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把蔡琰介绍了一下,张纮也对小蔡琰兴趣十足。他还本着逗弄小孩子的心意与之交流几句,却被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小女公子果然不凡,纮拜服也!”无论诸子百家,又或辞赋文章,小蔡琰都问有答,还能说出些张纮不曾知道的东西。张纮微有惶恐地低头,白净脸上的红云尽褪。
“琰儿小师妹强闻博记,让子纲兄见笑了!咱们何不找处可稍歇处再谈?”刘备打着圆场说。
“正好正好,在林中有一木亭,倒也可以一叙!”张纮指着他刚才出处道。
四根巨粗的圆木柱,旁边还护栏,一个简朴而大气的凉亭贮立于竹林深处。亭中还有石桌石凳,可惜无酒无茶。
“子纲兄何以知道此处有凉亭?果然幽静出尘,让人心生平和。好,好!”刘备是真的欣赏这座幽亭。
“这片竹中之主乃张家世交,故纮知之!此亭设于此处只为入山之人遮风蔽雨也!”张纮率先入亭。
“恶来,去挑数根三年左右的最大竹子砍伐,去尾留八丈。”刘备看典韦又准备站在亭外,就让他先干活。
“诺!”典韦没有废话,挥了下明晃晃的柴刀找竹子去了。
“子纲兄,不知今年贵庚?”刘备把蔡琰抱上石凳,又再次开启了扯闲篇的聊天模式。
“唉,纮今年二十有三,痴长玄德一半,可是…”张纮叹了口气道。刘备十一岁,十二虚岁,这个天下人都知道。
“子纲兄若不嫌弃,玄德为弟君为兄可好?”刘备今天是狠了心,那怕不让纮纳头而拜,也要让他成为至友。
“玄德贤弟,愚兄却之不恭了!”张纮也没推辞,算是认下了这兄弟相称。
“子纲兄,满腹经纶何不入仕?”刘备知道张纮并不是不想做官,不然游学京师所为何来。这汉末的士子就没有不想有个功名的!
“贤弟可知心颍川慈明公?”张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起了荀爽。
“荀氏八龙,慈明无双。小弟虽然没见过慈明公,可是对其神往久矣!”刘备有点好奇,这荀爽这年头不正在洛阳做啥司空还是大尉来着。
“嗯,慈明公辞官回颍川书院教书育人去了。贤弟你说,连慈明公这等高士都无意仕途,愚兄又岂敢轻入?”张纮瞄了眼小蔡琰说。
刘备根本没注意到张纮这一举动,心中已经被荀爽辞官一事给震惊了。这与历史不符呀,这全乱套了。
刘备有点心慌意乱,如果真乱套了,这以后就不好混了。这也怪刘备自穿越以来都把所知的未来历史太当作依靠了。
无论人生或王图霸业,都只能靠自己,靠投机取巧,王莽就是榜样。
蔡琰对张纮投过的目光心有所感,微微一笑说:“师兄你们谈,琰儿去看看傻大个砍好没。”
蔡琰说完,从石凳上跳了下来。刘备连忙叫典韦过来带着蔡琰去看看竹花啥的。
“贤弟呀,愚兄在你与小女公子面前有种白活了的感觉。”张纮在典韦带蔡琰走远后,叹喟地说:“当朝腐朽,报效无门,不如居家读书避世。”
“子纲兄差矣,如都如此这般,天下必大乱,天理伦常不存,仁义忠孝道消,生灵涂炭!兄何忍心?”刘备直勾勾看着张个纮道。
“当今圣上宠信十常侍,卖官卖爵昏庸无道。愚兄是徒唤奈何呀!”张纮有点激动地说。
“子纲兄,果真如此么?”刘备站起身道:“桓帝之所为要我多说么?灵帝之所为真是小儿科。再者灵帝上位才十二岁,一个儿皇帝身处风雨飘摇中,不相信身边人,他该相信谁?”
刘备不等张纮反应,又接着说:“就算灵帝亲贤远小,控制了朝廷,他的政令真传得出河南?”
