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玉山已经离开了,你还不现身吗?”
一道高挑身影走上阁楼,看着栏杆边的嬴缺说道。
嬴缺目光微动,收回望向花园方向的目光,开口道:“你们想杀了微生花?”
女子来到嬴缺身边,奇道:“你还会在乎这些?”
嬴缺眉头微蹙,女子说道:“你应该明白,我们只是各取所需,叶国庄园是那个蠢货的安排,我知道,但不在乎。”
“嗯。”嬴缺相信这是女子的行事风格,侧身看向对方,诚声道:“我离开那段时间,叶兰多谢你照看了。”
“呵。”女子难得笑了起来,“你已经回来这么久,为何现在才向我道谢?”
嬴缺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要忘了,这是我们这么多天第一次说话。”
嬴缺此话一出,女子的表情严肃许多,“你还是怀疑他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
“事到如今,已经不重要了。”嬴缺一只手抓着栏杆,眼底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期待之色,“大长老面对如今的局面也只能顺应时势,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
女子郑重点头,随后目光微转,望向阁楼侧方的那座小院,“希望等一切结束,还能和你们坐一起喝一杯。”
“唔,如果还有那种机会,那最好记得带上他。”
“哈哈。”
女子离开了,不久后又是一阵脚步声在阁楼中响起,随后在嬴缺身后停了下来。
“大哥。”
嬴风喊了一声,便带着好奇说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嫂子是那祝玉山的义妹,大哥你不让护卫出面,是想试探出小韵她们如今的实力么?”
“算是吧。”
嬴缺转身看着嬴风,见嬴风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明白过来了现在的情况,经过他径直朝阁楼下走去。
阁楼在花园和那座小院的中间,木青和叶韵不用人带领,已经来到了阁楼之下。
当嬴缺走出阁楼来到门口时,台阶下的木青便立刻真诚地喊道:“伯父。”
嬴缺停在台阶上,视线在木青身上一扫,便看向了叶韵。
父女俩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站在台阶下就这样望着,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这让木青和嬴缺身后的嬴风都有些无奈。
木青主动开口打破了越来越僵硬的气氛,“风叔,一个月不见,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嬴风勉强一笑:“我的伤势早已经恢复。你和小韵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木青顺势将话锋一转,将登上方丈岛之前的遭遇说了出来。
嬴风听到微生花差点死在暗卫“丙”的手里,脸色猛地一变,也不顾嬴缺就在一旁,冲到木青面前,急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木青见嬴风在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轻重,顿了一下,看着嬴风。
嬴风读懂了木青此刻的眼神,后退一步,“你在怀疑此事与我们瀛洲岛有关?”
“风叔。”叶韵看向嬴风,脸上的神色有些沉郁,“风叔,那暗卫‘丙,是嬴海叔叔。我们回瀛洲岛时,花姨和微生岛主一起去见她师傅了,这件事根本瞒不了。”
“瞒什么?”
一道威严的声音在台阶上响起,嬴缺看向自己的女儿,一双眉皱在一起,“嬴海成了暗卫就与我瀛洲岛再无关系,莫非神会诸位长老凭借此事就断定是我瀛洲岛要暗杀微生花?”
叶韵完全不觑嬴缺的目光,沉声道:“确实不能。但暗卫丙想要的是方丈岛的岛主信物,他们要岛主信物干什么?爹……你真地不知情吗?”
看着叶韵望向自己的一双眼睛,嬴缺沉默了,他完全能够感受到叶韵眼里的情绪变化……紧张、不解、失望,种种情绪随着他沉默的时间变长而变得更加真实。
“大哥?!”
此时此刻,连嬴风也不那么自信了,一脸吃惊地望着嬴缺。
……
“叶国庄园发生的事情,我没有参与。”
朱红的阁楼台阶上下,面对眼里越来越失望的女儿,还有不远处还在沉睡中的妻子,嬴缺脸上难得生出一丝恼火的情绪,“那微生花虽然有些讨嫌,但她和你娘的关系不错,我不可能对她动手。”
“呼——”
台阶下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叶韵甚至因为积累的情绪太过紧绷,导致有些恍惚而战力不稳,好在木青一直站在她身边,扶住了她的肩。
嬴缺刚好看到了这一幕,憋的一肚子似乎终于找到了发泄口,盯着木青冷声道:“你来瀛洲岛干什么?”
“我……”
木青张了张嘴,他相信刚才在花园门口说的那些话绝对已经传进了嬴缺耳朵里,但还是认真说道:“我来此,是想向伯父伯母求亲,打算娶韵儿为妻。”
嬴缺面无表情地问道:“那我在北荒提出的要求你做到了吗?”
