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势众,声势浩大,士气如虹,并不等于胜利,更不是说就攻破了虎牢关。在徐荣从容不迫,挥洒自如的指挥下,联军付出了五万之众的伤亡,而无缘爬上虎牢关的关头。
“啐!撤!”孙坚看着手臂挂着的数支箭矢,无奈地下了撤退命令。联军扛着云梯和死伤的战友,如潮水般退却。
“军师,军师,联军退兵了。”徐荣目送联军远去,转身来到一直坐在关隘过道中发呆的军师李儒。
“我知道,徐将军辛苦了。”李儒在徐荣的搀扶下挣扎而起,拍了拍屁股,整理了一下儒衫,扯出一丝笑意说:“有你守关,我从来没担心过。”
李儒不是身体疲惫,而是心塞心累呀。他不明白董卓近年来为何发生如此大的改变。现在的董卓和昔日的董卓判若两人。以前是英豪,现在就是十足的狗熊,懦夫。
在李儒看来,雄关在手,精锐在握,何惧百万乌合之众?可是如今的董卓就是贪图享乐,胆小如鼠。富贵荣华废人如斯,是李儒理解不了的!李儒是真的不明白。
“军师,末将不敢居功。”徐荣言辞恳切地说:“有军师在侧,才是让众人众志成城的原因。”
“军师也是人啊!”李儒感叹了一句,向前走了几步,倚于关头箭垛边,瞭望着关外尘土飞扬处,思绪有些飘扬起来。
李儒想的是,如果将刘备放在现在董卓这个位置上,刘备能抵抗住权势和富贵奢侈的腐蚀和侵蚀么?李儒知道刘备也是贫寒出身。当然,这事没解,刘备不是董卓,也无法互换身份。
“徐将军,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贪图享乐的一面?”李儒突然很突兀地,连头也没回地说:“在有机会和条件享受的时候,可以忘掉曾经的理想和追求。”
“呃!”呆在李儒身后默默护卫的徐荣,望着这个一直让他深为敬畏的军师,感觉到从来都是自信满满智珠在握的军师动摇了,疑虑了。徐荣却不好如何回话。
“说说吧,别有什么顾虑。”李儒似乎看穿了徐荣的内心一样说:“我刚说了,军师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就会失算,一样会怀疑和不自信。”
“军师,也许有人的追求和理想就是过上安逸舒适的日子。”徐荣硬起心脏说:“苟安于一隅,只会无法苟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嗯!”李儒不由回头看了眼自己一直深为欣赏的徐荣,十分赞赏地说:“这么浅显的道理,相国大人就为什么不明白呢?”
“……”徐荣微微躬身低头,万万不敢接话。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徐荣心中还是有数的。
“你好好守关。剩下的就别管了。对啦,让李肃来见我。”李儒轻轻一笑,吩咐了两句,就缓步下了关。李儒也不指望徐荣什么,徐荣守好虎牢关就够了。
李儒刚下关进入临时住处,李肃就过来了。李儒有命,李肃半点也不敢耽搁,那怕左耳朵伤处还痛痒难当。
“李将军,上次游说吕布奇功一件,我正考虑该如何赏赐于你。”李儒盯了表现得毕恭毕敬的李肃一会儿,才开口道:“现在又有一件差不多的奇功,你可愿意走一趟?到时两功并赏。”
李肃上次游说吕布率三万并州军依附董卓成功,本以为能升官发财,不料董卓对李肃就是口头上表扬几句,赏了点钱财了事,反而对吕布封赏有加。李肃心头已生怨恨。
对此,董卓可能心大到不知所以,认为这样行事对人理所当然。可是那里又逃得李儒的双眼?就算李肃不曾将怨恨宣之于口,李儒也心知肚明。
“未将不敢居功,都赖军师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李肃恭声道:“还请军师明示,我必尽力而为。”
李肃心中是无比怨恨,可是面对军师李儒,李肃是真的惧怕。李儒是什么人?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从凉州到司隶,尤其进入洛阳之后,杀得人头滚滚,还尽是有名有姓的文武公卿,豪门贵族。
“我闻江东猛虎孙坚兵败汜水关,折损过半,原因是袁氏兄弟的算计。今日孙坚攻打虎牢关也是受伤了。”李儒笑了笑说:“这江东猛虎应该心中怨恨甚深,以言语说之,以权利诱之,应有奇效。”
“军师的意思末将明白了,末将马上出关游说孙坚。”李肃本就是个心思灵泛之人,一听就知道军师行离间之计。
“好!就说相国有女,愿许配于孙坚之子,以结姻亲相互守望。”李儒随口说着。李儒很清楚孙坚不会答应,李儒要的只是这么个过程,让关东诸侯彼此猜疑就够了。
……
“恭正,谢谢。”神色有些败坏的吕布,不忘召过高顺感激地说:“事已至此,你能重新执掌陷阵营,你我兄弟并肩战斗么?”