“贤弟的思意是当今圣上也是身不由己?”张纮一听刘备直呼帝号,小心肝有点痛。不过强忍逃跑的冲动说:“先皇有言,非刘不封王,非军功不封侯。而十常侍多少家人子弟是关内侯和列侯。这作何说?”
“呵呵!虚名也!大汉十三州真正的控制权,话语权在谁的手中?就算灵帝传诏有谁会听?当然,灵帝有武帝的能力就什么都不要说了。”刘备冷笑道。
“贤弟慎言!”张纮至此,已完全明白刘备想说什么。
“除了天灾瘟疫外,这都是世家,世族,门阀地主强豪的锅!蒙得了平民百姓,难道还蒙得了你?”刘备一把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刘备也知道张纮所在的广陵张家亦是大族。也属于真正乱天下这一系列的。不过就算是这样,每家都有不同的声音。
“贤弟是想铲除世家?”张纮现在除了肝痛,还有点胆颤心惊地问:“天下所有人的努力,说白了不是想让后人过得更好么?这也是世家产生的来由吧,这也有错?”
“铲除世家?子纲兄,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产除了当今天下所有的世家,又会生出新一批世家。”刘备说着叹了口气。
“唉!世家门阀的产生,向来是先人努力的结果,有些原罪也正常。所谓成王败寇不外如是。不过当今而言,他们做得太过了。垄断知识,独享权力,罔顾民生,自私自立。他们已经没有先人的热血和进取心。”刘备顿了下,又大声道。
“他们该自我清洗祛腐存菁,不然该退出历史舞台了。”刘备真不怕吓跑张纮。
“贤弟,贤弟,你所凭者是什么?”张纮感觉整个亭子都在天雷滚滚之下,弄不好就连自身灰飞烟灭,渣都剩不下。
“凭什么?得民心者得天下,民者,几千万汉人也,非有名有姓之百姓。小弟凭民心,凭一腔热血!”刘备说得自己都热血沸腾。
“贤弟准备创造一个什么样的天下?”张纮已经魂飞魄散了。如果时光能倒流,他宁愿和刘备打个招呼就走,绝对不会招刘备入亭。可是张纮又忍不住问道。
“天下人都吃饱穿暖,在相对公平的环境下生活这是基本原则。别的什么我不能保证,也无法消除人类的生存法则。”刘备无奈地说。
刘备从几千年的历史中也找不到彻底让世界大同的办法。只能做到相对的人人平等,无论权力和责任。人分三六九等,就是生命遗传的问题,也是后天的选择。
“朝闻道夕可死!”张纮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伏在刘备面前道:“主公,请受纮一礼!”
“子纲兄,你可不后悔?这可是真正与天下最大势力对抗,很可能做不到我们所希望的蓝图,就身死道消了!”刘备扶起张纮,真诚地说。
“主公,莫要小看子纲,为天下万民,子纲愿以身证道!”张纮义无反顾地说。
“好!子纲兄,让咱们携手创造一个繁华盛世!”刘备紧握张纮的双手道:“子纲兄,咱们还是以兄弟相称可好?”
“不,公子!哈哈哈哈!”张纮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一股壮志豪情由心底升起。
两人相对大笑了一阵,又重新入坐,开始一阵文人必须的清谈环节。从天文到地理,从天下大势到民风民俗,从诗赋文章到吃穿住行,无所不谈。
“有志不在年高,达者为师。今日才知此言不虚。纮真不敢相信公子才十几岁。”张纮结束清谈道:“公子还有什么没猎及和不会的?”
“子纲兄抬举了,生孩子可不会。”刘备说了个冷笑话,才正经道:“如弟所料不错,不出十年,天下必变!不知子纲兄如何打算?”
“不知公子有何提议?”张纮对天下大乱有所预估,也就对刘备所言天下必变不意外,而是征求意见。
“子纲兄,小弟有三个方案,你听听如何?”刘备沉思了一下说。
“愿闻其详?”张纮整好以暇地端坐,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
其实这家伙心中已有打算。当今天下有数的智者就没人云亦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