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往往来得如此不经意。
梁川手下关靖铁骑在狄青的率领之下趁着夜色悄悄出行。
行军的路线是一条险路,更是一条绝路、不归路!
八百年前,冠军侯霍去病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带着数千骑兵走上西征的路,封狼居胥创下了万世之功!八百年来,再也没有人能复制他的战功,草原上的敌人更加强大,更加勇猛,他们吸收了汉人的先进成果,甚至还有城池,光靠骑兵能否取胜,就看这主将的能力!
狄青,武曲星临凡!
关靖铁骑的人马大部分是关中子弟,对党项人的仇恨不是国仇那么简单,哪一个人身上没有家恨。几乎家家都有儿郎战死在砂场,所有人都与党项人有血海深仇。
出征前,狄青问过谁人怕死,谁是独子,三千人马竟无一人退缩!
出征是如此绝决,风很寒路很远,此去可能再也不能回来!
军人,自当马革裹尸还!杀一个党项人是赚,杀一双是血赚!只恨不能,不怕丢掉自己的性命!
狄青还没有行动,李元昊已经先行带着军马悄悄南下。
五万人马已是李元昊能召集的全部人马,一是杀光抢光国内的所有商人的米仓还有征完普通老百姓的米缸也只凑了五万人的军粮,国内现在质疑自己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不能把身家全带在身边,还得留一部分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叛乱!
五万人?打宋朝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李元昊其实心里是这么想的,打宋朝打惯了,他早已不把宋朝作为对手。
耶律重光早已探明,李元昊仍旧沿着天都山的老路自西北而来,首当其冲的是怀德军,怀德军现在军中粮草是够了,但是压根就没有打仗的准备,夏竦一心想要和谈,更不会往怀德军增派援军。
他也相信李元昊要求和,各路的情报都显示,今年的党项人日子过得比往年都要艰难,甚至撑不起一场像样的闪击战。
李元昊果然是枭雄,行动出乎所有人意料。
现在关键就是看怀德军能不能顶得住了!
果不其然,三天之内李元昊就包围了怀德军的城池,怀德军凭着坚城龟缩不出,李元昊围了几日零星地放了几轮箭,只能分兵来打一打草谷!
野利玉乞为了报去年在定川城下失利的一箭之仇,主动请缨来攻打定川寨!
客人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只有枪炮!
定川寨的城头排列着二十八门黑洞洞的大炮,全部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远远望去就像是新架设的床子弩。
这些火炮是最后留给李元昊的,在这之前梁川不想太早地暴露自己手中的王牌。
机会只有一次,梁川报仇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这辈子都难给老叫花报仇。
情报队来报野利玉乞一支偏师三千正向定川寨而来。
“老叫花就是这鸟人害死的。”梁川朝宋有财等人说道,宋有财几人现在已成了梁川的亲兵,不编入三军任何一队。
“我记得他,没错。”
“确定是三千人吗!”
“好,咱们出城引战,要是能将李元昊引来就最好不过了!”
野利玉乞此前在定川寨中战死两员副将成这定川寨一战中最大的战损,回去一度成为同僚的笑柄,这次再来定川寨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定川寨城门大开,下面一彪人马一字排开,好像在等待自己!
“将军,怕是有诈!”
“有个屁诈,你脑子让马蹄踢傻了不成,胆子吓没了?他们汉人就那点鬼把戏,把他们人都杀光就完了,还怕什么有诈!”
梁川一马当先后面跟着尉迟添秦京还有辛无病。
远远地梁川按住马头大喊道:“来将敢不敢出阵与本将军比试!”
党项人看着有些窃喜!
今天的宋军不守城,竟然主动出城跟他们寻求野战!
还有这种好事!
野利玉乞兴奋地舔了舔舌头,一块
肉几乎要吃到嘴边,如何不激动!
游牧民族什么都不行,就是野战任何人也不怕!吃肉的草原人天生身板就比汉人要宽厚,单打独斗之下有天然的优势!
