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军前部已冲进城内,沮授的脸上却没半点喜色,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和悸动,还又偏偏说不上来为了什么。沮授很讨厌这种感觉,作为自诩为当世才智高绝之辈,总喜欢一切尽在掌握。
没等沮授理出个头绪,袁军已经如看见大恐怖的东西,纷纷从城下转头往回赶,紧接着城闸门“咣当!”一声放了下来。
“许攸误我!”沮授后知后觉地惊呼出声,顾不得再次被关进城内的兵马,连忙下令撤兵,连一直在攻城的兵马也撤了下来。
当城门关上,沮授下令撤兵,这场声势浩大,惨烈无比的攻防战就胜负已定。守城的徐晃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
“来人,去问沮太人为何下令退兵?”一直疯狂攻打东门的麴义听到传令兵的撤兵命令,心中幸灾乐祸,故意不执行命令,还让人去往返问询以泄心头之恨。
“麴将军,许太人传来情报有误,以致我军在北门中计遇伏,已折损三万将士。”传令兵是沮授的亲卫,很机灵地按沮授的吩咐说:“沮太人认为我军士气受挫,不如先撒,再从长计议。”
“三万余将士!”麴义装作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难道都是猪吗?他徐晃能在北门安排多少兵力?就是三万头猪,也不可能这样快吧!”
传令兵低首不语,对麴义的冷嘲热讽听而不闻。麴义自觉无趣,挥了挥说:“去吧,我即刻下令撤退。”
……
接应的荀谌见各路兵马纷纷撤退,尤其见沮授如霜打的茄子,就知道北门出事了,不由策马来到沮授旁边,想问个究竟。
“荀太人,许攸误我!”沮授看了眼荀谌,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许攸肯定没有像他说控制了郡太守樊刚,甚至许攸本人都已经折在徐晃手中。”
“胜败乃兵家常事,沮太人不必沮丧!”荀谌安慰着说:“这个徐晃不简单,从放弃中山郡诸多城池及这两次守城之战来看,其人有勇有谋!”
“徐晃能被刘备委以镇守中山郡,岂是易与之辈。”沮授目露迷茫地说:“我万分不解的是中山郡郡太守樊刚樊德怀这个人,听闻其人文武双全,却特别顾家看重家人。樊刚的一家老小可都在我们手中,他就不怕我们诛他全家?”
“沮太人说得有道理,没有樊刚的配合,他徐晃在中山郡的坚壁清野做不到这么彻底,北门这局也不可能让许太人毫无觉察。”荀谌点点头,有点恍然大悟地说。
“回营吧,我们得好好计议一番才行。”沮授忧心忡忡地说:“友若兄,希望主公能听我解释,不然我性命都堪忧呀!”
袁绍麾下谋臣山头林立,有事没事都会斗斗,这下沮授攻城中计遇伏,折损三万将士,不须袁绍开口,有的是人乘机踩沮授。那怕有许攸的锅,也难保袁绍不会将沮授开刀问斩。
就算袁绍不砍沮授,这冷藏沮授是肯定的。一旦受到冷藏,沮授就从此很难翻身,无权无势,这与死何异?
至于说另投他人,开玩笑呢!不说忠臣不事二主,就是沮授自己都做不到。再说袁绍冷藏,别人也敢要才行。嗯,除非力尽被擒,不然,别人的闲言碎语和异样的目光就可以置人于死地。
这时有人在袁绍面前替沮授说话求情就很重要,而荀谌就是不二人选。荀谌是袁绍麾下谋臣中为数不多的中立派之一,重点是荀谌说话很有份量。这也是沮授唤荀谌表字的原因,用意显而易见。
“公与兄放心,此战失利,非战之罪!”荀谌给了沮授一个安心的眼神说:“不管是公与兄,还是麴将军,都是一心为了主公大业的忠贞之士。”
荀谌焉能不知沮授之意,不但卖了个好给沮授,而且指出了沮授该做什么。没错,就沮授该去和麴义握手言和,不然,麴义在袁绍吱歪几句,沮授就性命和前程都堪忧了。
“谢谢友若兄!”沮授感激地对荀谌施了一礼,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不论主公如何对我,若我有来日,必有所报!”
