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这东西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知根知底梁川是不太愿合作的,赚得多分不均匀会闹矛盾,赚得少更是会面红耳赤,遇到不忠厚的合伙人,就是**裸的一场战争了。
鲁固的上门女婿在他眼里是千好万好,可是谁会说自己挑的女婿的不是,那不是到处说自己没眼光吗。梁川只当耳边话蛮听一听,自己不看一看不会考虑。
这个女婿原来姓什么他自己也没说过,给鲁固做了上门女婿之后就随了鲁家也改姓了鲁,他亲生儿子叫鲁栋,这个上门女婿就叫鲁梁,他说挺好,以后就叫这个名字。
梁川也去过鲁艺木匠店不少日子,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鲁栋不是干活的实在人,做些简单的活嘴里要么得吃点什么东西,要么就是墨迹个没完,别人磨一套家具的功夫,他连一把太师椅都没磨完。
去了无数次完全没有注意这个上门女婿,他看其他人都是以为学徒,搭不上话就更谈不上了解了。
梁川与鲁固回到木匠店的时候,正好是晚饭的时候,两个人站在店门口就看到鲁固的女儿挺着一个大肚子已经先坐到餐桌旁,一脸母爱地抚摸着肚子,脸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男人,鲁梁正在布菜,从灶房里搬来几盘菜,都是样式极简单的炒青菜还有豆腐干之类的家常菜,忙得不可开交却挂着满足与幸福在脸上,嘴里一直念道:“媳妇再等等还个汤。”
鲁固的女儿过意不去道:“天下哪有男人进灶房的,我这身子越来越笨了。。。”
鲁梁其貌不扬,眼睛里却是清澈明亮,泛着无尽的幸福,道:“老实坐好别乱动,汤来了。”
妻子分筷子,站起来身子侧倾不了,筷子放得快了掉到了地方,正要弯腰去捡,鲁梁赶紧扶了起来,让她坐着,自己弯腰捡了起来,拿到灶房用水又洗了一遍。
梁川在门口一会儿,便看了一出夫妻和顺。
鲁固见梁川脚下生根似的,说道:“三郎怎么一直站着不进去?今天那小兔崽子不知又去哪耍钱了,没这么早回来。”梁川回过神来,两个人一齐进了店里。
鲁梁见老泰山来了,站了起来问侯道:“爹。”这一句倒是喊得有三分烟火气,不是那种应付了事的感觉,也没有多话,走进灶房又拿了两副碗筷。
梁川忙道:“我们吃过了。”
这是鲁固自己的店,坐了下来,便招呼着鲁梁不要乱动了,有事要与他商量。
鲁梁早先也知道了自己老丈人的主意,按理来说这事对他来说是占便宜了,因为怎么轮这家鲁艺木匠店都没有他的份,现在这么算倒是变相的给了他一半的份额,他一个上门女婿,得了一个便宜老婆不说,还学了一身手艺,最后老丈人还想着法儿给他留了一半的家业。。
这种老丈人上哪去找?
鲁固还是当着梁川的面将所有的打算仔仔细细讲了一遍,鲁梁不会有半点意见,他担心的
是梁川。
没想到一说完,梁川就立即表态:“鲁师傅,这事我同意了。”
鲁固对梁川有过一些耳闻,是个好人但不是一个傻子,刚刚在方家的铁铺里梁川就说了几个问题个个都是关键的问题,本以为来了店里还会对自己的女婿一通盘问,没想到竟然一个问题也没有,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
鲁固道:“三郎,你不是要看看鲁梁品性如何,怎么这会又不说话了。”
梁川笑道:“问要是能问出个真假来,那那些哑巴不任他人百般诋毁?我刚刚在门口看了一下,鲁师傅你好福气,鲁梁是个好丈夫好汉子。”
鲁梁心道他刚刚看到什么了,自己不过是帮妻子端菜捧汤捡了根筷子而已,这不是应该的吗?
“我并不指望着这木匠铺子能赚多少钱,但是我现在手头钱还算够花,并不介意多投资几个行业,要是你这好女婿能赚大钱那我是再乐意不过,广撒网才能多收获嘛!”