汉人厉害的是脑子!
他们能创造出弩这种邪恶的兵器,更是靠着城墙的高大,一次次苟活了下来!
还有不怕死的死人!野利太高兴了,这不正合他的心意!
他身边的副将把话翻译给了他,他点头示意了一下,一员猛将从军阵冲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柄狼牙大锤,一骑绝尘直捣中军!
敌将出击。
尉迟大叫一声:“三弟,让我来收了这厮!”说完他抄着两柄金鞭冲了出去。两军对垒一般极少有战将厮杀,因为宋军的单兵战力普遍不如党项人,党项人常年吃牛羊肉,个个身强体壮,光力气就比宋人大出不少!特别是这种使重兵器的,在战场上碰上了更是宋军的噩梦。
以硬碰硬正好是尉迟添擅长的!
一棒对双鞭,远在城头上都能看到一长两短一对武器碰撞在一起爆出来的火花,尉迟添上来就是暴雨般的猛击,但是每每砸在那狼牙棒上力量就反作用到虎口上,震得虎口生生发麻。两人都是力量型的战将,你来我往大吼声不绝于耳。
好一员悍将!
野利玉乞恍然大悟,原来宋军敢正面展开野战,原来是有一员大将啊!
两人缠斗半日,杀得难解难分,尉迟添的短板就是体力持续性不足,秦京怕尉迟添遇险,想上阵将他换了下来。
梁川拉住他说:“你上场就没意思了,我来!”
梁川冲出阵中,大喊道:“尉迟大哥你退下!”
尉迟添两臂已经开始发麻,心下也开始叫苦,这党项人棒上的力道太大了!听到梁川的喊声,虚晃一招,拨转马头撤了下来。
梁川骑的是原来那匹青灰色的藏马,手上却拿着两柄硕大的板斧,党项战将见走脱了一个又来一个,都是力量型的对手,光看梁川跨下的那匹小矮马就讥笑了一阵,毫无怯意提棒迎了上来!
马战不是梁川擅长!距离这党项战将还有一段距离,梁川翻下马来滚了两步,党项将军先是一愣接着是狂喜,还有人扔下马不骑的!
不仅是他,定川寨这边所有人也是看得一头雾水!
打仗有马战斗力能翻十倍不止,谁会上了战场主动把马给丢掉的!
马骑得好才有战力加乘,骑不好就是反作用!
梁川双斧无敌,马上却砍不到人!他翻下马来,提着双斧朝着对方冲了过去,临近时双膝一跪,一个滑跪冲了过去,双斧一扬把党项人的战马前蹄生生斩了下来!
战马失蹄以头跄地,连马上的人也甩了下来,梁川起身追身就是一斧,可怜这党项战将摔得七晕八素还没回过神来脑袋就被剁了下来!高大的党项人瞬间成了两截!
这。。这么残暴!
赢了!定川寨一边爆发出排山倒海一般的喝彩之声。
野利玉乞傻眼了,刚刚那个骑马的明显更厉害两人打得不分胜负,来了个赤脚走路的,竟然一下收了自己的大将!
与汉人打了几十年仗,野利从未见过汉人有如此勇猛的大将!
“杀!全军压上去,取了那人的狗命!”
梁川一看这些党项人生气不按套路来打架,立即拖着两把斧子,追上那匹藏马,翻身爬上,示意所有人出阵!
关靖铁骑让狄青带着西征去了,梁川手下只有天雄军与神机营。神机营是最后的王牌,天雄军又是纯粹的步兵,还好对方来的并不是王牌铁鹞子,牌面还不算太差!
秦京这时候开始大发神威。
他纵马到梁川身边,梁川跟他说道:“别人可以不管,二哥你帮我把这个主将的头拿来!”
三人当中,就属秦京最厉害!
