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笔趣阁 > 武侠修真 > 卒舞 > 第三一零章 烙印在枯井底的月的故事

卒舞 第三一零章 烙印在枯井底的月的故事

作者:我等天黑 分类:武侠修真 更新时间:2023-07-08 18:49:41 来源:笔趣阁

往常里,公孙怒和婉儿总是约在每旬之末见面,若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明平婉则会去磨坊,而公孙怒则会在林府的侧门处插上一支手工做的纸花,标记上相会的时辰。

然而,一连两三天的石沉大海,让公孙怒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每夜戌时都会在林府的侧门处等上足足一个多时辰,但别说人影了,就连鬼影都见不着一个。

就像是一个守墓人。

…………

与此同时,林家大院内宅厢房……的房顶,有两个人正站在那儿。

一人亭亭玉立,藐视凡尘;一人鬼鬼祟祟,上房揭瓦。

换句话来说,一个放哨,一个干活。

“我说……那家伙也太惨了点儿,你真的不准备告诉他吗?”郁如意抿了抿嘴唇,要是她不知道其中原委,定然会对这佳偶天成、比翼双飞的故事非常感兴趣,但对于公孙怒的经历,她很难不同情。

而最戳人心扉的部分,并非在于明平婉是否移情别恋、将心思换到了林霖身上,而是这阜京城中的人,似乎都坚定地认为“那个豆腐店的小跑腿压根儿就不应该出现,他的插足就是这白纸般爱情中的一块污渍。”

这是对于公孙怒的彻底否定,不止否定了他和明平婉之间的感情,甚至不承认他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就好像他们觉得一个卖豆腐的小伙儿不配追求他心爱的姑娘。

贺难盘腿坐了下来,压低了自己的声线,轻声慢语:“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明平婉收了三天的花,但却一个回应都没有,他难道不知道什么意思么?只不过是他不愿意相信罢了。”

“那看来我们好像也做不了什么了。”小郁拍了拍瓦上的灰尘,坐在了屋脊上,双手捧腮。

贺难小心翼翼地勾动着瓦片,他从祢图那里学来的本事之中就有“如何在不惊动屋内人的情况下搬开一块瓦,再原封不动地放回去”,顺带一提,燕二哥也会这门儿手艺——不过比起祢图那种梁上君子来,贺难充其量也就算是个梁上混子,所以动作起来还是比较费力的。

幸好今夜无风,屋内烛影平摇不乱,才使得一切都静悄悄地过去,而贺难在完工之后也是抹了抹自己头上的汗,岔开腿坐在小郁身边:“我知道,你们都觉得他现在需要的是安慰;我也知道,一个像模像样的谎言,比如人生总是跌宕起伏之类的东西也能把他哄住……”

“支撑着我不能去骗他、也不能去骗自己的理由只有一个。”贺难的双瞳闪火,“因为这个世道里就是会有人一直都在走下坡路,他们等到死也没等到自己站起来的那一天。”

小郁敏锐地察觉到了贺难语气中攀升的愠怒,她悄悄地将自己的手盖在贺难的手背上,感觉就像这个男人着起了火,所以她破天荒地说了个冷笑话想让他降降温:“或许每一次上坡路都被他们当作坎儿绕过去了也说不定?”

热意并没有因此而停滞,贺难反过来攥紧了小郁的手:“所以我要教导他们……该怎么走上去——坚定的走上去。”

小郁缩了缩脖子,往贺难身边又靠了靠,她想仔细地看看贺难的表情,她猜想现在他一定暴躁的想吃人,但没想到贺难却是笑着的。

“你觉得,如果公孙怒杀了林霖,明平婉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贺难接下来的话让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毛骨悚然:“我想……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明平婉含恨自尽吧?”

