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台,想出了对策么?”吕布顾不上折损了三千狼骑,连铠甲也来不及换,浑身血渍地找到陈宫寻问。
“奉先无碍吧?”陈宫吓了一跳,满是关切地问:“你这样子有点吓人。”
“我无碍,都是敌人的血溅过来的。”吕布神色有暗淡地说:“可是兄弟们这没这么幸运,就一场冲杀,三千太好儿郎没了,对方才伤亡二千多点,这仗我们打输了。”
“西凉军的悍勇我知道。”陈宫对此一点儿也不奇怪地说:“这都是奉先身先士卒的结果,不然只会更惨。所以今夜我们就撤回长安城从长计议。”
“好!”吕布也不再问什么,转身收拾自身去了。
陈宫看着吕布的背影,沉吟了一下,找到管理后勤的将校寻问了几句,然后交待了一些事才略微放了点心。
……
“徐将军如何?”西凉军营寨中,贾诩见徐荣回营就问道:“吕布可有撤兵的迹象?”
“无有!”徐荣十分肯定地说:“我观吕布领兵奋战,毫无半点敷衍之意。此次两军交战算平分秋色,有吕布率领的并州狼骑实我西凉铁骑之劲敌也!”
“无有?不应该呀!”贾诩拈着三络小胡须,眉头轻皱地说:“从太师遇害到我们撤出长安回凉州这段时间来看,吕布身边有高人呀!不可能看不出我军已分兵攻取长安城,这时吕布就应该准备撤回长安啊!”
“管他高人不高人,我们多派斥候探查吕布营寨,万一有什么情况再应对就是。”徐荣不以为意地说:“吕布不走,我们就和他耗着,吕布若走,我们随尾追杀,有文和先生之前的布置,吕布不死也得脱层皮。”
贾诩在分兵攻取长安城的同时,还在吕布军回撒的路途设下了不少伏兵。这几处伏兵都设在险要处,也许留不下吕布本人,但是杀一部分吕布军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话虽如此,我们万万不能轻视。这天底下能人异士多矣!”贾诩一时之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好多派出斥候探子无间断地盯着吕布营寨。
……
一夜无事,天微亮时贾诩就找到徐荣道:“徐将军,我一夜都不安,总觉得那里不对。不知斥候们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否?”
“文和先生太小心了吧?”徐荣笑了笑说:“情况一切正常,探子回禀,吕军营寨中鼓锣声一夜断断续续就没停过,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不好,吕布走了!”贾诩一听,惊呼:“徐将军,点兵去吕布营前挑战,不出意外已是一座空营。”
“不能吧?一座空营又如何会有鼓锣声传出?”徐荣不信道:“难道说吕布连夜撤兵,留下一支兵马断后。”
“一支兵马?”贾诩苦笑道:“最多几只肥羊,不必猜测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就知道究竟了。”
当徐荣和贾诩领兵来到吕布营寨前,营寨中鼓锣声还隐约可闻,却不见有一兵一卒出营。
“来人,进营寨中去一探究竟。”徐荣脸色铁青地命令。徐荣心中已知贾诩所言不差,吕布真的连夜率兵溜了。
走进营寨中,就可见数只肥羊倒挂于鼓锣之前,一双前脚都已经幅度不大地撞击着锣鼓。
“悬羊击鼓!好手段!”贾诩面色有些沉重地说:“久闻兖州陈宫陈公台智谋不凡,果不其然也!”
凉州军的情报系统一般,但是该打听到的情报还是能探知的。在陈宫投效吕布不久,贾诩就已获知。
“文和先生,吕布已撤兵,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徐荣不关心陈宫是何许人,却关心接下来的应对。
“追,希望之前的布置能迟延吕布率兵回长安城,我们正好前后夹击大破吕布。”贾诩毫不迟疑地说:“吕布可能回师,我曾交待过李,郭诸位将军,应该可以阻止吕布率兵入城。”
“整军,急速出发,目标长安城。”徐荣点了点头,当机立断地整军追击,连两座营寨也弃而不管了。
……
不说吕布军和徐荣部斗智斗勇,且说长安方面。在吕布率兵离开长安城不久,李榷和郭汜,樊稠,张济,牛辅等四部兵马合二十几万众西凉军就涌到长安城外,将长安城围得水泄不通。
西凉军团团围住长安城后,发动了无数次攻城战,双方伤亡都不小,可是长安城还是没破。长安城坚固是一方面,守城的朱儁和高顺厉害才是主因。
高顺率陷阵营及数万兵力守长安城东门,东门是正门,所受到的攻击力度也大。就今天,东门受到了李榷和郭汜所部西凉军的猛烈攻击。幸好在高顺得力的指挥下,在陷阵营骁勇善战下,打退了李榷和郭汜部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那个高顺,以前真是小瞧了他。”李榷从长安城下退下来之后,摸了把脸上汗水和血水,对身边的郭汜吐槽道:“这家伙平日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打起仗这么生猛!”
