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身边余下的这些都是高手,他们来自漠北之地,那里是蒙人的根基之地,也是蒙人江湖的发源之地。
关外武林人士,功法中多透露着诡异,令人防不胜防。当先一人,身材竟可以与道观的门板相媲美。一双铁拳锤砸在门上,当下连院墙都颤了三颤,门板又如何能挡的住他?
而后,那壮汉让开了门前的路,王英迈步进了去。
“好热闹啊!”的确够热闹。王英身后跟得人不多,不过十余人。但他相信足以应对今夜道观中的一切。
外面,王小十仍旧凝神看着。“那老头子进入有一段时间了吧,怎么还不见动手?”
沈万三道:“或许已经动上手了。只不过咱们不曾亲眼见到,离着又这么远,听不见动静。”
“咱们怎么办?”王小十的眼睛滴溜溜乱转。他倒是有办法离开这里,可北上之路已经被截断,他却不知如何逃回应天去。
沈万三心里也有计较。“我们要想办法和道观里的人汇合。凭我们两个人,只怕逃不出去。只要摆脱了眼前的这些元兵,我就有办法带着你们回隆平府去。”
王小十想着如何回应天府去,而沈万三所想的自然是如何回到隆平府。目的地虽不想同,可说到底他们都是一路人。可是如何该逃过元兵的截杀!
“这我倒是有办法!”王小十道:“擒贼先擒王,只要我们出其不意制住那名将军,就有办法让元兵束手束脚。”
不出意料,此时的道观中正打的火热。而外面,也是一副严阵以待之态。那名元廷的将军下了马。“都瞧好了!道观里若是有人出来,立马放箭招呼。”
这将领如此吩咐也不算错。既然王英要逞强,自己就由着他。左右那些江湖贼人被困在道观中,自己麾下兵丁将之团团围住,四下里弓箭伺候,还能让他们跑了不成?
“最好是闹个两败俱伤,本将军再带人冲进去收拾残局!王英啊、王英!你是陛下亲派又如何,还不是要看本将军的脸色!”这将军如此的想到。“来人,给本将军准备酒菜!”
后面,兵丁抬过了一张“将军案”,就如后世的折叠矮桌一样。现烹的酒菜、温过的美酒,此时吃喝正好驱赶寒气。
身为将领,自然待遇不一样。至于周围那些寻常兵丁,也就只有挨饿的份了。离着将军案近的,还能闻一闻酒肉的香气。
两杯水酒下肚,这将军的肚子暖了,身上也跟着暖了。而这时却见,正面的院墙之上,两个人影冒出头来。将军也不管是哪一方的人立马吩咐“放箭!”
一通箭雨,又将那两个黑影压了下去。“哈哈……有本将军在,一根贼毛都跑不了。”
一通箭矢过后,官兵停止射箭,在外面看着热闹。道观里,刘伯温的声音传出。“外面的元兵听着,王英已被我们擒下,若不让开出路,就休怪我们不客气啊!”
王英竟被刘伯温擒住了!
那王英目空一切,会栽到刘伯温的手下也不奇怪。只不过,为了生擒王英,除去他手下的爪牙,刘伯温他们也是损失惨重。付出了数十条人命的代价,就连张定边都伤在了王英的刀下。
可最终,仍旧是刘伯温的技高一筹。
“将军,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这将军把酒杯也扔在了地上。“贼人狡猾,王英大人一准已经被他们杀了!听我将令,放箭!”
“住手!”道观里传出的,分明还是王英的声音。“我是陛下亲派官员,命令你们让开道路!”自己的命就捏在刘伯温手里,王英如何敢不听话?他还没有达到为朝廷而舍生忘死的境界。
道观外的将军道:“不要听信这贼人的鬼话,王英大人已死,本将军命令你们放箭,消灭这群反贼!”外面都是他的人,纵然王英还活着,却也无法命令这些军士。随着一声将令,如雨的箭矢就又开始了!
“快回房间躲避!”别看刘伯温一副书生之态,可他一手提着王英,脚下也是步履飞快。此刻的王英满面的愤恨。他的四肢都被打断,如一滩烂泥般的听凭摆布。“王大人,您看到了吧!为元廷卖命不过如此下场而已!”
王英道:“我身为蒙人,如何能不效忠君王?”
“你我各为其主,说这些也无济于事。王大人放心,只要我们能活着出去,我必然放大人一命。可若是我们注定藏身于此,就要有劳大人给我们这些江湖草莽趟过黄泉路了!”