“公与兄,同为主公效力,又何必言谢。”荀谌笑了笑说:“回营吧!”
……
“听见了吗?袁军弃你们不顾了!”徐晃手持大斧,站在城门口大叫道:“还不放下武器投降,更待何时?”
且说沮授见一万精锐入城后没有半点反应,城门又没关上,就又令袁军入城。首先入城的袁军见看的是八千余具被射成刺猬的己军尸体,惊恐之余转身就走。
无奈一时之间城门口袁军太多,拥挤不堪,徐晃又艺高人胆大,及时落闸关上了城门,以致有近二万袁军被关在了城门过道及城内。
面对凶神恶煞般的徐晃和四面八方无数闪着寒光的箭矢,二万余袁拥挤片刻后就愣在原地,既没冲杀,也没投降,就那么如一群木雕泥塑定住了。
徐晃本想放一波箭雨再劝降,不料城外沮授及时撤兵了。徐晃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所谓攻心为上,能兵不仞血收降这二万余袁军,徐晃不介意吼上几嗓子。
“还不放下武器降投,更待何时?”徐晃话音一乐,四面八方的将士齐声附和着。
“乒乒乓乓!”一片兵器落地的声音,二万余袁军都哗啦哗啦投了降。
其实没人愿意打仗,二万余袁军中太多是因生活不下去或被征兵而当兵,并没有对袁绍有多少效忠死战之心。或者说他们为不饿肚子而仗,为谁而打都一样。所以对于投降并没有多少抵触。
尤其眼前摆着一地被射成刺猬的尸体,以及城外袁军都已撤兵而弃他们于不顾。二万余袁军更是理所当然地放下武器投降,任由徐晃发落。
“吁!”看见袁军弃械归降,徐晃才长了口长气,却也有条不紊地命令将士们进行招降和打扫战场。
在少年把他父亲小心地放在平地之上。刘备进行现场急救,实施了心肺复苏术。
对于后世在医院工作过的刘备来讲,这只是一个医疗工作者该会的基本常规操作。而对于少年来说就是匪夷所思的神技。
“我儿尚年幼,却也有把子力气,无奈他生性单纯又鲁莽。我欲把他拜托给刘公子,还请刘公子照拂一二!”中年人看见刘备点头答应了,又说出让刘备和少年都震惊的话。
“大叔放心吧,刘备必以兄弟待之!”刘备举起右手,誓言般地承诺!古人最重信诺,有刘备如此庄严的承诺,也注定刘备与这少年从此相依相存!
“谢谢刘公子!我也可以瞑目了!”中年人听刘备说完,嘴角含笑,艰难地转过眼神,又对少年说:“韦儿,爹走后,你就听刘公子的话,事之于兄长。”
在少年猛点头间,中年人安详地溘然长逝!一时之间只有少年的嚎啕大哭,哭声充斥四野。真是杜鹃啼血,闻者伤心,见者垂泪。
少年此时正经历人生中的大悲大喜之境。刘备有意让他哭个痛快,不必积抑郁伤痛于胸中。于是站身戒备着,场中还有三十几个不知生死的强盗。
从断续的哀号声中,可以判断出伤残者是多数,只有少数几个已死。
“别哭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此地再说。”刘备考虑有三个家伙逃入山林,天知道会不会纠众再来。于是劝少年止悲,先走再言其他。
“是,公子!”少年也是勇敢坚毅之辈,闻言后拭了拭眼泪,横抱起身体仍有余温的父亲,步履坚定地向前走。
刘备牵过正在吃青草的青骢马,准备拾起少年的双戟,入手才知双戟逾百斤。还好刘备算有点力气,才堪堪拿起。
让刘备震惊的,除了少年的天生神力,还有这青骢马的表现。战况如此激烈,青骢马却没受丁点儿影响。难道这就是战马的表现。
少年的速度很快,并没有因为抱着个人而影响。三人一马很快离开了这二龙山。
……
“二当家,那两个家伙走远了,咱们追不追?”隐藏于林间的三人,其中一个问那瘦高的汉子。
“追?不要命了?没看见大当家的怎么个死法?”瘦高汉子呸了一声又道:“出门也不看黄历,天知道惹上什么煞神。”
“二当家,不,老大,我们该怎么办?”刚问话的家伙也挺机灵,知道大当家死了,二当家就是老大。
“怎么办?收尸呗!”瘦高汉子的心中有点幸灾乐祸。也不见他有多悲伤,招呼另外两个打扫战场。
对于二当家来讲,做山匪强人就要有随时暴尸山野的自觉。只能说这心里素质是过硬的。不过这些个强盗也特不专业和没眼力劲。没有神级装备也敢惹煞神,死了也活该。
如此大的伤亡事件,在二龙山众人来讲只是换个带头大哥的事儿。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
“不知兄弟名讳是?”刘备和少年走在路上,刘备忍不住问道。
“刘公子,俺叫典韦!”少年人随口而答。他自然不知道这名字对刘备又有多么大的冲击。
刘备心中早有猜测,不过当典韦说出名字验明正身,还是吃惊不小。这可是《三国演义》中武力值排名前三的超级打手和保镖。
“典韦兄弟,你们父子怎么会在这里?”刘备真的好奇,陈留己吾与中山国相隔千里之遥,这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呀?