秦京得令,手中一杆银枪如毒蛇一般神出鬼没,天雄军压阵,他却毫无惧色一人独自冲进了敌军
手中的长枪一出手就收走一条人命,招招都往人身上致命的部位招呼!
三个人就数秦京的武艺最为高强,这种战场分明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野利玉乞压根就没想到,去年还是一滩烂泥的定川寨,今天变成了他的修罗场。
秦京就跟秦琼再世一般,如入无人之境,党项人多是弯刀之类的兵器,秦京枪走龙蛇,枪枪致命,马在敌阵中游走,枪在人身上扎洞!
一个又一个,死神收割着一条条人命!
党项人的短弓一轮散射,箭头落到宋军的身上,箭头只淡淡地同一个印子,竟然无法穿透宋军的铠甲!
而诡异的是宋军的阵型,并不是一股脑地蜂拥而上,而是有人持长武器,有人拿砍刀,还有人拿着巨盾,互相配合着,专挑落单的人下手!
按理说他们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行动应该很不方便才是,为什么他们的移动还有阵型变换如此迅速!
野利玉乞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原因!怕不成那些失踪的铁匠是让大宋给坑走了!这些宋军身上穿的是冷锻甲!
不是契丹人在从中作梗,原来是这些宋人搞的鬼!
“你还有心思想一些有的没的!”
秦京脸上只有无尽地冷漠,持枪直取中军,趁着党项人一轮冲杀再准备发起第二次进攻的空档,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杀到了野利玉乞跟前,野利玉乞只以为梁川是宋军中最强的人,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手中的砍刀正要接格挡秦京的进攻,秦京一枪挑开,一枪扎在他的喉咙上!
本想来报前次失利之耻,竟然落得这样的结局!
李元昊的小舅子就这样魂归天外!
死了主将,手下的骑兵乱成一锅粥!散兵游勇让天雄军杀了不少,大部分丢下野利玉乞的尸体逃回了怀德军!
“什么!野利死了!”得到野利玉乞阵亡消息的李元昊怒不可遏,定川寨上次他放了一马,没想到这次竟然折损这般严重!
“给我踏平定川寨!”李元昊眼中愤怒得能喷出来火焰来,这一趟来了宋境,境内因为上前的洗劫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围了怀德军多日一点进展也没有,原来宋军还会派人来救,现在竟然打算不管不顾跟他耗到底了!
“报!”李阮昊调集大军正准备放弃对怀德军的围困,突然传讯兵飞奔来报。
盛怒的李元昊先是赏了这个传讯兵一鞭子,他知道这个节骨眼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传讯兵吃疼咬着牙汇报道:“靖远城外出现一股宋军,杀我将士三千余人,百姓死伤无算,牛羊被劫三万有余!”
“什么!”李元昊以为自己听错了,固原这边正和宋军鏊战呢,靖远是自己的大后方,哪里来的宋军!
“你再给老子报一遍!”
传讯兵惊恐着再说了一遍!
“好你个夏竦!老子还纳闷着为什么这次围点打援不灵验了,原来你给老子来了一个围魏救赵!”
“妹勒!浪讹遇移听令!”
“末将在!”
“靖远城空虚,你们火速驰援靖远,我率大军随后就到!”
渭州固原怀德军一线李元昊已经看不到了任何希望,这个时候要是自己的大本营让宋军端了,自己就成丧家之犬了!
梁川在家门口打了一场大胜仗,将野利玉乞当场格杀,却久久盼不到李元昊来复仇,看来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李元昊已经收到了狄青奇袭西线的消息了!
“希望狄将军有所建树!”苏渭紧张地说道。
梁川笑道:“老渭这个你可以放心,我跟你打个赌怎么样?”
苏渭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好啊,赌什么?”
“赌狄青西征能否成功呗!”
苏渭道:“好,那我就赌狄青不会负你我期望,一定会凯旋归来!”
梁川大急道:“老家伙你不是应该下注狄青此行不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