“青田刘伯温,你也算是江湖草莽?当初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刘伯温才名出众,当初更是做了元廷的官职,所以王英对他也有些印象,只不过一时间未想起来。如今想想,自己败在刘伯温的神鬼手段之下也不算是冤枉。
张定边正靠在墙角。他的一条左臂衣袖都被鲜血浸透。若此时扒开他的衣服,当可见到一条深可及骨的伤口,那就是被王英的弯刀留下的。
张定边武艺冠绝天下,若是正常交手,王英也不会是其对手。只不过,张定边连番战了一夜,虽有那一顿酒肉填补,可身上已经乏累的很。再加上王英这人奸诈异常,他才中了这险些要命的一刀!
当时,两人招来招往,王英已落了下风。可这时候,王英嘴里突然叫出了一个名字。“陈颖儿!”就是这个名字,让张定边的心神一松,大意之下才中了这一刀。
“胡子大哥,你伤的重,让我帮你包扎一下吧!”那姓胡的大汉又来帮忙。如今幸存的十余人中,唯有刘伯温与他身上丝毫未曾受伤。真不知该说这姓胡的是为人机敏,还是该说他贪生怕死呢?
一把推开这姓胡的,张定边两个大步就跨到了王英的身前。他一手拎起了王英的衣领。“我那侄女呢?”
“呵呵……”王英笑的得很凄惨。“张定边,你现在才想起问?晚了。我要那丫头比我现在还惨!哈哈……”他身上一滩烂泥,笑起来形如鬼魅,好不骇人。“你找不到那水灵灵的小丫头了……”
原本,他拿着陈颖儿就是准备要对付张定边。王英明知张定边不好对付,所以才想借此来找准他的软肋。而现在,那丫头却成了王英最后的倚仗,他岂肯轻易将她交出来。王英现在表现的越是无所谓生死,他就能够利用陈颖儿获得更大的价值。
“你!”张定边气的手臂直抖,一嘴巴打在王英的脸上。
刘伯温连忙拦着。“张将军,此时不是杀这老家伙的时候。请将军息怒。”
“哈哈……你们不敢杀我。”
刘伯温道:“我们不杀你,可外面的官兵好像也没有将你的生死放在心上啊!”这句话说在了王英的愤恨之处,他索性就闭口不言。
刘伯温拉着张定边去了墙角处。“张将军放心,学生在外面另有安排,足以逃出元兵的包围。”
刘伯温是如何安排的,张定边不知,就连潜伏在外边的王小十也想不出。他不明白,凭借着刘伯温的聪明才智,竟也会将自己陷入这样的险地。
“沈公子,你说能带我们逃回隆平府去,不知用的是什么办法?”王小十问。
沈万三反问道:“王将军可出过海?”
“没有!”他王小十也算是活了两辈子,可确是一个十足的旱鸭子。不要说出海,他就连海是什么样子的都没见过。他只是知道,海上一望无际,四面靠水、一面靠天。而且海上风浪极大,以此时的木质船只出海,若真是发生什么意外,才这是叫叫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沈万三为何突然问起这话?难道……
“你是说要走水路?”王小十问。
“恩!继续向东,一路到海边,再乘船顺海路去到隆平府。”
这沈万三还是真敢想啊!他们这一行人的出路,竟要依托在汪洋的海面上!
沈万三道:“我跟海运上的人有些交情,或许能帮我们这个忙。”这沈万三真是朋友遍天下呀!“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如何摆脱这些元兵!
“还是那句话,擒贼先擒王!”
正说着,道观外的形势又起了变化。“这么久都没动静了!弓弩手在外,其余人给我冲进道观。”
而后,军士们纷纷进过来道观的大门。弓弩手又向前压进了十几步,箭矢恨不得就要搭在墙头上。
“是时候了!”王小十道。此时官兵都冲了上去,那将军身边的人就显得稀疏,正是上去一举成擒的时候。只要擒住了这将军,事情可就好办了!
王小十将衣服的前摆掖在腰带上。他刚要寻个机会冲上去,却见已经有人先了一步。
那是两个道人,一个年长、一个年轻。这两人就藏身在道观外的两排树梢之上,也不知藏了多久。这两人也是见到时机大好,才跳下身来去擒拿那名将军。
王小十认得这两人。那年长的,就是照玄上人。而那个年轻的,是这道观中的小道士。这两人会像神兵天将一般出手,想必也是刘伯温事前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