂我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我就不客气。”
来的时候何保正坐的是船走的水路,现在大雪冰封水路不通,只能缓缓地归家,走旱路。
梁川一直送何保正还有螺城师傅们到城南的驿站。
与老保正自然没什么需要多说的,待放马回归南山之时再与他把酒言欢,此时一切尽在无言中。
粥棚施舍的对象越来越多,初步估计可能有近十万的流民每天来粥棚吃麸糠糜子,城中的粮贩们可高兴了,往年销量一般般的
麸糠今年卖得特别好,一群带着南方口音的人来有多少有买多少。
官府还为流民的问题头疼,枢密院甚至提议说派禁军将流民赶回西北,否则一但有变汴京危矣。
不过随着时间的迁移,流民们始终很平静,他们甚至没有在汴京的周围集结,汴京就像他们过路的一站,朝着下一个目标走去。
这反常的背后官府没有去深究,只是他们听说中牟县一处农庄竟然大义施粥,虽然给流民们吃的是麸糠,但是却救人无数。对于这种好事中牟县令本想上表褒扬一番,但是这样则显得官府无能,这么多流民你官府都没有出面安置,竟然还要民间的力量。
古今往来做善人无非就是为了搏名,众人打探了一下,这背后竟然是丁谓家的管事在做这一切。难道是丁谓的意思?丁谓这种人什么时候这么慷慨大肚了?他可是除了好事其他事都不会做的人呀?
其实众人因为丁谓力劝封禅纵容先帝迷信的事,还有因为丁谓的人品将丁谓定义为了一个奸邪之人,丁谓并没有做其他出格的事,反而做了不少有利于老百姓的事。
但是人看人往往只凭第一印象,普通人很难透过表象去认真深入地了解一个人。
诚如梁川所言,施粥一开始就有不少附近的居民闻香而来,他们并没有穷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是想占点小便宜,讨两口免费的吃食,这些人经常混迹在流民当中。
几天下来,吃白食的人越来越多了,情报队的队员偶尔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都会将他们赶走,可是这样的人还是防不胜防。
虽然一天只要千把贯的花销,可是长期下来这花费积累起来会不少,了孙厚朴也有些心疼,连忙去向梁川请教有没有好办法,把这些人赶走。
梁川笑了一声道:“这个简单。”
十口大锅不停地煮着糜子,一口一口地抬过来,排队的流民不计其数。许多后来也知道了这善人的身份,一见梁川本人出现不少人嘴里连忙给梁川道谢嗑头。
可谁知,今天这位大善人突然板着一脸,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恶狠狠地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径直洒进那一大锅麸糠糜子里!
常言道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可不就是这样。
阿国在旁看到了这一幕,厉声叫道:“啊狗你做什么!你疯了!”
情报队的队员们也没见过梁川这一番疯狂的样子,他们也同样以为梁川疯了,否则正常人谁会做这样的恶事?在他们眼中东家是最仁义不过的人了,从来都是替别人考虑的主,何曾做过如此顽劣无理的事?
梁川一言不发地站在人群前,所有人都见证了这幕。
观音土虽然吃起来不会死人,但是死人的时候真是痛苦,肚了像鼓涨到极点的到球,什么也吃不下,只能干瞪眼等死,连吃都没办法。
好好的一锅糜子顿时让人一阵干呕,看着都难以下咽。
如果说是饭食不好,谁都能忍
可是眼下不一样。
就在梁川往锅里撒砂土的动作之后,人群中许多人站了出来,一脸败兴地骂骂咧咧地走了,往饭里加砂子,狗都不吃!
大部分人还是无动于衷,站在铁锅前看着那热腾腾的糜子一脸的渴望,不停地咽着口水。饥饿的威力太大,可以让人忘确尊严,忘确身份地位,肠、壁厮磨的感觉真的好痛苦!
一位精瘦的大婶掏出自己破裂缺口的瓷碗递到铁锅前,手就那么一直坚持着,那一勺加了砂子的稀粥有一种让她坚持的魔力,等待着一勺哪怕加了不少砂土的热糜子倒到碗里。
孙家伙计愣住了,他不知道要不要将这已经“不能吃”的糜子分给他们。
梁川眼睛示意了一下,伙计犹豫着给大嫂装了一勺。
阿国忍着热泪拦下了大婶的碗道:“大婶这食物脏了不能吃啊!”
大婶颤颤地说道:“闺女你是好姑娘,婶娘饿,那麸糠香着呢,你行行好你给婶娘装一碗成不。。”
阿国还是坚持不给吃,大婶用近乎哀求的声音道:“不脏不脏,我们连树皮观音土都吃了,那一点点就当掉到地上沾了灰。。姑娘行行好。。!”
阿国终于妥协了,将头扭到一旁。
大婶装了一大碗麸糠糜子立即缩到一旁用手剜了一大块分到几个孩子手心,心疼地道:“儿啊快吃。。娘再去排队,你们饿惨了哟。。”
一句儿啊快吃,让所有人无不动容。
孙厚朴全程看到了,站到梁川边上说道:“不缺食的人看到那些糜子加了砂土他们自然就不想吃这些东西了,但是对于这些穷人来说,这一口还是救命的食物,我又学到了。。”
梁川说道:“咱们要开始招人了,成年人我不要,你们挑伙计女婢有一套,朴哥儿你去落实一下,女孩子就招一百个,上次来咱们庄子的那个先录用了,男伙计先招个一百五十个吧,其他账房管事以后再做定夺。”
“有没有什么要求?”
“就挑老实憨厚的选吧,那些鬼精人精一概一不要,成年的不要,就要十五岁以下的,太小的也不要,咱不招童工。身上有纹身好武斗狠的更不要,这些人身上多有伤疤伤痕,细细甄别一下。”
梁川说完又添了一句道:“你跟他们讲进了做工工资待遇从优,但是不能闹事,要签卖身契,绝对听从我们酒楼的安排,不听话我们拥有随意处置的权利,让他们进来的时候想清楚!”
“你这是给了他们第二条命,他们哪敢不听话,有容身之所还有工钱拿,天下找不到你这样的东家了。”
“自然是要给工钱的,这样他们才会有动力。”
“女孩子最好挑一些老实但是心思细密的人,相貌上把一下关,太丑的就尽量。。。少招吧。”
做容颜的要是技师长得不堪入目人们第一印象就觉得不信任。。
好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