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几百个青壮的大小伙子在山沟里苦等天黑,绝对是一件折磨人的事。而且他们离开的匆忙,粮食带的也不多,又要分给王小十的一众兄弟,就更加显得有些拙荆见肘了。
王小十、常遇春,还有方十五几个人在一处,那位驴头寨主也凑了过来,似是要向王小十请教下一步的行动。
“咳咳……”
天开始下雪了,驴头寨主冻的有些咳嗽。那杆羽箭还插在他的肩头上,不过此刻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几位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王小十说道:“常大哥,天黑之后,一带些人到山寨去挑衅,引他们到此处,我们合力除了他们。”
“他们手里的弓箭……”
“他们若要放箭你们就后撤,而后再去叫阵。一来二去扰得他们烦了自然会来追你。到时候,就将人引到这里。记住,回来之后不要回头,继续往前跑。当对方的弓手路过我们身边时,我再带兄弟们一拥而上!”
这是王小十能想出来最为稳妥的办法。此处林密,对方的弓箭未必就会派上太多的用场。况且他们又是在其身边出其不意的发动攻击。
唯一可能出现意外的,便只有作为诱饵的常遇春了。若一旦这个诱饵被吃掉了,他们就真的无法对抗这支凶狠的猎物了。
“常大哥,这一战的关键都在你,就看你是否能将这些人引到后山了!”
常遇春却也没有把握。此次与前番不同,上次是王小十舍弃了刘聚搜刮来的所有钱财,这才引得元兵四下分散。“我尽力而为!”
王小十正色道:“不是尽力,而是一定!若他们不追你出来,你就放火烧他们的营寨,总之就是要激怒他们,让他们失去理智跑出来追你!”
“放心吧!”常遇春的大手拍在王小十的肩膀上,等于是和他做了最后的道别。
大战一触即发,而在离此不足百里的定远县境内,一场大战进行的是如火如荼。在招募了足够的人手之后,常遇春终于发起了对定远县城的攻击。
定远附近的守军本就不多,前番又被王小十等人重创,折损尽半数,如今战力更是不堪。
而且,朱元璋深谋远虑,早已派人秘密潜入城中,可谓兵不血刃就破了城门。再加上外围有汤和的千人军相助,战事出奇的顺利。
朱元璋与汤和打马进城,一路来到了城中的一户宅院处。
“大哥怎么到了这?”
朱元璋道:“这户人家有个小丫头,叫小羽,之前救过我一命。而且,她与王小十认得,我要带她走。”
“哈哈!大哥不会是看上人家小丫头了吧?”汤和半开着玩笑的道。
“胡说些什么?只不过,我在这丫头身上,见到了二姐的影子。也不知道她如今过的怎么样,是否也……”童年的时光,可谓是满腹的心酸,若不是当着汤和的面,他绝对不愿意回想。他怕,他怕独自一人回想起那段岁月。
“大哥,事情都过去了。况且二姐的婆家家境殷实,她日子过的一定不错!”
朱元璋抹了把泪。“没错!如今还有许多大事要我们去做,我们不该把心思放在悲痛上!传令下去,给城中大户分派粮饷任务,招青壮投军。我要在定远打造出一支威风凛凛的部队去回禀大帅!”
如今,朱元璋不需要再偷偷摸摸的征兵了,因为定远是他的了!
天色黑下,后山处王小十带领数百号人埋伏在此。常遇春已经先行领着数十人去山寨叫阵,只等他的好消息了。这时,雪花落下的更为密集。
“咳咳……”驴头寨主还在咳,而且咳的更厉害了。雪花越聚越多,让他身子也在随着咳嗽声不停的抖动。
王小十起身到他身边。“你是不是着凉了?”这个时候,他可不希望驴头寨主昏死过去。如今大战将至,那将是会对身后的青壮们造成一种无形的打击。
“不知怎么的,身上有些发冷。”
王小十把手背搭在他的额头上。“这么烫!你发烧了。”再一瞧,那杆羽箭还插在他的肩上,王小十当时就明白了。是伤口发炎了!
在古时,弓箭主要作用就是能够进行远距离打击,实际上所能造成的伤害并不大。除非特质的铁胎弓,才会为箭矢赋予强大的穿透力。不过这种弓需要很大力气才能驾驭,所以战场上并不多见。正因如此,有些沙场上的将士,甚至身中数箭却仍旧能够杀敌。而真正置人于死地的,却是中箭之后的后遗症。
战场上沙尘滚滚,再加上羽箭上常常被浸泡过粪便、尿液之类的赃物,会让伤口加速化脓,而使人最终伤重不治。这时候没有抗生素药物,一但错过抢救时间,发生死亡的几率极大。
“没事的,你要是困了就睡上一觉,醒来就没事了!”王小十安慰起他来。如今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难免有种兔死狐悲之感。若不是王小十幸运,只怕此刻在承受痛苦的就是自己了!
