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嗡嗡嗡!”
机身强烈抖动着,眼看机翼颠簸,飞行的速度越来越慢,姿态慢慢下滑。
“失败了,我们准备迫降。”
“兹——啪!”
“什么东西?”
“垂直仪……咳咳咳!”
“快捂住口鼻!”
“CMP!呼叫CMP!紧急……咳咳,呼嘶,迫降!”
“快!全体集合!”
随着街上的一人大喊一声,四处的楼房里立刻冲出一队士兵。
刚刚从一线上撤下来,班内每个人的神经,还犹如上弦的弓紧绷着。
“哐哐哐!”军靴踏着整齐的步伐,队列不一会成型,在小雨中等候指示。
“X班集合完毕……”“拿上斧子!快砍!”
“?”“?”抱着擦痕累累步枪,原以为有硬仗要打,面对连长的命令,略显疲惫的士兵们面面相觑。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砍了街上的树!”
大步流星跨进绿化带中,连长率先挥舞起手里的工具,抡圆胳膊卯足劲劈在树干上,锋利的工兵铲刃边,带着蛮力砍进树干里。
“两人一组,同时开工!”“是!”背好怀里的枪,士兵们拔出悬挂在腰间的斧头。
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对向开口,两名士兵同时拉着一侧,碗口粗的杨树应声而倒。
植物被战火波及烧毁大半,再加上众人合力清理,主干道上几百米的绿化带,不一会便被清出一片空地。
“班长,这颗老槐树……”“蠢!用手雷!”
见连长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班长对士兵们讲,用上爆炸的方法。
转过消防斧,用开缝器撬开树干,一名狼兵在树腰上刨出个小洞。
从腰间取下一枚手雷,狼兵小心翼翼地捧着它,轻轻地塞进树洞里。
“……”用随手找来的东西堵死,狼兵引着手雷的延长线,向后让开几步。
“砰!”被火焰熏黑的槐树,一团火焰树干处爆射而出,四处飞溅的火星顺势扫倒一片低矮的枝杈,一股烧焦的味道弥漫开。
已经部分碳化的树干,经过冲击波的一震,再也不能支持自身的重量,树冠开始向一旁倒去。
“咔!”一声脆响,树冠停下了。
狼兵甲上前一步,结结实实地踢在树干上。
不知道是哪里卡死了,老槐树伤痕累累的树干,纹丝未动。
“啧!过来两个!推开它!”
“一二一二!”“什么声音?”“什么?”
西侧热火朝天地喊口号,东侧的狼兵却听见了什么,停下了手上的活。
“你听错了吧,接着干……”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狼兵乙随意地看向身后。
深夜里又是驻地,一眼望尽的街道上自然什么也没有,甚至连老鼠飞虫也没有看见。
但是狼兵乙,很快就发现了声响的来源。
“在天上……卧倒!”“啊,卧槽!!!”
在街上的众人,只听见有人大叫着“卧倒”,随后脚底下一阵天崩地裂。
“轰!!!”
巨大的声响疯狂地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一道庞大的黑影,铺天盖地砸在街上!
“劈里啪啦!咔嚓!”“啪叽!噌!”
下意识地匍匐在地,众人眼前一黑之后,只听见接连不断的声响,自头顶上一路向西南方向飞快地前进。
“咚!”又是一声沉闷的重响,随后街上归于平静。
事情来得太突然,全员无一例外认为是炮击,卧倒懵在原地,等待着第二声巨响。
“嗯?”没有感受到熟悉的热浪,也没有冰凉的感觉,班长第一个回过味来。
“哗!”掀开背上的枝杈,班长从地上爬起来,甩掉头上的树叶。
“起来!不是敌袭!不是敌袭!”
听见班长的喊声,其他人也察觉不是羊军的炮火,纷纷从绿植里钻出来,七荤八素地摘着脸上,头上的叶子。
“唉……”“嗯,你没事吧……”“还好,脑子晕乎,你那?”
“那是……”“呃?!”
