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诸人知道公孙瓒这次要发表长篇大论,却也没人不耐。公孙瓒是二货,却不是喜欢太多废话的人。他要说,自然有其道理。
数名士卒很快就为一众大佬每人上了一壶热茶,神奇的是还有一小盘点心。看来公孙瓒是真的准备论持久战了。
“正是埋锅造饭之时,本来马上就该吃东西了。不过考虑这议事时间可能会长点,所以还是以茶点先将就之。”公孙瓒稍稍解说了一下。
公孙瓒说完端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根本不顾会烫死人的热度,“唧吧”饮了一口。
“舒服,痛快,爽利!”公孙瓒赞不绝口地说:“玄德真是妙人,常给人以惊喜。这茶叶所泡之茶水,和逍遥醇酿一样,饮过之后再难释怀和放下。”
“你们是不知道啊,当年我和玄德在老师家学习时,玄德要做什么都是怂恿我上,我这把刀他是用得贼溜。”公孙瓒似乎喝醉了茶一样,有点絮叨。
“说来也奇怪,我一点也不反感,甚至甘之如饴!记得很清楚一次,就是老师要去九江平叛时,玄德让我代老师贿赂传旨的阉人。结果老师因此进洛阳领了五千兵马。”公孙瓒扯了扯口角接着说。
“一点黄白之物,一副象棋就是当年我贿赂阉人的。却换来五千由三河五校各部而组成的精锐。”公孙瓒有点夸张地说:“玄德真是深谋远虑!你们知道吗?这五千精锐如今几经辗转,被老师带回涿县,交付于玄德。啧啧啧!真够神奇的。”
帐下众人一边饮茶吃点心,一边津津有味地听公孙瓒讲古道今。尤其事关刘备以往典故,大家是乐而不倦的想听,也好听,甚至大家都忘了议事到底要议什么。
“大哥这叫高瞻远瞩,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张飞口里吃着点心,有点兴奋,又有点含糊不清地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物在大哥这里层出不穷。就没有大哥不会和不知道的。”
张飞这么说,大家也没反对,却都自顾饮茶吃点心,一副不认识这货,这家伙是谁的表情。
“哈哈!”公孙瓒见状,乐呵呵一笑说:“好啦!言归正传。开心有趣的过往就说到这,还是说说我所知道的汉匈过往史。”
“自汉以来,北疆都是匈奴一家独大,其余的都是杂胡。匈奴对我中原对我大汉一直以来都虎视眈眈。”公孙瓒整好以暇地说:“我大汉也一直想把匈奴按在草原上摩擦。”
“从高祖算起,汉匈之间不知发生了多少次战争。直到武帝中兴时,才把匈奴打个了半残。”公孙瓒如数家珍般讲述着。
当年汉室在武帝时期虽说将匈奴打废了,但是汉室自己也差不多五劳七伤了。没办法,匈奴的底子也不薄,而且能打。
当年匈奴最拽的时候从东亚都到到了中亚。左贤王和右贤王一人一个方向,单于坐镇中央,差不多是力压天下。
也就是遇到了天命之子武帝,才被强行打倒在地,被左右狠狠地磨擦着。如果换个普通点的皇帝,大汉和匈奴谁输谁赢还真两说。
虽然说武帝时期大汉将匈奴砍得就差成为植物人。但是匈奴的底子还在。在低头舔一波伤口之后,在武帝倒台之后,匈奴居然复活了。
可以说匈奴除了智力问题,其他方面说帝国确实没什么问题。其将士的战斗力绝是超标的。所以在武帝死后,匈奴人又开始在汉匈边界挑事。
而这时的汉室也才缓过气来,两个帝国之间的较量,输赢都够呛。汉室寻思着,继续刚吧,怕是自己都会瘫痪,不打吧,这口气难咽。汉匈不两立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好在匈奴当时虽然说在挑事,但是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丧心病狂。动不动就十几万兵马兵临边界。
匈奴也不是不想让汉室感受一下匈奴的武力和热情。匈奴也是有苦自知,从半残的状态才缓过来,尽全力也就几万人马撩拨撩拨汉室。
汉室同是为难得很,想不肝痛都难啊。打吧?不卯足劲没什么效果。认真起来肯定是能赢,可是打完后自家刚喘过来的这一口气也差不多会掉。不打吧?这匈奴实在是太恶心!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汉室这时在位的是昭帝。昭帝年轻,年轻就气盛。昭帝把心一横,你匈奴撩拨我大汉,欺负我昭帝年轻是吧?我就砍死你。