郁如意的心跳慢了一拍,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贺难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之前的贺难都是在拙劣地模仿着年轻时候的李獒春,而这个充满戾气的孩子才是他自己。

“你是山河府的人,不应该成为一个……私刑者。”郁如意拍了拍贺难的身体。

男孩那骨节分明的手半握成拳,将灼热的呼吸吹进手指蜷出的空洞中:“我从来都是山河府唯一的私刑者。”

“不,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小郁清楚贺难这是在为自己找借口,所以故意用多种含义来曲解她话中的含义:“你的拷问手段我又不是没见过……我必须承认它危险而有效,但这也只是方式而非目的——你不应该让自己的个人观念代替律法去定罪——这不是你最讨厌的事情么?”

“你这个杀手,居然教训起我来不要杀人?“贺难微微眯了眯眼睛,猜不透他意欲何为。

小郁突然站起,也把贺难从屋脊上拉了起来,只见她素手一挥,一道不易察觉的水线从低空沿着屋脊划过,而那条线也很快成为了一片水幕。

郁如意拈起一片被刮到房顶上的落叶,扔进了那片水幕之中,而在落叶被水真炁切割的粉碎之后,小郁也收了神通:“这就是那条界限,在线的这一头,你怎么样都没有所谓,但你只要越过了那条线……就会走向一个崩溃的结局。”

“或许你并不如落叶般脆弱,但也绝对不会强过那条线的力量,撞过去就是自毁。我是杀手,所以我有我的职责所在,但你不是,所以你不能也不需要去杀人。你动了杀念,就是越过了那条线——而自古以来因为越界而酿出灾祸来的人不胜枚举,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懂。”

“道德的准线,律法的准线……我知道你很煎熬,但既然你还带着山河府的身份,就不能置律法而不顾。”屋脊被水淋湿,二人坐也不能坐,便直挺挺地站在夜幕之中。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贺难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突然捡起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轻松地掷进了林家后院的水井中,非常没有公德心——那口井看样子极深,石子落进去后连个水花都没溅起,只打碎了镜中的月亮:“我问你,井中之月是天上之月么?”

小郁摇了摇头,那只是个倒影:“不是。”

“那今日之月,是昨日之月么?”

“或许是吧。”小郁也不知道贺难问这些是要做什么,但她想来月亮终归还是那个月亮,只是今天的和昨天的应当有些许不一样。

贺难点了点头:“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但随着一日过去,也变得有些不同;而井中的月亮不过是一个倒影,打碎了也不会影响到天上的月亮——但若是天上的月亮碎了,昨日之月便化回忆,井中之月一团泡影,今日之月就此销匿,明日之月……不复存焉。”

“井中之月,早非当年旧明月;那戏里的人,又怎能走到剧场外的梨园?”

“只可惜,那韶光贱!到头来害人不浅。”

贺难的比方,小郁听懂了一部分——公孙怒的感情,就如此刻井水中的月亮,说碎去也就碎去了;而真正想要杀死林霖的怎会是贺难?分明就是那个被一笔一笔旧账推到了悬崖边缘的公孙怒。

公孙怒所担心,惋惜乃至一切忧虑的根源,还是明平婉,所以他至今仍一只手挂在崖边踌躇——那不是他给自己留的最后的机会,而是他留给明平婉的。

…………

公孙怒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自己能将心中所有的块垒都爆发出来,他有些惶恐地看着贺难——虽然这家伙比自己的岁数小,但听这几个人口风,他好像也是个小官儿。

万一他和林霖站在一边,自己岂不是要遭重了?

但贺难却没有任何怒意,而是用了一种近似蛊惑的语气:“去怨吧,去恨吧……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去抱怨世道的不公,也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去恨林霖,站在道义的角度,这就是我的答案。”

…………

纵然是冰雪聪明如小郁,也只不过读懂了贺难的第一个比喻而已,所以她才会紧紧抓着贺难的手,不希望他成为他口中的镜花水月。

但唯有贺难自己才明白,他在这口井里,就只能救一个公孙怒而已,若是想把天下数不尽的“公孙怒”都救下来,那就只能飞到天上去。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