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不能讲话,但是他每天总时很准时地就睁开眼睛,然后跟活死人一般,只能睁眼盯着这个世界,连最基本说话的能力也没有。
他的灵魂就像被禁锢在身体当中,可以清晰地看着这世界,却无法与这个世界沟通!
他内心自嘲着,霍金起码还有一个手指头能动,他连霍金都不如。
唯一的安慰就是他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
他眼睛睁开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位少数民族服饰的女子,年纪应该不小,但是保养得当,看着很有一股成熟的风韵的女子来给他上药。
她叫阿侬,除了这个名字,梁川什么也不知道。
两人从没有过交流,只有梁川的眼神天天盯着她,却没办法传递出任何一个信息!
自己上班的地方在祖国的东南角落,可是按他的推测,这些人应该是西南某个少数民族,自己如何到这千里之外?
叫阿月的小姑娘只有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民族服饰很有精神,这个姑娘也没有玩伴。要是他没有受伤的话,他一定会跟这个小朋友玩得很开心。
小姑娘人长得很水灵,眼睛就像天上的星辰,忽闪忽闪,仿佛能说话一般。
每天这个小丫头倒像是小保姆一般,要做大量的家务,甚至连饭都要自己烧,而且是她拿着饭来喂梁川,嗯,准确地说是米粥之类的流食。
阿侬几乎不讲话,阿月却是几乎讲不停。
"你怎么能在床上躺这么久,你是不是天生就这么能睡,阿爹也睡着了,可是他再也没有醒过来,为什么你睡这么久还能再醒过来,能不能偷偷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也去跟我阿爹说!”
“你能开口说话吗,你是不是还要这样继续躺下去,多没劲啊,你要是能下来,我带你去溪里捉小虾!”
“阿侬今天骂我了,我又自己跑出去玩没有跟她说,哥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回来你要是还不能下床,他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阿月这个话痨,在这个地方好像没人愿意跟她多说话,她把能说的话全部吐到了梁川耳边。
不能怪这个姑娘,她在竹楼里从小呆到大,没有父母没有玩伴,只是偶尔去外面的溪边浣洗,整个世界就只有这一方小小的范围,如何让这个姑娘不觉得孤独!
梁川倒不觉得烦,他在黑暗中呆的时间太长,那种空虚的感觉让人窒息,现在有人陪伴他,这才使他不觉得孤独,他巴不得身边有人,怎么会觉得烦呢!
“醒是醒了,唉,谁能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已然不易,想要恢复正常就难了!”
阿侬叹了一口气,梁川身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这已经是老天爷格开开恩,谁还敢向天再借一条命,指望能活得好好的!
她也相信,每个人的运数是固定的,不可能每一样好事都能轮到自己头上,一个人但凡把自己的好运用尽,那命运便不再那么眷顾!
阿侬泄气地看了梁川一眼,便不再说话,人救回来已尽了她最大的努力,最后会怎么样,她也没有办法!
日子照常过着,转眼已经是开春时节,枝头的鸟儿欢快的叫着,梁川的心情却无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现在就像在坐牢,精神的囚笼,世界只有眼前目光所及这般大小!
但是梁川能感觉得到,他的这副身体不一样,至少绝对不是他原来的身体。
原来的身材因为长期熬夜通宵,工作几年几乎快掉光了头上的秀发,还有饮食不规律,早就成了亚健康状态,有时就算是爬楼梯都会感到极度疲惫。
现在这个身体,虽然是植物人,但是他能感受到这身子上的力量,胸前很厚实,大腿很粗壮,要是能动弹,飞天遁地不成问题!
而且,他隐绝能感觉得到,身体正在好转!
因为他躺在床上,蚊上叮他原来没有感觉,现在是偶尔会有痛痒的感觉!
想伸手去挠却没有办法,想叫阿月这个小妮子帮自己抓一抓更没有办法!
这天阿侬跟往常一样正在给梁川身子上药,梁川的手指头突然动了一下!
阿侬看了一眼,怔立在原地,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眼神望向梁川,梁川的眼神给了她回应!
真的!
这个苗人的身体在恢复!
不可思议!
阿月看到阿侬的样子,对着阿侬道:“阿侬你怎么了?”