“高顺是生猛,其率领的陷阵营也悍勇啊!”郭汜同样是满身血汗,闻言裂嘴一笑道:“真要说啊,这个朱儁也厉害,除了我们攻打的东门,其他几门也打得惨烈,一样毫无进展。”
“撤吧?这样强攻没有半点意义。”李榷转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长安东门,对郭汜说:“阿多,我真怀念军师。如果军师在,肯定有办法攻破长安城。”
“撤!等徐将军和文和先生前来。文和先生应该有好办法。”郭汜点头道:“每次攻城,都有不少兄弟长眠于长安城下,这仗真不是这么打的。”
李榷和郭汜两人一合计,撤兵回营了。呼啦啦的,李榷和郭汜所部数万西凉军如潮水般退去。随着李郭所部撤退,攻打其他几门的西凉军也不约而同地撤退了。
“呼!”一直站在长安城头的高顺见攻城的西凉军退了,才吐出了一口长气,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城头的青石过道上。
“高将军可是累了?”突然一个声音从高顺身后传来,高顺转头一看,原来是负责长安城防的主将朱儁转到这儿来了。
“朱将军!”高顺站起身,十分恭敬地向朱儁行了一礼道:“末将不敢言累,全赖将军指挥得当才让长安城在西凉军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得以保全。”
高顺是个高傲的人,更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像高顺这样的人,就只服比自身更强的人。那怕是吕布,高顺也敢直言。而朱儁这次负责长安城守卫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就让高顺心悦诚服。
几场攻防战下来,高顺学到了许多,加上朱儁无意藏私指点一二,两人也算相熟,还有点亦师亦友的味道。
“我可不敢居功呀!”朱儁摇了摇手说:“说来我是惭愧呀,率领数十几兵马守城,还打得这么惨,哎,如果是义真兄指挥,肯定打得更好。”
皇甫嵩受到王允的排挤,是铁了心闭门不出。那怕长安城外杀声震天,也不见他露面。高顺对此是有所知的,却碍于和皇甫嵩不熟,以及彼此地位官职等等,高顺故也面无表情地不接腔。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朱儁笑了笑,转移了话题说:“高将军你打得很好,尤其是你麾下的陷阵营真精锐也!”
“朱将军,陷阵营算还行吧,就是人数太少,在这数十万人的战斗中并不能左右战局。”高顺谦虚之余,又有点好奇地问:“有闻三河五校才是当今大汉天下真正的精锐,不知怎么个厉害法?”
“三河五校?”朱儁闻言一愣,苦笑着说:“三河五校无愧于当今天下的精锐,可惜是昨日黄花,已是过眼云烟了。”
“说来话长啊!”朱儁叹息了几句,招呼高顺坐下,两人并坐于长安城头过道的大青石上,朱儁开始为高顺讲三河五校的前世今生。
朱儁将三河五校的来历,以往的辉煌战绩,以及各部的特长和训练之法都统统讲了一遍,直到夕阳西下才讲完。
“练兵无巧,赏罚分明,严明军纪。”朱儁起身,拍了拍铠甲,加重了语气说:“还有一点,后勤要有保障,才能练就精兵成就强军。不然都是扯淡!”
“谢谢朱将军!”高顺也站起身,恭敬地向朱儁重郑行了一个大礼。
“高将军无需多礼。”朱儁拍了拍高顺的肩膀说:“三河五校之所被解散,就是后勤问题啊!当年先帝为了节省开支,真是个笑话!没有强军,何以保卫我大汉朝?”
朱儁一边说,一边苦笑,一边脚步有点蹒跚地走下城头,只留下夕阳中一个长长的身影,还有些落寞和惆怅。
“呃!”高顺站在城头,有点无言以对,心中对这个亦师亦友的朱儁充满着感激和敬佩。再多的,就与高顺无关了。
“不知奉先怎么样了?”高顺目送朱儁下城,回过神才想起吕布率兵在外,不知胜负如何?
“将军,是侯爷回兵了!”高顺刚念及吕布,就有亲卫向高顺禀告。在长安城东门外不远,一杆吕字大旗正迎着夕阳招展。
“整军,打开城门,杀出去迎侯爷进城!”高顺毫不犹豫地下令。
随着高顺的一声令下,一场血战又在长安城外,夕阳之下拉开序幕。是血腥,是杀戳,更是人类的残酷无情之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