当时匈奴的单于,派了两万骑兵,以及一堆杂胡。兵分四路在撩拨汉室。这个时候的匈奴算是已经恢复了一部分战斗力。
如果说匈奴凭这时恢复的战斗力,不来撩拨汉室,而是去收拾周边西域,大夏等地方。基本没半点压力和问题。
然并卵,还是因为汉匈之间的仇恨太深太大。汉匈不两立,不共戴天,真是达到了有你没我,有我没你这种没道理的境地。
汉室算是憋着一口气在张掖郡将匈奴这群人全砍翻砍死在地。此役连匈奴瓯脱王也被活捉。经此一役匈奴短期也就没再闹什么。
汉匈在张掖郡这一役后,便是乌丸崛起。乌丸在当时觉得匈奴在张掖郡被汉室这么砍,九成九是废了。这以后草原就是他们乌丸人的天了。
在这种认知下,乌丸就试探性地挑衅了一下匈奴。不料匈奴的单于二话不说,果断地派出了两万嫡系精锐。差不多将乌丸人的部落全铲除了。
汉室收到消息,奇怪匈奴怎么还有人?本着打蛇不死反为其所害的心理,汉室咬牙拼凑出两万精锐骑兵,去追杀刚推平大半乌丸的匈奴。
匈奴这一代的单于比较圆滑和有头脑。在发现汉军骑兵之后,根本不交战,什么汉匈不两立都忘了,直接带队远遁。
不管说狠话,还有直接动手,都要有实力作保证。明知打不过还上,这叫作,作死。匈奴这单于不笨,果断迂回,不跟汉室玩。
汉室这次出兵两万,连匈奴人的毛都没捞到。你说追吧?对方匈奴也是骑兵,在前方没有人阻击的话,基本上是一前一后永远追不上。
这时汉室就算想找个合适的人选帮忙阻击都没有。在北疆这草原上没有一个能上台面的外族部落。没一个外族的人马可以阻击住一心想跑路的匈奴兵马。
真是没办法啊,这些年的汉匈之战期间,匈奴和汉室不仅双方死命互砍,而且还把各自的对方的盟友也给废了。如大月氏,如东胡,甚至西域三十六国那群熊孩子都倒了血霉。
其中大月氏在损失惨重之后,毫不犹豫地举族搬迁至万里之外,就是为了避开汉匈两家的兵锋。不过大月氏也因此在万里之外建立了一个帝国,就是贵霜。
东胡在受伤害之后,走得有点拖达不干脆,只慢一会儿功夫,结果就被匈奴砍死在家门口。要知东胡全盛时控弦之士二十余万。由此可见匈奴和大汉当年打得多么惨烈,牵扯多大,两者又是多么的凶残。
没人能帮忙阻击,自然就不能再追了。嗯,不追吧?汉室不甘心呀!想我汉室出兵二万,还全是骑兵,容易吗?劳民伤财一无所获岂不亏死!
这时大将军霍光拍板,说大军都出动了,没理由不战而回。这与盗贼入室不空手一个道理。因此这次没追到匈奴,二万汉军把乌桓诸部给推平了。
据史书记载那次二万汉军铲平乌桓诸部,带回了三个部落头领的首级。嗯,平了乌桓诸部,自然有所缴获,汉室也算支收持平。
有一点,汉室是心中有数的。那就是匈奴对汉室的威胁还在。最少匈奴还在一个单于的领导下抱成团,只是远远离开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又溜回草原。
不过敌人都看不见了,发展壮大自身才是硬道理。汉室从昭帝到了宣帝,这时候汉室恢复了元气,经济实力不差,军事实力也还行。
而这时的匈奴在这一代英明的单于领导下,也恢复了元气。这个单于就是壶衍鞮单于。在壶衍鞮单于时期,匈奴一直默默地舔伤口,发展自身,又再次雄霸草原。
如果说匈汉之间不出现什么变数,就两者之间的综合实力而言,再相持相争个百年,几百年都正常得很。再怎么说这时的大汉和匈奴,各自恢复的实力都不愧于帝国的定义。
帝国之间的争锋从来都是以百年计,并不是几场战役的胜负而决定。而是要一代或几代人的相争才能分出个生死高低。汉匈之间就打了好几百年。
要死不死的是,匈奴的壶衍鞮单于在匈奴恢复得差不多时,这货就不再沉默,而是作了个大死。这家伙打明旗号要娶汉室的解忧公主。
不知道壶衍鞮单于是真想娶解忧公主,还是想娶个公主解忧,又或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或者纯粹想挑畔撩拨下汉室。这个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嗯,也许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吧?
