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顺着城垣外的路浏览着清源县城的景色,江边的风特别地凛冽,吹得孩子们一个个小脸红扑扑的。走到东边的义成门也没什么好特别的景致,一行人便打算打道回府。
大人带着小孩在东街绕着绕着,一时间竟然没找到回去的路。眼看太阳又到了天中,梁川领着所有人找了家酒肆吃起了中饭。梁川自从来了清源也没什么机会到外面来吃,托孩子们的福,自己今天吃到了不少的美味。
酒肆的旌旗上写着‘榕树下’三个大字,做的酒菜也相当的可口,吸引了不少的人在此地进食。
孩子们被北风吃得两手发麻,上菜的时候他们都会礼貌地自己去端菜端汤,结果一个孩子手上没力气,手指头又被风吹得麻木无知觉,端着一碗蛏汤一个不留神,将碗摔到了地上,汤汁溅得附近的人满身。
这个孩子梁川认识,叫做何慎,他的表哥就是自己的小伍长何大力,平时跟他表哥一个样,也是不怎么爱说话,上了学堂以后,更加斯文,别的孩子惹了他他也不恼。
“啊!”离碎碗最近的一个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清源书院先生的宝贝千金袁子灵。袁子灵今天穿着一身漂亮的花棉对袄,心情美滋滋地跟着书院的同学来榕树下打秋风,结果天降横祸,身上被浅得一身汤汤水水,好不落魄。
何慎知道自己闯祸了,赶紧伸出小手想去给袁子灵身上沾着的汤料拨掉,不过旁边的人看在眼里,就像这个孩子在占袁子灵的便宜一般。
袁子灵无时无刻不打扮得跟仙女似的,哪里有这么出糗的时候,委屈得两眼通红,眼泪在眼框里打转,嘴里骂骂咧咧地,一会冲孩子撒气,一会冲带自己来吃饭的同学撒气。身子被何慎一碰,袁子灵叫得更凄厉了,吓得何慎小脸惨白。
两个男同学也是想要在美人面前表现一下,扯着虎皮横着一张脸抓起摔破碗还一脸惶恐的何慎,照脸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你个小杂种,手没吃奶没力气是吧,一个碗都捧不稳,快给袁姑娘磕头赔礼!”
学院的孩子年龄都不大,可是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小汉子,马蛋这个北方小汉子爆脾气更是一下子就蹿上来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找这个两个书生的晦气。何保正看着两个要喷火,郑若萦银牙紧锁,也是气得不轻。
梁川按下暴走的马蛋,他一个小屁孩能管什么事。自己眼神扫了一下一众小孩,大家看到梁川的眼神就明白了,梁川大哥要亲自出手了。
袁子灵哭哭啼啼地没完没了,那两个书生就一直揪着何慎不放,想在何慎身上耍耍威风。
梁川走到两个人的跟前,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这两个败类。两个人注意力还在何慎身上,没注意到梁川靠近了,只觉
得眼前一黑,光线好像被什么挡住了,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相比之下,他们身材瘦弱矮小,就像鹌鹑一般。
“你们这样欺负我的学生,让我这个院长的面子往哪里搁?”
梁川的语气里充满了藐视与霸气,容不得半分讨价还价的余地。
两个男人看到梁川这副模样气势顿进就弱了三分,手不由自主地放开了何慎。何慎赶紧站到梁川的身边,眼睛看着刚刚打他的人,没有半分的畏惧。
“何慎他们有没有打伤你?”
何慎说道:“他们下手跟女人一样,比我奶奶打我手劲还小,伤不到我!”
“好,没受伤就伤,现在他们怎么打你的,你就打回去,知道不?”
两个男人没想到梁川这么张狂,竟然让这个小孩子来打自己,他以为他是谁,互相看了看,两个人冷笑不止。
“我劝你们乖乖让我的学生打回去,否则我亲自动手的话你们可能三五天下不了地。”
“你少得意,打不死你!”两个男人见梁川只有一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竟然主动挑衅梁川,朝他攻了过来。
梁川嘴里不停地冷笑,眼睛瞄准他们那软飘飘的拳头,双手齐下,铁钳一抓住两人的小臂,顺势一个漂亮的别臂,双手掣住了两个手关节,别住两个让两个动弹不得,疼得两个人哇哇大叫。
这一下太漂亮了,所有人看得不禁喝彩起来。
“何慎,刚刚他们打你的,现在让你打回来,可别手软啊。”
何慎不敢给梁川丢脸,心下一横走到两个人跟着,一扬手朝着两个人脸上啪啪就是两声脆响。
袁子灵也没想到事情闹到这么大,两个男人为自己出头现在搞得好不狼狈,她自己也吓傻了,赶紧开溜:“我告诉我爹去!”
