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果然是我的那件衣甲啊!”只怕这世上,再也找不到一件如这般的衣甲了吧!手摸着这件衣甲,王小十就好似能够看到霍长卿那孩子的脸一样。
“恭喜王将军,衣甲失而复得,说明与王将军缘分未尽。”刘伯温道。
“可是……这不对啊!”
“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王小十却又说不上来。有人偷了他的衣甲,又见不值几个钱,而给他悄悄的送了回来。这个解释方显得最为合理。可王小十却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或许是经历的事情多了,才将寻常的事情都复杂化了!王小十不禁这么安慰自己。“算了,衣甲失而复得,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衣甲失而复得的喜悦,以及对方这来去的奇怪手法,吸引了王小十大半的思维、注意力。他甚至都忘了,昨夜自己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天晴大早,王小十伸着懒腰出了房门。如今,他每日里体力都万分充沛,也不知是否就是那怪梦引起的。
一大早,他就去老丈那一家瞧瞧。这一大家子,早晨起来之后,孩子的哭闹声就没听过。这一家是老的老、小的小,在这乱世中若想安身立命是何等的艰辛啊!
王小十不禁在想,老丈这两个儿子都不是做生意的材料,想来在生意场上也不会有什么建树。可看这两人农户出身,身体强壮、力气也不缺,若是能够投身军伍,说不准还能建立一份功业。
王小十是真心的想要帮他们一把。这天下之大,苦难之人众多,他虽不能尽数帮扶,可既然让他遇到,就是一种缘分,他自然要搭手帮上一把。
正巧,老丈从屋子里出来。见了面,他还是满口的道谢。“这位小哥,多谢你照顾。忘了问,您怎么称呼?”
“王小十。”他道:“老人家,您的亲眷找到了吗?”
“找到了。今天老汉就带着儿孙去投奔他舅舅去了。”按说投亲有靠,老汉该当高兴才是。可王小十瞧着他,却好似仍旧有几分难言之隐。像是还有些什么话要跟王小十说,却又在犹豫不决。
虽不知老汉心中想着什么,但王小十不妨猜一猜。“老丈,我是个生意人,走南闯北的惯了。今日咱们撞见就是有缘,有什么话就尽管说,我能帮上的就尽量帮忙。您两个儿子要是愿意跟着我做生意,我也可以带着他们谋个生际。”
王小十猜想,高老汉一把年纪,所忧心的不过就是儿孙的事情。
“不、不……”不想,老汉却是忙不迭的摇头拒绝。“小哥你误会了。我这两个儿子的资质我心底清楚,若是放在自己身边还好,就不要给您找麻烦了。老汉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
“请说。”
“老头子我还在犹豫,不知该不该跟小哥你说。”
“如果的确是什么要紧事,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的才好。”
“的确是要紧事。不过,我和小哥你有缘,不然也不会犹豫了这一夜。”按照老丈的话,他可是一夜未睡,就为思索要对王小十说起的这件事。
王小十道:“老丈,不瞒你说,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您不是寻常人。否则,就不会有我们的二次相遇了。若是真有要紧的事,你但说无妨,我尽量帮您。”
终于,老汉像是将牙咬的嘎支支作响,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老头子我是想请公子帮我保管一样东西。”
王小十真不懂,这如逃难般的一家人,随身还会带着什么宝贝。
为了谨慎起见,王小十拉着他进了自己的屋子。“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公子!”老丈开始称呼王小十为“公子”,而不再似先前那样一口一句的“小哥”。他道:“老头子想麻烦公子帮忙保存一本书。”
“书?难道是什么绝世孤本吗?”王小十不禁在去往贵重了想。
老丈道:“不是。不过是我父亲传下来的一本道德经而已。”
“道德经?”这个名字王小十听过。这道德经是老子所创,虽说里边是包罗万象,养生益气、玄学术数、乃至兵发策论。可说到底,这些都是传言。若真是如传说般神奇,为何历代帝王不将其奉为宝典,反倒是让它遗落民间呢?
“这不过是一本普通的书,却因为是我家世代相传,才被老头子我视为珍宝。今天,我打算将这本书托付给公子……”
“慢着。既然不过一本普通的书,老丈自己带着岂非更为方便?”他才不会去信这老头子的鬼话。若真是一本普通的书,他又何至于来求自己,还如此的小心谨慎。或许,是这老头子见自己待人和善,就真的以为自己好欺骗了吧!