东头的两人只是身上沾上些雨水,率先看清楚了,是什么东西震得整条街山摇地动。
一架飞机,正斜斜地停在街尾上。
显然是老槐树拦住它,否则看它那歪斜的机头,非得要窜向旁边的商城,狠狠地撞上南墙,才会停下来。
张张嘴,爬起来的狼军连长想说什么,可是声带没发出一点声响。
狼兵甲距离那架坠落的航天器最近,也最能直观感受到什么叫冲击力。
“嘶!”倒吸一口凉气,军迷加航天控的狼兵甲,只觉得洒家这辈子值了。
虽说大部分军用飞机不及民航客机庞大,且战机是受伤坠落到地上的,但03飞行员驾驶的,从虎族购买来的战略轰炸机,还是震撼感十足。
二十米有余的掠影,一层楼高的机身,冲击力本就不俗。
漆黑一片的涂料,一点反光也没有,看上一眼便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再看上一眼,连灵魂就要被那黑光吞没一样。
这气动布局……这外形设计……等等!这个机翼!夜里视线不太好,也难过怪狼兵甲,才发现不对。
勾勒出一条条极为狭小的线条,机翼末端原来并非整体设计的那样,是铁板一块的固定翼,而是十几个大小,角度不一,看起来却又浑然一体的结构,共同组装了翼尾。
要不是在迫降中摔坏了一个扰流板,还真不容易看见。
一句话,就像是在XP上跳舞一样。
“感觉不如……牛族的优雅,但也是……”大饱眼福的狼兵,嘴唇有些干燥,下意识地摸摸怀里的口袋,想拍一张照片。
雨水好巧不巧地滴进脖子里一个冷战,狼兵甲清醒了过来。
无论再怎么好看,也不是一个列兵能保存照片的飞机。
“别愣着了,救人。”
“哦哦,哦,那什么!把所有人叫过来!”经过耳机里一提醒,连长忙不迭地招呼人手。
“舱门在底下,人不得有闪失。”“是,我们马上。”被人再次催促
“几十吨重,你这点人够吗?”这次语气里带上一丝愠怒,眼看着连长要士兵们抬走,一只手安在视频终端上,讽刺地说道。
“瞧我,傻了,咳咳咳!我去调度军工,让他们来辆车。”
“嗯……哼!等车来了,人就闷死了……”左手终究是没能拍在桌子上,右手紧紧地抓着钢笔,指肚泛起一丝青白。
视频终端里的连长,还愣在原地,全然没看见身后就有一家汽修店。
“转身。”“呃,万一没有怎么办?毕竟是羊……”“咳咳咳!”听见耳机里的咳嗽声,连长立刻回道。
“没有回军营拿!明白了!”
捂着双眼,不敢再看营救03和副飞行员的过程,生怕自己气死。
与此同时,建筑里另外一间房间。
“您老来这,是有什么公干吗?”
“哈哈,别紧张没什么大事,就是刃太狼交代我,来询问一些事情。”
说话间客客气气,动作上却让人心惊胆战。
把走廊尽头上的老将军让进屋内,房间主人脸色和煦,手上第一时间却不是找茶壶倒水,而是点点桌面,示意桌面底下安装了什么。
“那就是作战司的安排了?”眉毛一挑,语气还是不见轻松几分。
这不是什么春光雪月消遣的去处,叫一声龙潭虎穴绝不为过。
“我知道,这点你大可以放心,我这次来了自觉很可能就是带着篮子来的。”略一思索言辞,老将军斟酌着道。
“我只是带了包括刃太狼在内几人的疑惑,至于问题嘛……”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娓娓道来,两人一听一说,不自觉地十几分钟便过去了。
“……”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除了给客人倒水,微微紧皱的眉头,别也没有动作。
“就是这样。”“我明白了。”
“哎,这次轮到您和作战司,把心放进肚子里。”举手止住老将军嘴边的话,他大致清楚了来意。
西线战场上羊军的大规模反攻,以及某部军事主官被斩首,导致作战司产生了相当大的疑虑,处于被动防守的羊族,绝不可能只凭借电子战的新发明,就敢于主动攻击。
“但是您比我清楚,没有批条,我只怕连累您。”“唉,我话传达到了就行,我就先行告退了。”“我送送您。”
“对了,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要注意身体。”“老毛病,会注意。”点点头,目送老狼离开。
“啪嗒。”锁上房门。
从一堆药物中找出一板氨基乙酸,撕开铝塑板的外衣,轻轻地捏出了一枚,托举在手心里,另一只手倒掉了刚刚的茶水,重新倒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色液体。
“……”注视了良久,才把药丸吞进肚中。
“唔!”“咕唧!”似是热水烫的,也许是因为茶色的缘故,那颗小小的胶囊,悄然闪过一丝蓝绿色的光。
“咕唧咕唧……”“彭!”