总之匈奴单于的这个要求,这个举动,把汉室惹毛了。汉宣帝一口气出动十余万骑兵,外加乌孙也出兵数万。以超过二十余万的兵力打败了匈奴。
匈奴是被打败了,说要打死打残打灭就差得远。身为汉室历代皇帝中有算的明君汉宣帝,这时发现令他心寒的事实。在汉军学习匈奴骑兵长处的同时,匈奴也学去了汉室的冶炼技术。
在战争中学习,在战争中成长,是敌我双方同等的。照这样下去,汉匈再打个几百年也没有结果。汉宣帝不愧于史记明君,果断地以柔克刚,给匈奴下了一个大套。
如果硬要说大汉和匈奴同为帝国所相差的什么,那就是智力。大汉的文化文明甩匈奴好几条街。打半斤八两平分秋色是吧?我以己之长击你之短,我用计谋。
于是乎汉宣帝对匈奴极尽拉拢分化之能事,终于把匈奴化分为四五个部落。每个部落都有几十万人口,也各自有几万人马。打杂胡没问题,要对抗汉室就必须联合。
匈奴不知道这样分家的坏处吗?知道啊!匈奴不知道是汉室的算计吗?也知道呀!不过这智力的差距,并不是知道就可以破解。人常常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总会有侥幸的心理。于是匈奴就成了一个各自为政的局面。
一个散沙的匈奴和一个一统的匈奴无法比。匈奴也自动从帝国系列跌下,连强大的王国都不算。最多算强大的部落。匈奴真可谓是从天堂到地狱,一夜回到解放前。
这时汉宣帝的最后杀招来了。一边把与汉室亲近的几支匈奴老大召进宫来,以示恩宠和亲热。一边调动精锐把另外几支匈奴部猛锤,按在土里锤。
就这样,与大汉打了几百年的匈奴轰然倒下了。匈奴也分为南北两大支,南匈奴臣服于汉室。北匈奴被汉室砍得剩下极少一部人远走再远走。
南北匈奴有二合为一的可能吗?没有。因为他们彼此手上都沾满了对方的鲜血。这也是汉宣帝真正的厉害之处。
按正常历史来讲,匈奴从此成了史书中翻篇了的一页。只有已经依附汉室的南匈奴,关于远走的北匈奴最后那群人再没有只言片语,似乎消失于这片土地之上。
历史中南匈奴在董卓进洛阳乱政之后,部分也参与了中原的军阀混战。在此期间一代才女蔡琰蔡文姬就被掳去了。一去就是十几年,直到曹魏建立,曹老大命人以重礼才赎回。
当然,现在有刘备这个穿越者的存在,不管历史的惯性多么强大,一代才女蔡琰蔡文姬也不可能被人掳去。
应该说,当刘备踏足蔡府这一刻,蔡琰和蔡家的命运就已经改变。蔡邕不可能死于洛阳,蔡琰也与刘备有婚约。什么卫家,什么寡妇,什么胡地,就没这些什么事。
嗯,历史开始转着小弯,不过大势并没改变。
“也就是说从宣帝时期起,就没有再听到有关北匈奴最后那一部分人的消息。不过,没有消息并不等于这群人就不存在。”公孙瓒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说:“从最近种种迹象来看,应该是那群人,或者说那群人的后代回来了。”
“将军所说的依据是什么呢?”颜良表示自己听公孙瓒说这么多,也理解不了与这次可能是北匈奴在作祟有什么关联?
不等公孙瓒回话,张飞已经揶揄地开口道:“公骥呀,说你傻你是死活不承认。除了曾经有帝国之姿的北匈奴,周边杂胡谁敢如此撩拨我大汉?”
“就拿上回鲜卑兴兵二十余万来讲,也就在马城小打一下就退了。这鲜卑还是现如今杂胡中实力最强的。”张飞有理有据地说:“最近诸多杂胡胆子这么肥,自然背后有撑腰的!”
张飞的话让在座诸人刮目相看,连被怼的颜良都认同。粗中有细的张飞总能给人以惊喜。不过张飞并不喜欢常动脑子,能用拳头解决的更不会用脑子。
可以说,与张飞对敌,一旦张飞动脑子,没有相应实力的人都会被搞死。历史中严颜牛逼吧?还被张飞用计给活抓了。
“翼德言之有理。”公孙瓒目露赞许地说:“不仅仅是推断,有来自凉并及我幽州三个地方的情报汇总,都指向这次是北匈奴在背后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