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这一次对陈朝之行极为重视,连自己左膀右臂,吴用吴军师也派了出去。
吴用听闻梁川想要谋划陈朝,便主动提出前往故地。
昔日,他与梁川便杀了这一方土地,虽然有流窜作案的嫌疑,不过好歹杀了南越诸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论起对陈朝诸将臣的了解,还得是吴用亲自出马,毕竟那英雄传的落款还是当年吴用的曾用名。
梁川本想用这一本书让李朝来个大换血,趁乱要了这短命王朝的气数,没想到这书没有用上,一直压在箱底直至今日!
陈朝这一朝的气数实由天定,不由命数劫难中的大推手,梁川也算是一号人。要不是他带人杀入南越,每过一次就对当地进行地毯式的大清洗,也不至于一个大王朝面对内忧外患之时,竟然毫无招架之力,顷刻之间就改弦更张!
梁川正是亲自到过这地方,才知道这里的潜力。
这个鸟地方,贫富差距分化实在太厉害,当官掌权之人高高在上如星辰贵胄,地上之人命贱不值一文堪比蝼蚁。有钱有权人想要奢靡的生活,大宋早断了各种南下的商路,走私还能走一点点货物过来,正规途径是越发难了,以致于现在陈朝国内的物价每隔一小段时间就涨一波,老百姓的生活不仅没有提高,还下降了不少。
夷州岛上现在的各种好货好物件,正好可以倾销到陈朝国内!
北方万达商会带回来皮货东珠还有玉石珠宝,梁川还没有想到合适的消费对象,虽然早放出一大批货让各种的商人去争抢,不过这等好东西,梁川还是没有大量出手,就怕市场上一下子充斥太多北货,大家会以为最近北方的货物不值钱了!
南货是绝计不能送到陈朝的,这片海上许多商人自己就把控着这几条商路,再送过去实在没有什么太大的营养。倒是最近孙厚朴他们陆续送到的茶叶可以分批次再销往陈朝,建州和长坑的茶叶在汴京是好东西,在陈朝同样是顶级的奢侈品。
孙厚朴的动作很快。
不仅是他送来的茶叶,还有清源所有的商品资源。
如今在清源,万达商会已经名存实亡,梁家人没有人在清源,只有一个耶律重光,但是好在大家都知道,原来屯积在清源的商品,现在可以走私到凤山,那里的作用就如同现在的清源!
孙家走私的货物很多,孙家最早就是靠走私起家,干起老本行是得心应手。
唯一的顾虑就是他的老丈人夏竦,就怕自己做事,连累了夏家。
没想到,夏竦默许了孙厚朴的行动。
走私这种事对于大宋的打击最大,走私一道无数的商品源源不断地流出海外,从丝绸到瓷器,还有各种名贵的手工艺品,但是大宋却是一文钱的税也收不到,白白便宜了对面的梁家。
梁家收的税以手续费的名义来征收,比关税低多了,更加激发了世界上各地的商人前来交易。
吴用带着侬烈还有鼻毛叔前往陈朝,手头还带了一支侬人部队,虽然人数不多,足以保护吴用的安全。
陈朝国内正有两个重要的人物可以内应。
骂神宁添还有山大王侯通。
这两个藏在陈朝的棋子梁川打算让他们在陈朝继续埋伏着,还不动启用他们的时候,两人当年各自从梁川这里得到一批战马,也是靠着这一支骑兵部队,两人杀进南越掀起血雨腥风,如今陈朝为了拉拢这两人,给了他们高官和厚?,两人更是一夜洗白,直接变成立功功臣!
时也命也!
有这两人相助,要打开陈朝的市场应该不是一件什么难事!若是两边能形成长期的合作关系,那就更好了,对于夷州的发展更有好处!
吴用带的好东西不少,陈朝是绝对欢迎的,在夷州呆得太久,没有出来走动走动,脑袋都要僵化了!
孙厚朴自回了清源以后,先是把情况汇报与了自己的泰山老丈夏竦。
来了清源的夏竦已经是半退之人,对于朝政虽有把握,却不多加干涉,朝中人多眼杂,多是心怀不轨之人,想趁这个机会落井下石的人比比皆是,权力既然已经让出来了,就不必再过多迷恋,能做到这个气度行事的老政客,不多。
孙厚朴将夷州气象不加词藻,只是淡淡描绘了一番,便让夏竦感慨连连,不知是自己错失英杰,还是替大宋朝挽惜。
大宋立国已近百年,周边的强敌非但没有减少,还一手制造了不少。如今又是生生把猛虎放归深山,待及归来,不知将要再掀起何等的血雨腥风!