“小十兄弟,我知道我快要不行了。即使现在找来大夫,只怕也救不了我的命了。我要是倒下了,日后我这帮兄弟就托你照顾了!”
王小十也没想到,自己是来“抢地盘”的,怎么会演变到这一步?不过人之将死,况且王小十也没有理由反驳他。
王小十就在他的身边藏好,两人身上都铺好了枯叶,只等常遇春的消息。
雪越下越大,虽然轻轻柔柔的,可却透露出一股阴寒,缓缓渗透了皮肤,和人的血肉融合在一处。他们趴在地上太久了,四肢都有些麻木,一会儿哪还有力气打架。
王小十吩咐大家活动下筋骨。
这个时候,前面跑回一人,一路山发出奇怪的猫叫声。这是常遇春与王小十约定好的暗号,表示敌人还没到来,绝对的安全。
回来的是姜奉,他是这次也跟随在常遇春身边。“小十哥,那帮孙子怎么叫阵都不出来呀。”
“不是让你们点火烧营寨吗?”
姜奉道:“营寨周围有人把守,我们没办法接近啊。”
“这样子就难办了!”王小十挠着头四下里走动。“山寨里的人在做什么?”
“听说那姓许的正带着他的心腹在山寨里花天酒地,而原本跟随驴头寨主的那些人则是被安排在周围警戒,所以我们才不能轻易混进去,常寨主特地让我回来,问问该怎么办?”
转念之间,王小十又有了主意。他甚至觉得,是否自己穿越这么一回,连脑子都变的好用了。“你先回去,告诉常大哥不要乱动,我随后就到。”
姜奉走了,王小十和驴头寨主商议。将山寨中的情况说了出来,气的这位寨主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就见,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吼道:“弟兄们,如今姓许的霸占了我们的寨子在花天酒地,而我们却只能在这里挨饿受冻,你们说这公平吗?”
他在寨子里威望很高。至少这些人都是以他为首的。
“不公平!”
“而且他们花天酒地,就令寨子里那些老弱妇孺和被迫留下的兄弟们为他们站岗放哨,你们说这公平吗?”
“不公平!”
“当初我们都是被逼走投无路才上的山,因为朝廷不给我们公平,我们就自己给自己公平。可今天,他姓许的,竟想学朝廷那样,致我们于死地,我们怎么办?”
“剁了他狗日的……”
“好!此刻姓许的正在花天酒地,不会太过防备。现在你们都听小十兄弟的命令,让他带领你们杀回去!”
“寨主,我们就听你的!”
“对,我们只听寨主的……”
“各位!如果你们非要争论这个问题,等我们夺回了山寨,在屋子里喝酒、吃肉时再争论也不迟!”王小十趁机插言道。
驴头寨主也说:“重回山寨,活劈了姓许的。但是,对于寨中那些无奈留下的兄弟们,大家要网开一面!”
王小十手中的钢刀一挥。“弟兄们,跟我走!”
很快,王小十带人和山寨外的常遇春等人汇合。上百人突然发起攻击,令守卫根本无从做出反应。而随后他们也发现,这些往日的朋友们对自己并没有痛下杀手,只不过是制住了他们而已。
接着,王小十带人闯进了山寨,一路了杀奔到正厅上。
“好家伙,这里还真是阔气啊!”这大厅修建的就如一个大仓库般,里边放着上几十张桌子也不嫌拥挤,可见这驴头寨主处处都显得一个气派了得。
此刻,许寨主手下的一众亲信门正在正厅上饮酒,一个个都带着七八分醉意。他们根本就不会想到,王小十敢于在这个时候反攻回山寨,因此毫不防备,便失去了抵抗能力。
具驴头寨的人介绍,厅上这数十人都是许寨主的心腹,如今却被王小十一网成擒。而今日的那些弓弩手们尚在睡梦中,便已经被捆绑成了一个个“大粽子”。
就像常遇春所说的那样,山寨中不过都是些无胆的匪类,一见许寨主被擒,一个个都选择放下了武器,连反抗都没有。
就这样,王小十在次日天明之前,成功接管了驴头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