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力处于明显劣势,张飞的排兵布阵却没有半分胆怯,他将六千名步卒布置在阵型中央,排成一个巨大的方阵,臧霸分兵三处,孙观、昌豨二人各自率领三千名步卒列于两翼,位置稍稍靠后于中路友军。
剩余五千多名步卒位列阵势后侧,作为预备队使用,张飞与臧霸则是顶盔贯甲,与两千名最精锐的骑兵列于大阵中心。
前军摆出偃月阵,以厚实的阵型消耗敌方体力和锐气,等到战斗进入中盘,再以精锐骑兵出击,一举取得胜利。
这就是张飞的思路。
追击而来的敌军与张飞和臧霸遥遥相对,由于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心思,所以并没有合兵一处,而是分为三部。
张勋桥蕤二人是袁术麾下重将,麾下兵力众多,因此当仁不让,正面对上了张飞的中军,单单是他们的两万人拉开之后,阵型宽度就跟对方不相上下了。
曹豹打了一辈子滑头仗,这次更是存着保存实力的心思,不管张勋如何催促甚至于威胁,他都充耳不闻,只是亦步亦趋,始终处于侧翼,此时更是远远地停驻在距离双方数里的位置,阵型更是充满了防御的意味。
与曹豹不同,孙策年轻气盛,又是抱着见识见识天下英豪的心思而来,麾下众将更是以进攻闻名,虽然位列侧翼,但他们摆出了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俨然是要从侧翼突破敌军防线,令张飞警惕不已,又特意调拨了三千预备队前往左路。
由于兵力劣势,阵型也是以防御为主,所以张飞与臧霸二人在列阵之后并没有发起进攻,而是原地不动,静待敌方前来。
“所谓勇将,在我军面前也会心生怯意。”军阵之中,张勋冷冷一笑,下令前军发起进攻。
雄浑的号角声骤然响起,令所有人为之精神一振,紧接着,数十名鼓手齐声呼喝,将鼓槌重重擂向各自面前的牛皮大鼓。
“咚——”
“咚——”
鼓声缓慢沉重,前军将士最后一次整理甲胄装备,在将校的号令下缓步前进。
“咚——咚——”
“咚、咚、咚……”
鼓声渐渐加快,步卒们也随之加快脚步,每五十步短暂停留,重新调整阵型,然后再度前进。
“咚咚咚咚咚咚……”
最后五百步,鼓声也变得紧密急促,犹如一连串的闷雷在原野上滚过,张勋的前军部队也进入了快步行走状态。
“全军压前两里,不要留下太多空隙。”张勋双眼微微眯起,面色冷漠地下令道。
还不动,那我就压死你!
“弩手待命,二百步。”
“弓手待命,一百步,连射三波。”
张飞前军阵中有数量众多的弓弩手,他们一直盘坐在地上,静静调整着呼吸,得到命令之后,这些训练有素的将士们迅速站起身来,做好了将箭矢射入敌人胸膛的准备。
经过这么多年的训练和战斗,什么距离应该用什么射击角度,这些弓弩手们早已烂熟于心,不用多想,一张张强弩就已经被举到了一样的角度。
最后三百步,张勋前军将士开始缓步奔跑,同时半举起盾牌护在头顶,准备迎接即将从天而降的箭雨。
“射!”
“嗡——”
随着弓弦的振动,无数弩箭脱弦而出,战场上骤然一暗。
一次发射之后,弓弩手们毫不关心成果,而是迅速单脚踏住弩身最前端的铁环,用臂力膂力重新上弦。
“再射!”
奔跑在最前方的敌人已经进到了二百步的距离,弩手们也不去理睬,而是继续端起弩机,向预定的二百步距离再次发******钢打造的三棱箭头锐利非凡,划破二百步长空之后仍然保持着精准的轨迹,如同一群嗅到鲜血气味的牛虻,朝着猎物激射而去。
一瞬间,密集的声音如同骤雨一般响起,一部分响声比较清脆响亮,像是雨滴打在竹棚,那是箭矢撞上了士卒们手中的盾牌或是身上、头顶的甲片;另一部分声音则显得沉闷晦暗,像是雨滴落在泥地,那是箭矢射中了士卒们身上缺乏防护的部位,深深钻进了他们的血肉。
很多人连惨叫都来不及便一头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更多的士卒则是紧咬牙关,加快脚步,向对面严阵以待的军阵冲去。
冲过去,杀死敌人,自己就能活下来。
“弓手,射!”眼看着最前面的敌人已经冲到了一百二十步左右,马上就要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幽州军前军的将校们再次发令。
又是齐整的弓弦振动声响起,无数羽箭以相对低一些的弧度飞出,再一次让天空暗了片刻,由于距离更近、劲道更足,对敌军造成的杀伤也要更大。
已经到了这个距离,弓手们的再次射击就不需要等待发号施令,这些来自于幽燕之地的汉子们自幼练习的连射技术就发挥出了作用,绝大多数人都能在保证相同射程的前提下段短时间连续开弓五次,少数臂力超群的甚至一口气射出七八支箭,这才迅速离开位置,后退到阵型后方去缓一口气,让酸麻的胳膊恢复力量。
使用远超军中制式的强弓,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前排弓手退下,后排弓手紧接着跟上,一波又一波的箭雨不断覆盖着己方军阵前方九十步到一百三十步的距离,让任何穿越这个区域的敌军部队都变得阵型松散。
然后,最前方的盾手们齐齐怒吼起来,向前跨出一步,肩膀扛着沉重宽大的巨盾,用尽全力迎上穿越箭雨急冲而来的敌军。
这是巨盾的碰撞。
更是巨力的碰撞。
沉闷的碰撞声接连响起,依仗弓弩手兄弟们的远程攻击,让敌人无法以整齐划一的阵型攻到面前,奔跑的节奏也无法控制,不能调集全部的力量,原地严阵以待的幽州军盾手们成功接下了敌人的第一波冲击,阵型毫无松散。
“杀!”长枪手们从巨盾偶尔露出的缝隙中频频刺出致命一击,收割着敌人的性命,每一声低喝,几乎都伴随着飙飞的鲜血和敌人的惨叫。
战斗从第一刻就进入了白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