阿侬吩咐阿月道:“以后他要是没穿衣服你可不能再来这屋子!还有,你要按时给他饮水还有食物,他。。的身体可能有可能会好起来!”
阿月惊讶地道:“好起来?有多好,能下来陪我玩吗?”
阿侬看着梁川,两人的眼神交换着,梁川无法说话,阿侬在梁川的眼神中看到了对生存的渴望!
“但愿吧!”
阿侬每天拿着他们当地的土药给梁川上着药!
正是这神奇的药效,让梁川的身体慢慢地正在恢复!
先是手指能动,然后是脚趾,渐渐地是手臂,嘴也缓缓地能张开!
阿月是好善良的小妮子,看到梁川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她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在梁川晕迷的这段时间内,梁川就是她的玩偶,心里所有的话只能跟梁川讲,她已经把梁川当成自己的好朋友!
她把山林里采到的野果子拿来给梁川吃。
梁川的舌头还不能动,只能把果子压碎,果汁挤出来,再喂到梁川的嘴里!
终于有一天,阿侬照常给梁川身上上药的时候,梁川嘴张着,说了几个字:“谢。。谢。。你!”
阿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声音又是那么真切,字正腔圆,比他们侬人许多人讲的话都要好听得多!
“你能讲话了,身体完全恢复了?”
梁川从醒来,到能张嘴再讲这几个字,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恢复如此艰难!
但是总算在一点一滴地进步!
梁川讲了几个字,就再没有说话,只能眼睛转着,继续看着阿侬,大抵是太久没有讲话,舌斗一点都不好用,舌根**的,想动弹,却不听话。
又过了几天,梁川身体又恢复一分,不过其他的部位还是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躺在床上,他对着前来的阿侬说道:“谢谢你!”
这一次,话说得很标准,很流畅,终于把一句话说全了,虽然只有三个字!
阿侬也没有那般意外,对着梁川道:“你能正常说话了?”
梁川嗯了一句说道:“这里是哪里,我受伤躺了几天?”
“几天?前后算起来可能快一年了,就差了几天就一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至于这里是哪里嘛,这里是广源州!”
广州?
“我怎么跑广州来了?你们在哪里找到我?是你们把我带到广州来的?”
梁川以为是广州的医疗比较好,所以被转院带到这里治疗,可是阿侬马上纠正了他的话道:“不是广州,是广源州!广州在哪里我没有听过,你是不是受伤太久,记忆错乱了?”
“我睡了多久?”
“刚刚我说了,快一年!”
什么!
梁川急得就要从床上跳起来,可是身体不听使唤!
“怎么可能,人要是睡一年身体早萎缩成什么样,我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躺这么久?”
“你发生的事你都不记得,我们更不清楚,只是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身上全是伤,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骨头更是断得差不多!”
“快,通知我的单位,让他们派车来接我!”
阿侬有些疑惑,梁川说的话。。有些奇怪!
“你听不懂吗,我受伤了,可是我担心我单位的人找不到我,而且这是哪里我完全没有听说过,最好还是电话联系一下他们!”
看来梁川并没有完全好,梁川疯了,他在讲胡话!
见阿侬无动于衷,梁川有些着急地求着她道:“我要是在这地方一年不上班,会被辞退的!”
他好不容易考上的工作,要是因为这种失误被开除,那真是得不偿失!
阿侬自然没有电话给他,她完全不懂梁川说的是什么!
“阿月再拿一点吃的给他,照顾好他!”
阿月拿来一些食物,食物的味儿很淡,仿佛里面的盐很少似的,倒是肉都很新鲜,而且很奇特,他都没有吃过似的!
“吃吧!”阿月又拿了一块肉给梁川。
“这是什么肉?”
“山猪肉!”
梁川着急地道:“这不是国家保护动物吗,你们敢杀山猪来吃,我不吃!”
阿月看到梁川前几天还好好的,完全清醒后就变了一个人,有些害怕地道:“阿苗你别这样,我们都是好人,在这里没有人会害你,不吃山猪肉,哪里还有肉给你吃,这是阿侬自己省下来的!”
看到阿月小姑娘楚可怜的样子,梁川再也没有多说话,此时他完全搞不清楚情况,但是有一点他明白,言多必失话出伤人!
看阿月的样子不像是骗人,他不忍心如此践踏别人的一片好心,吃着阿月递来的肉,开始在想这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