“俺是陈留己吾人,今年十五岁。俺母亲早过,在俺十三岁那年父亲打猎时受伤,从此卧床不起。”典韦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通,刘备才知道典韦为什么会在这里。
典韦母亲在他很小就去世,典韦与父亲相依为命。在此期间,有异人授其武艺,加上典韦天生神力,也就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典韦的镔铁大戟乃异人所赠,双戟近八十斤。
在典韦十三岁那年,他父亲上山打猎,不慎摔下山崖半身不遂瘫痪了。从此家中重担就落在十三岁的典韦肩上。
典韦平日以打猎为生,好在武艺不凡,倒也过活得下去。不料今年年初,他父亲的病情每况愈下。
典韦听人说冀州巨鹿郡有个叫张角的大良贤师有唤风呼雨之能,其符水可以医治百病起死回生。于是用木车拖着父亲千里迢迢来求医。
典韦带着父亲赶到冀州巨鹿郡,不料张角已经去了幽州传道。于是典韦又带着父亲往幽州赶。
经过几个月长途爬涉,典韦父亲已经油尽灯枯,在这二龙山时就一命归西了。
“典韦,别伤心,你父亲走得很安详。你要知道,这对你父亲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你也尽力尽孝了!”刘备认真地说:“咱们现在要做的是让你父亲入土为安!”
“俺爹临终前说让俺听恩公的,一切凭恩公作主!”典韦搔搔头,憨厚地说:“恩公,俺身无分文,不知可否买具棺木?”
“典韦,别恩公恩公的叫。咱答应你父亲以兄弟相待。你父亲有如吾之父,我自会为之收棺入土的。”刘备见典韦要急的样子,连忙又说:“以后就叫我公子吧!”
“是,公子!”典韦咧嘴道:“俺谢谢公子!”
“典韦,我也幼年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我们真的算难兄难弟了。”刘备有感而发地说。
“公子的母亲就是俺的母亲!”典韦铿锵有力地说。
典韦的话让刘备无言以接,却在心中无比感慨,这就是实在实心的人呀。怪不得历史中典韦遇难,曹黑子如此伤心!
“典韦,你可有表字?”刘备试着转移话题。
“表字?呵呵,穷人家的孩子谁弄这玩意儿,随便叫个阿猫阿狗就行,好养活!”典韦表示不必要。
“这样吧,我为你取个表字,就叫恶来!古之恶来,乃商纣时期的有名猛将!”刘备依然占个便宜,把人家曹老板的劳动成果占为己有。
“曹老大,对不起了!保镖我收了,这江山我也与你争上一争!”刘备心中念叨道。
“恶来?典恶来!好吧!”典韦对这个表字并不十分满意,可一点也不影响他接受。
“恶来,你怎么会和二龙山那伙强人打起来?”刘备起到现场时已经打了起来,并不知道为什么而打。
“他们要抢俺的双戟!”典韦瓮声地说:“俺师父交待过,戟在人在,戟丢人亡!”
刘备一听,为强人们默哀,想抢典韦的兵器,这该多太胆的强人啊。而更多的是想到宿命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