按大宋的民风,男人是不进灶房的,更不会女人在桌旁坐着男人忙前忙后,这是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做的事,但是这在梁川看来可完全不一样,男人就应该疼老婆,哪有老婆大肚子还让她操持劳累的道理,别人看不上的,梁川却是觉得难能可贵,夫妻两个相敬如宾,这样的人才是对自己胃口的人。
接下来便是熟悉的流程了,第二天三个人便去衙门写了一张契纸,鲁固不识字,梁川又怕他放心不下,便让官府做了一个公证,梁川爽快地给了鲁固全额现金,鲁固拿到钱倒是五味杂陈,自己在这铺子里从懵懂学步到现在的白发苍苍,自己的儿子没教成材,还好遇到了一个上门女婿,连姓都跟了自己,也不算断了自己这一脉的香火吧。
清源县衙与威远楼离得不远,一个是县衙一个是州府衙门,威远楼靠近北门,清源县衙则在东街上。清源的大小事务一般都找清源县衙就能完成,上次梁川的案子照理也是清源县衙署理,可是‘莫名其妙’地竟然惊动了上峰,威远楼直接提审此案,苏渭事后一直对这事百思不得其解。
鲁固领着鲁梁就在县衙外对立而谈道:“三郎,梁哥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可是我看得比我那栋哥还重,女儿也许了他,现在更是把店给了他,你脑子活络,以后多帮衬帮衬他,我们鲁家家声也不是小打小闹,世泽也算久远,靠你们了,把这个手艺沿续下去。”
鲁梁其实不并不想自己这么早就独挡一面,除了那个大舅哥不心以外,这个地方给了他家的温暖,他孤独太久了。
鲁梁急道:“爹,我。。”
鲁梁比当初的招弟还不会说话,兴许是不喜欢说话罢了,这种人有一种特质,就是不善于言表,但是极重感情。酒桌上可能是话最少的人,但是一定是将感情记得最清楚的人。
梁川说道:“这事你们放心,看看老方他家的情况就知道,这铺子是你们老一辈几代人的心
血,现在肯交到我手上我一定尽已自能把这项事业做大做强,鲁师傅有一天你回清源来看看,肯定不比你在的时候做得差!”
“不早了,我与栋哥收拾一下今天就走了,三郎你看有什么需要你们俩人自己合计合计。”
鲁固是想趁早回去把鲁栋给说明白了,现在木已成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知子莫若父,以自己儿子的那个脾气给老子打下手都够呛,更不要说吃别人家的饭碗了,闹事肯定会闹事,闹完也就消停了。今天收拾一下,最迟明天也就回乡下去了。
梁川对鲁梁说道:“梁哥儿咱们去榕树下坐坐,喝盅酒吧。”
鲁梁好像有些为难,不过还是答应了梁川道:“好吧,不过我不能喝多。”
两个人到榕树下点了一雕清蒸鲷鱼,还有一道白焯虾,梁川看他好像有心事的样子,问道:“难道要急事?”
鲁梁不好意思地说道:“怕你见笑,现在我娘子有身孕留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等下我那大舅哥回家定会发作一番,有点担心就是了。”
梁川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现在是他们家分家的时候,有鲁师傅护着你娘子,比你出现会好很多,咱们喝一杯,以后就要携手合作了。”
鲁梁一想也是,老丈人一想不吭地就把这店给卖了,家里迟早会有纷乱,自己也算是半个外人,适当的回避也好。
“东家。”鲁梁帮梁川筛了一碗酒,他倒是不怎么喜欢喝酒,以前也基本没喝过酒,不过现在算是给梁川打工了,敬酒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梁哥儿!”两个人端起酒各自饮了一大碗。
鲁梁忽然才理解为什么老丈人每次在大舅哥捅篓子以后总会总喜欢喝一点酒,真是让人痛快啊。
“东家以后有什么打算?”
梁川笑了笑道:“梁哥儿你祖上是哪里人?”
鲁梁叹了一口气道:“祖籍江西庐陵。”
梁川惊讶地道:“呀,那可是江南望郡啊,武功山、白鹭洲书院天下尽人皆知,自古就是人文渊源之地,怎么会。。”
鲁梁道:“家破了就出来流浪了,天冷往南走,便走到这里了。”
梁川道:“也是,便如江南繁华无间,没有自己的立锥之地也是枉然,还不是沦落天涯不知何处是归乡。”
鲁梁道:“这里好。”
梁川笑道:“我也觉得这里好。”
鲁梁并不健谈,梁川也看出来了,隐去了那一段不忍提及的过往,梁川只是与他喝酒,说着到了清源之后事。讲起他与鲁固女儿认识的往事,鲁固的人完全变了,倒变得有一直说不完的话一样,一双眼睛神采奕奕的,里面是对未来的期待啊。
梁川何尝不是这样,他自己的过去也不曾对人提起过,现在也是对生活充满了期待,生活不就是这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