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同去!”正当四人在屋内商讨时,房门被猛地推开。
“呃……你是?”作为客人,贺难是背对着门坐的,这一声喊吓了他一跳,顿时回过头来用一张充满怨念的脸面对着谷烈。
“烈儿,不得无礼。”谷连芃叫住了莽撞的谷烈,然后分别对双方都正式介绍了一番,这屋子里四把椅子对坐,但谷烈却没坐在爷爷旁边儿,而是站在了泊儿身边。
贺难是多精明的一个人,单凭谷烈这么不起眼的一个小走位和微微挡在泊儿身前的站姿,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位仁兄对泊儿有意思——但没准儿老天让他生下来的目的就是需要有这么一个充满挑刺儿精神的人来玩儿人的,所以他才不会让谷烈得逞。
如果谷烈知道贺难心中已经产生了玩儿人的念头,可能会很恼火,也可能会很委屈——你凭什么搞我啊?我和泊儿的事情和你有鸡毛关系?
第一,说没关系其实还是有一点儿关系的,魏溃和贺难早就在贺难家门口焚香结义,虽然俩人从来没用哥哥弟弟这样的称呼过彼此,但性质是一样的。而在这几天的观察中贺难也对泊儿印象不错,尤其是在魏溃醒来后居然说她就是鹿柠,更让贺难觉得这是缘分——要知道老魏那个性格的人是很少和女人打交道的,认识这么久也就听他提过这么一个姑娘,当然还是给自己做嫂子来的合适;第二,就算真正的鹿柠已经亡故,这个泊儿并非鹿柠,只是长相相似,那也算是让老魏有了一个弥补心伤的途径;至于第三么……他对这个谷烈有点儿不爽,因为这小子吓着自己了。
当然,到现在为止也只不过是贺难的一厢情愿,毕竟他这是在替魏溃操心——或许人家魏溃还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也说不定呢!
那么,魏溃的心中到底有没有想法呢?
答案是,可以有。
什么叫可以有呢?就是未来可能会有,但现在的魏溃满脑子都充斥着找到鹿柠的喜悦之中,反而真没有考虑过男女之情。更何况比起儿女情长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直到复仇之火熄灭之前,他会一直燃烧,直到烧死所有的敌人,或者烧死自己。
“从安全上讲,的确泊儿由你们药王斋的人陪同是最稳妥的做法。但从道理上来说,既然当年是魏溃去救鹿柠发生了变故,那如今也理应由他把人带回去。”贺难缓缓开口,表情绷得倒是很紧:“谷兄能有这份心,我们心领了,但在离开县城之后我们还需要辗转一段时日,处理一些私事……恐怕会把和此事无关的谷兄牵连进去。”
这话,就是摆明了在用很正经的态度去敷衍人了,嘴里说着心领,实际上处处都是拒绝。
而贺难在说完这话之后,更是连茶都不喝了,一脸诚恳地看着谷烈,好像他真担心人家安危似的。
“不过还请谷老前辈和谷兄放心,无论泊儿是不是鹿柠,我们一定会怎么把她带出去的就怎么把她带回来。”有贺难这个嘴替在,老魏在这种场合一般是没什么发言**的,但就在保持沉默的这段时间,老魏已经在脑子开始盘算着一路行程下来的时间了——等到他算好的一刻,立刻就开口。
与贺难那种拖延症晚期患者的风格不同,老魏向来都是能做的事情立刻就做,既然他已经有了想法,那最好就立即行动。
谷烈肯定是不死心的,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泊儿的意思也是比较相信魏溃,于是乎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下来了,临走之前贺难的眼睛几乎就没离开过谷烈那张气的通红的脸,但他演技好,就算想笑还是硬憋回去了。
…………
在等泊儿收拾好行李之后,三人便一起离开了,而贺难却没有和他们走一个方向——一方面是因为他想给这俩人留下点儿独处的时间,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莱州赌坊在东家和新任大监赌双双锒铛入狱之后,沈放重新接管了赌场的生意,好在前掌柜把赌坊交接给安德烈的时候把这帮伙计班底都给留了下来,商会的人基本不对赌场经营过多干涉,只是把这里当成一个据点罢了,所以在这一场混乱之后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生意依旧火爆。
“阿难来了?”沈放依然是抱着个膀子坐柜台,时不时扫视一下吵闹的人群。
“沈老大好悠闲啊!”贺难笑了两声,靠在柜台边上和沈放闲聊:“现在莱州赌坊谁当家啊?”
“前些日子的事儿对生意没什么影响,这帮赌徒该来还是会来,但每个想接手赌坊的下家都在拿这件事儿抻着价儿呢。”这些日子过去,沈放早就了解贺难在做什么了,所以他也是有什么说什么:“和莱州赌坊有渊源的商会与不夜山庄都倒了,还真没有多少人能干脆利落的吃得下这么大一桩买卖,所以这事儿到现在还没个头儿。”
“那你接下来不就完了吗?”贺难给出了个主意:“无论是伙计还是客人你都熟,也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吧?”
“呵……”沈放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十年的大监赌,是我输出去的代价,这可不是什么荣誉——老子可不想一辈子都锁在这儿。”
“哦?那你接下来要去哪儿?”贺难对沈放的选择倒还挺感兴趣,“难不成是赌遍天下?”
“目前还没想好,至少也要到我把赌坊的事情处理好再说——掌柜的和下一任大监赌至少我得找到一个吧?”沈放是个相当负责任的人,虽然当年来做这个大监赌是不情不愿,但十年过去对莱州赌坊还是颇有感情的,他也不愿意这个辉煌一时的摊子就这么给砸了。
“我看豹子哥就不错,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就让他接你的班儿呗!”莱州赌坊里的监赌都以赌具中的术语为代号,豹子的能力和地位在莱州赌坊堪称一人之下,所以才得此殊荣,其人性格刚硬,正是适合做监赌的人。
没想到沈放斜睨了贺难一眼,这小子拐着弯儿说话的意思还是被人瞧了出来:“怎么,你这是要给我谋个差事做做?”
“那倒不算是,但沈老大这一身本事埋没在一个赌坊里未免也太过可惜了。”到现在,贺难才暴露出自己的目的。
“沈某身无长物,唯有一身赌术还算娴熟,对你这吃皇粮的好像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吧?”沈放倒不是想拒绝贺难的邀请,但他也实在想不通自己能帮贺难做什么。
“哎,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嘛!”贺难摆了摆手,他是不喜欢听‘吃皇粮’这三个字的,好像他真欠老齐家什么似的——要说欠,那也是老齐家欠了他:“沈老大公正严明,十年来未曾有过一件冤屈……”
还未等贺难说完,沈放就打断了他:“行,我是听明白了——你小子这是想带我入你那一行儿啊!”
“那你意下如何?”贺难还挺期待的,他看中的就是沈放那优秀的领导能力:“虽然现在还真没有什么事儿是要你做的,但将来……还真不少。”
“你也别急着拒绝,毕竟咱们俩还有个长线赌局呢不是?你要是现在认输,那我也不骚扰你了。”贺难上一回就是纯靠耍赖和文字游戏赢了人家,跟赌其实关系不大——但赢了就是赢了,沈放本人是亲口承认过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沈放终于给了个答复:“给我个地方,等我把事情办完就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