“这的确是一本普通的书……”
“老丈要是不明说,我不能答应。”
“哎!”老头子叹了口气。“也好,我再去寻旁人吧!”不想,老头子真的就这么离开了。他转身出去,王小十的心里却像是被猫爪子挠一样,那般的不安分。可以说,老丈刚刚的那番话,是彻底勾起了他心底的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书?难道真的就是一本道德经?他却为什么搞的这么神秘,难道是有什么人想要抢这老丈的书不成?
谁会去抢一本没有丝毫价值的旧书呢?
突然,王小十心底一个机灵。他不禁想起,自己那件衣甲岂非不也是一件对旁人毫无用处的东西,却还是被人给偷去了?虽然那人已经将衣甲还回,可对方为何要做这无用之举,王小十还没有弄清楚。难道说,这老汉也面临着如自己当日那般的窘迫之中?
“这老汉一家都是些什么人呢?”
“等等!”王小十叫住了门外的老丈。终于,他未能安耐住自己心中的好奇。“我能看看这本书吗?”
“当然。公子若是答应帮忙保管,尽可随意翻看。不过,看这本书却要当心。能从其中领略到什么,就不是老汉能够决定的了。”这无疑又一次加重了王小十的好奇心。
最终,老汉将书留下。那本书他真的是随身携带,就藏在他的后腰处。
老汉离开了,房间里看似就只有王小十一个人,实则刘伯温一直都在。
这时,刘伯温自床后的屏障里走了出来。“王将军,这秘密被你探查出来了?”原来,这二人都觉得老汉一家不似寻常人,这才有了王小十的试探。
“探查出什么?不过更大的一个谜团而已。”王小十把书扔给了刘伯温。他粗略的翻看了两眼,上边的字他大多都不认得。纵然认得几个,却也是根据字形大致猜测出来的。如此,他怎么能看懂这本书?
倒是刘伯温,有学问、懂得多,说不准能看出些什么。“先生可从这书中看出了些什么?”
“人心!”刘伯温道。
“人心?先生是说人心?”多么简单的一个词。可有时候越是简单,却越发让人如坠雾中。
“这本书足以看出那老汉的心。”刘伯温解释道:“这老汉分明心中藏着一个秘密,怕被人知道,又不好过分掩饰,更加怕咱们过于热心,而拖累了他们的行程。为此,他才故布疑阵,说这本书是如何的特别,而后将这本书留给王将军保管。这样一来,将军的目光就都放在了这本书上,而不会去在意这一行人的去留。”
别说,刘伯温分析的头头是道,王小十思来想去也唯有此种说法才最是合乎情理。
“这么说我们是白忙活了?”
“至少将军得了本书,省去了两钱银子的书钱!”说完,刘伯温笑了。这个老家伙,竟也学会了开王小十的玩笑。
听罢,王小十一时间倒没转过这个念头来。可随后见刘伯温大笑,他却也跟着笑了。纵然机智如王小十这般,却还是被一个老汉给戏弄了。
这也不算什么,不过是两人连日赶路来,平添的一份调剂。终归,旅途是寂寞的。纵然结伴而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能够看尽一路的繁华、看尽一路的人间百态,就算是不枉此行了。
至于是否被骗了,王小十不在乎。更何况,他什么也没被骗去。或许真的是自己过于热心,才让老汉觉得自己是有所图谋,进而才想出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谎言,用来摆脱自己。
算了,都过去了。
“王将军,时候不早,咱们该上路了!”刘伯温提醒道。
“是该上路了!”两人结了账,瞧见那一大家子人过人都不见了,这才越发证明了刘伯温的猜测。而这个档口,就听后院中吵吵闹闹的,也不知是什么人之间发生了矛盾。而王小十他们还没意识到,麻烦事又来了!
后院圈养着马匹,其中多是客人寄存在店里的。而此时,却有数匹马病倒在了槽头,后院中的一行人就是为了这个而争吵。
这些客人声称,是客栈里喂马的草料有问题,才让马得了病。而客栈一方自然坚持,是这些马本身就有病疾。否则,所有马匹喂得都是一样草料,怎么会只有这几匹马倒下了?
如此吵闹不休,王小十他们的马也无法牵出来,就只能抱着肩膀在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