“将军!”高顺作揖一礼道:“丁大人之死我可以不追问。可是跟随董卓,为董卓而战,没有明天呀。”
高顺既没叫奉先,也不称侯爷,心中之刺犹未去也。不过高顺还是想奉劝吕布几句,希望吕布悬崖勒马。
“回不去啦!”吕布举起双手,心中有些追悔地说:“沾了太多鲜血,并州回不去,世人亦难容。恭正,你教我该如何?”
现在的吕布就像一个吸毒的孩子,一步滑入这深渊,举头四周都看不到岸见不到边。迷茫,无助,悔恨,焦虑,是吕布的心情写照。
高顺是真想帮助吕布,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要高顺直面千军万马或血溅沙场,高顺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要高顺出谋划策洗白吕布,真是为难这铮铮铁骨的汉子。
“唉!”高顺叹息了一声,半响后才说:“奉先,有一点你必须明白。对于我等将校和士卒而言,就算另投他人麾下,也还是将校和士卒,任何人想争霸天下都需要。而你不同,你己经是有一定实力的侯爵。别人容得下我们,未必容得下你。”
“恭正,谢谢。”吕布点了点头说:“我会好好思量,你能执掌陷阵营么?只有你执掌陷阵营,我无论做任何决定都更有保证和信心。”
“好!”高顺答应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施了一礼便悄然退去。只留下吕布一个人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地发呆。
在联军第三次攻打虎牢关后,高顺执掌着陷阵营。李肃也奉军师李儒之命偷偷地出了虎牢关,去了联军某处营寨中。
……
联军大营主寨大帐内,是一片歌功颂德之声。明明打了败仗,死亡五万余众,却和打了大胜仗一样欢乐庆功。嗯,虎牢关内明明打大胜仗,歼敌五万,却和打了败仗一样个个愁苦。这事儿还真没法说。
联军这次庆功的对象有点多,首先是盟主袁绍领导有方指挥得力,真不愧四世三公袁家豪门的人。袁绍被一众盟友都吹捧得有点飘了,酒是一杯又一杯深饮,将早上的豪言壮语和叔父一家人屈死的血海深仇都忘于脑后。
其次是张飞,赵云,太史慈等,这个自不用说,就算是车轮战或围欧战胜吕布,也是该庆该贺。勇英无比,武艺高强都不足以形容,实为大英雄也。
这几个家伙同样大碗酒大块肉猛吃猛喝,对旁人敬酒基本上是来者不拒。就连外表斯文俊朗的赵云和太史慈,也表现得十分之饭桶和海量。
最后是具体负责指挥这次攻打虎牢关的孙坚,这绝对是功臣呀,那怕攻打虎牢关没成功,还损兵折将五万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结果还真是,一众诸侯敬孙坚都是这么一句:“文台,辛苦了。”
孙坚在攻关战中身先士卒,就受了箭伤。虽然说对身体无大碍,但是孙坚心情欠佳。心情不好,饮之无味,孙坚就没多饮,就这么冷眼旁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