嬴缺曾当着木青的面说过,想要他答应求亲,便必须断绝和其他女子的来往。
木青心里一叹,暗道还是来了,老老实实地摇头,赶在嬴缺发飙之前继续说道:“我知道伯父不会改变主意,所以我还想征求伯母的意见。”
“呼——”嬴缺胸口起伏,知道他脾气的嬴风连忙向木青使眼色,但木青恍若未见,仍然说了下去,“伯母是极其罕见的太阴体,这么多年未能苏醒,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体内的太阴源质始终无法得到补充。”
“而导致出现这种情况则是因为她体内的那道诅咒。”
嬴缺看着台阶下手牵手着的这对年轻人,说道:“这并不是很难总结的情况。我知道你之前夸的那个海口,但这里是瀛洲岛,你如果真想让我对你的态度好转,那就现在带着韵儿离开这里,去叶国。”
木青问道:“伯父还是觉得我们在伯母这件事上帮不上忙?”
“哼。”
一声冷哼代表了嬴缺的态度。
叶韵很讨厌嬴缺这副样子,冷着脸走上台阶,来到嬴缺身边站定。
嬴缺眼带莫名地望着自己的女儿,“你……”
叶韵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嬴缺的手,嬴缺被这突然的亲近搞得有些懵,但脸上的线条还是下意识变得柔和,但这种父慈女孝的气氛还没成型,就被嬴缺一声惊疑打破:“咦——韵儿你?”
叶韵收回了手,脸微仰,“你已经老了,娘的事情早该交给我们。”
木青看着叶韵在嬴缺面前难得流露出的带着一丝骄傲的小女儿姿态,心里莫名满足,决定让父女俩的关系再进一步,出声道:“伯父,我和韵儿并非不知晓形势之人,花姨也向我们说过你这些年的不容易。”
“哦?”嬴缺还在消化在叶韵身上的惊人发现,“微生花还能理解我的不易?她不是见我就骂吗?”
木青无奈一笑,继续说道:“在伯母这件事上,韵儿其实早已经没有再埋怨你。现在岛上的形势很乱,我们应该同心协力救醒伯母才是。”
嬴缺已经重新冷静下来,在木青和叶韵期待的目光中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缓缓摇头,看向木青,语气郑重不少,“我知道你对韵儿是真心的,真想娶她,就还是照我说的做,带她马上离开瀛洲岛,去叶国皇室,在那里……”
嬴缺顿了一下,看向叶韵,“你的外公一直想要见见你。”
叶韵纤眉微蹙,经历过一些事后,她其实早就有这样的心里准备,问道:“我娘是叶国皇室中人?我外公又是谁?”
“你外公还是叶国的皇帝。”嬴缺难得笑道:“你娘是叶国皇室最优秀的天才,如果没有嫁给我,她现在应该是叶国的女皇,所以你外公这些年对我的怨恨要比你太得多。”
“哦。”叶韵微微低头,压下微乱的思绪,说道:“所以即使我已经跟娘一样,你还是觉得我帮不上忙?”
嬴缺心里一叹,缓声说道:“你们还是太年轻了,这是你们的优势,也是劣势。听爹的话,离开这里。”
嬴缺见叶韵沉默不语,知道叶韵性格的他眉头重新皱了起来,看向木青,想了想,颇为无奈地说道:“你现在带韵儿离开,我答应你的求亲。”
木青闻言苦涩一笑,老实道:“伯父,在我这里,韵儿的态度便是我的态度,请你给我们一次尝试的机会。”
“没时间了……”嬴缺摇了摇头,并不打算深说下去,“你们既然不愿意离开,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岛上。”
叶韵见没能说动嬴缺,冷着脸说道:“那我现在要带他去见娘。”
嬴缺知道再拒绝下去,父女俩恐怕会彻底闹僵,挥挥手示意嬴风自行离去,便转身往小院后方走去。
穿过任何时刻都攀长着绿意的廊道,走过三色堇簇拥的碎石子路,木青与叶韵并肩而行,跟在嬴缺身后。
三人很快停了下来,视野中出现了一方寒玉台,台上的女子一身素衣,容貌与叶韵有几分相似,正是叶韵的母亲叶兰。
因为阵法的缘故,寒玉台周围要比冷许多,而父女俩在面对彼此生命中都极其重要的人时,都显得安静无比,所以哪怕女子的呼吸声极其低微,依旧极其清晰——这对叶韵父女来说,是希望,也是无能为力后的折磨。
木青静静望着台上的女子,想起对方在叶韵梦境的温柔笑脸,心中渐渐有几分伤感萦绕。
不过木青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他悄悄握住了叶韵的手。
叶韵感受到他手中的温暖,从哀伤中挣脱出来,走到寒冰床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自己母亲的手。
一旁的嬴缺见到这一幕,想要阻止,但最终还是叹息一声站在了一旁。
木青趁着嬴缺的心思被叶韵吸引,则悄无声息地感知起了身周的阵法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