不过老人听得孙厚朴的汇报,却没有悲愤之色,反而满脸净是春光得意之色,不知道的还以为老人来了第二春。
准确地说,夏竦应该是得意之色,像极了在说,老夫当年没有看错人,这一招布局,让自己的孩子南下,更是没有下错。
此子可期。
夏竦得了这些消息之后,便连夜离开了清源,仿佛没有来过一般,拒绝了所有当地士绅的拜访,留下女儿夏雪,连着管事老仇,两人轻装简阵,星夜上了江州,准备回到家乡故地,真正当他的退隐之人。
这一操作,让夏雪又掉了不少的眼泪,小姑娘多年不曾出现的粗口急得又冒了出来,夏竦不以为意,反倒连称女儿懂事,父女二人连述一夜体已话,便又再次相离。
孙厚朴不懂老丈人的用意,他也不必过多解读。老人家自有安排,想得比他理解的要深,要多。
夏竦现在谋划最多的,但在朝局,次在小家,替他们女儿贤婿,不知费了多少心力。
孙厚朴虽未得夏竦明示,不过他把夏雪留在清源放在自己身边,便是最直接的态度!
他第一件事就是找上老伙计郑鲤仙,也就是顺风镖局的总镖头石头。
石头的态度取决于他爹郑祖亮的态度。
郑祖亮自从西北亲自一行之后,接触过最高的权力,也经手过最大手笔的买卖,再由梁川将他带出局,经此一役,人生好像大彻大悟,对功名利?再也没有半分眷念,一心便想安稳到老,在家做个闲云野鹤,乐得自在的富家翁便满足。
以他的眼见,如何看不出梁川的意图。当年的小村夫,如今已成诸葛龙,兴化的这一方小天地自然是藏不住这头潜龙。
可是要让自己唯一的儿子跟着梁川把自己走过的路再走一遍,郑祖亮无论如何是不肯答应的。
名利又如何?
现在郑家的积累,已是百世不尽,再多也吃不进肚子里,更带不进坟里,何必要拿身家性命去相搏?
所以,梁川上了朝廷钦点的要犯名单之后,郑祖亮果然让自己的儿子在家中禁足,便是镖局的事也让其他人去费心,一心只要囚着自己的儿子,不让他去走自己的老路!
孙厚朴因此,便吃了一记闭门羹!
那兴化大劫之时,早有镖师通风报信至郑家,镖师因此也护着郑家上下,以及郑益谦一家,转移至了清源,原计划他们要再搬至福州,毕竟那里会安定一点,对于镖局的业务也有所帮助。但是石头的反对,这事搁置了下来。
两父子吵了几次,谁也说服不了谁。
大抵天下的父母都会比较自私,藏着护着自己的孩子,生怕有一点点的损伤。
可是孩子皆不这般想,天高地阔,自是男儿闯荡之时,如何能在家中荒废时光,让形骸老去?
这一刻的郑祖亮就与何保正差不多,天下父母,苦心一般。
孙厚朴再一次找上了门。
郑家,茶室,屏退了左右,三个曾经在西北搅得天翻地覆的人此时正悠闲地吃着孙家的春茶。
郑祖亮不忘点评了几句:‘茶的火侯未到,略带几分青涩。’
像极在暗示他的儿子。
孙厚朴不以为意,反倒笑而答道:‘饮茶如人,不历久如何有醇香?’
这年头的茶饼是要放的,时间越久,味道越醇。
‘朴哥儿最近频频往我郑家而来,是否有其他事?’
孙厚朴也不跟郑祖亮打哑谜,开门见山地道:‘正是为大事而来?’
见孙厚朴盛意拳拳,这个叶家的大哥儿现在是吃了梁川的**药,一条道儿打算走到黑,不碰南墙不回头,他可不敢让自己儿子跟着去瞎胡闹。
‘若是要落草的话,就不必说了,在下不会同意石头与你们再去与朝廷为敌,大宋不比西夏,这里强龙如林,非是你们这些江湖小虾可以相提并论!’
现在天下大乱,连兴化都有贼子敢烧,这可是千百年来不曾有的乱象,这时候不在家中好好呆着,出去乱闯?
孙厚朴却道:‘若人在家中坐,祸不从天上来,那你我皆枯坐老死也无妨,可是郑伯父在兴化家中坐,如何要逃到这清源来?’
孙厚朴一句话把他给噎住了。
‘想必伯父也看得到,如今局势已然大乱,皆不是你我所能左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乾坤未定,正是奋力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