梁川可不知道袁子灵的老爹是谁,爱告谁告谁去,反正肯定不是清源县的老大赵惟宪,赵惟宪法可没有她这么大的孩子。
“还打吗?”何慎一人打了一下之后,没有梁川的命令,他也不敢造次。
原本只是一个小摩擦,一下子就成了斗殴,围观的人越业越多。酒肆的老板赶紧过来圆场,自己的家业可不想等下打起来全都砸喽。
“客官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两个后生都是附近清源书院的学子,也是年轻气盛一时鲁莽才得罪了客官家的人,客官不看僧面也瞧着这佛面,刚刚跑的那女娃娃的爹是本地有名的先生,清源书院的院院长袁侃袁先生,这两个都是他的学生。。”
酒肆老板看惯了这种江湖纠纷,人老成就快成精了,说多了得罪梁川,不说得罪学院的人,话反正点到为止,能不能体会就看个人的了。
“亏你们枉读圣贤书,恃强凌弱,非大丈夫所为也,今天就当给你们一个教训,回去好好跟生先学学做人的礼义!”
梁川将两人松开。两个学生一脸不忿地看着梁川,梁川不理会他们的能吃人的眼神,继续吃着自己的酒菜。不多时,街角的巷子里涌出来了一大群的学生,这群学生都是成年人,相比梁川带着的这些孩子,就像高中生和小学生的差距,为首的一个老先生,正是清源书院的先生袁侃,旁边跟着他的宝贝女儿袁子灵。
袁子灵回书院以后一番添油加将自己在榕树下酒肆受的委屈,落雨梨花地讲了一大通。几个学生本来就是想讨袁子灵,现在更是张牙舞爪地要帮袁子灵‘讨回公道’。袁侃一听自己的学生被强人拿住了,这些个学生再差家里多少都有点家底,要么就是家族人里多少有些背景,放着不管也不合适,竟然亲自出马想来摆平这件事。
两个学生一看先生亲自出马了,犹如丧家之犬找到了回家的路,屁滚尿流地跑到袁侃跟前声泪俱下地哭诉道:“先生您可得为学生们做主啊,这个蛮子欺负子灵,我们替子灵出头没想到挨他一顿毒打。”
这就有点无耻了,明明是他们主动打人家孩子,现在白的说成黑的,倒是他们变成好人了。
何慎这时主动站了出来:“先生您好,事实并不是这样的,是他们打我在先,我们院长让我打了来回而已。”
袁侃一来眼睛就被这一群孩子吸引了,他们身上的衣服款式一致,都是小书生的打扮,孩子叫着大人院长,这清源什么时候又开了另一家书院了?这个孩子见他不卑不亢,说话得体有节,真的是家里教育得极好。
“孩子他们为何打你?”
何慎将自己打翻了蛏汤的经过讲了一遍,袁侃越听心头火气越大,是非曲直他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来,一个不及自己学生腰高的孩子敢去主动招惹这些大学生吗?肯定不敢,谁说谎话不言而喻。
袁侃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两个自己的学生,他们目光闪烁,避开了自己的眼神,更坐实了袁侃自己的猜测。
“你也是哪个书院的学子吧?”袁侃知道今天这事是自己的学生不对,自己也不好再为难人家,只是他好奇这帮人是哪里的学生,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回先生,是的,我们是清华书院的学子。”
清华书院?连名字都与自己的书院都取得如此相近,难不成是故意冲着自己的清源书院来的?
“你刚刚先的你们的院长在哪里?”袁侃态度极为亲善,教了一辈子书了,他知道怎么跟小孩子讲话。
何慎指着正在吃青蟳的梁川说道:“这位就是我们学院的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