“您怎么又自残了!医生……”
“我没事,给在冰川的首领……请示……”
不仅狼族这边的上空繁忙异常,羊族这里也是不得安宁。
“总……”
“这一项是……呃?”“哟,几位老总。”
见屋内有人,来者停下了脚步,笑着点头。
“你有什么事吗?”放下手里的笔,政羊羊从沙发里站起身来问道。
“您来一下。”在门扉后晃晃手里的黄色文件袋,主任示意政羊羊亲自来一下。
“哦,几位稍等,这块‘蛋糕’等我回来再吃,可不要提前开刀啊,哈哈哈。”
“好好好,就等你回来再动刀,少不了你那份。”“都说他那里的人会做生意,和狼军打交道不吃亏,和自己人都不肯,精得很那,啊?”“哈哈哈。”
政羊羊和几位将领手指的地方,俨然是一块失地,由狼军某部掌控的地方。
然而此时狼军的阵线,却是显得有些混乱,不仅西南方向的阵线,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东部黄绿交界地,也被羊军切出一块,看规模还不小。
不管政羊羊那里的事情,几位将军又投入到讨论中,围出来的狼军,该怎么吃掉。
“这是……”
出门的一霎那,政羊羊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因为通讯处主任手里的文件袋,样式很少能在他手里出现。
“有一名组员刚刚才直接封存,火急火燎地让我转交给您的。”主任的脸色也是
封死了文件袋开口,一条白色贴条,上面的红色指纹额外扎眼。
是组员直接封存的……政羊羊清楚自己设下的规定,为保密工作的安全性,有些内容只有组员和他自己,以及慢羊羊直接接触到。
极少发生的特殊情况下,也只有手里有钥匙的警卫员能拿到。
身为通讯处主任,不但没有权利阅读,就连自己管理的组员们,在哪里工作,谁是谁都是一无所知,最多能在移交地点见上几面。
现在他手里的,正是最高规格的文件,完好无损的指纹和封条,说明到现在,只有翻译的组员,知道文件袋里的内容。
“他/她说什么了没有?”“没有,只是让您马上过目,重复了三遍,一定是马上。”自动后退两步,主任让出空间给政羊羊。
“好。”撕开封条,政羊羊神色郑重,手指挑开线头,慢慢地解开细绳。
红色的印泥和白色的封条,一圈圈地被细绳搅动,看得人莫名的一股心悸。
政羊羊的手越来越稳。
无论发生了什么,能让组员反复叮嘱,一定要立刻知晓的内容,绝对是干系极为重大的消息。
事情越大,心态越应该沉稳。
大拇指轻轻拉出A4纸。
一帘红字,率先从文件袋顶端,映入眼帘。
“承兴旅社……”
看到四个大字政羊羊心里一沉,一股不妙的预感跃上心头。
使用了化名,意味着承兴旅社的所有人员,不需要再隐藏身份,“茶馆”已经暴露,他们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一个不好即是粉身碎骨。
“……”几个红色的大字,不出意料地占据了正文开头。
“……”“您怎么了?”只是看到政羊羊脸色突然变得极其难看,通讯处主任有些慌张,就要上去一步扶住他。
“没什么。”轻轻摆手,政羊羊安抚住主任,继续抽出电报。
正文的内容,政羊羊大致已经猜到了。
外面的巡逻队,愈发频繁地经过。
“掌柜。”望着外面,就连伙计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往常军车的几道光柱,在今晚雨夜里,不知为什么,分外地刺眼。
哪怕全程戒严的时候,承兴旅社附近的道路,也不曾短短十几分钟,便有几队巡逻队经过。
“你去地道那看看,要小心。”低声耳语,雨燕吩咐道。
“好。”深吸一口气,伙计心中凛然。
要启用地道,证明旅社附近,已经不能再通行了。
目送着伙计离开,雨燕拔出来手枪。
“动手?”“再看看,里面还没动静。”
俯在墙根底下,披着雨衣的几人,望着旅社前的灯光,静等着那淡黄色的暖光,发生变化。
身上的几处突起,证明这几人身份不一般。
暗蓝色的雨披,隔着雨幕一丝光泽也没有,别说是在柜台上的伙计,喝水闲聊的孔雀,站在门口哪怕瞪大了眼睛,也休想发现街角的墙底下,半蹲着几人。
“……”合上纸张,后面的情况政羊羊了然于胸。
真正让他在意的,却是开头的几个红字。
最后一道保险,只有他自己知道代表的意义,就连直接接触情报,密文熟记于心的组员,也不可能翻译出来的电文。
悄然把又一项机密放进心中,政羊羊深知他埋在敌后的人手,一张正在张开的网,将他们的头顶笼罩住,意图一网打尽。
“甲仲夷澍栲。”
“两情报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