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天鲲号带来巨大的恐惧和震撼感之后,没过几天,另一条令倭人们狂喜到难以置信的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倭国。
汉朝皇帝宅心仁厚,特意批准了倭国人加入汉籍的请求。
也就是说,只要跟随海面上那艘黑色巨舰前往汉土,就能成为一名汉人。
而且,这些倭国人在本国是什么身份,去了大汉之后仍然能获得同等身份的待遇和俸禄。
这是何等的天恩浩荡!
但令人遗憾的是,这样的好事,汉朝皇帝只给了倭国二百个名额,并且把审核身份与下放名额的权力完全交给了倭国女王和征夷大将军。
于是,短短一天时间,前来申请的倭人贵族就蜂拥而至,他们跪在王宫的高台之下,大声诉说着对卑弥呼的忠诚,希望女王开恩,把这个宝贵的名额留给自己。
与此同时,王宫之内,卑弥呼却是满腹怨气,甚至不愿意走出大门,去倾听他忠实臣民的呼唤。
“连我都不能在幽州生活,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卑弥呼越想越是委屈,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哭腔,“都市牛利已经给我说了,前来申请加入汉籍的,全是周边其他小国的国君和贵族、还有国中的大人,那些人平日里就欺负我,现在还要给他们好事,我不干!”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是我的婆娘,我是倭国的征夷大将军,你不留在倭国陪我怎么能行?”甘宁眼睛一瞪,粗声粗气地训斥道,但他见卑弥呼泫然欲泣,连忙又把娇妻搂在怀里,耐心解释起来,“其实这就是师兄的好意,把那些每天跟你捣乱的家伙们带去大汉,你就不用烦恼了,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经过甘宁这么一解释,卑弥呼的脸色好了许多,但她转念一想,再次皱起了眉毛,“可是一想到刘使君那么善良,待人那么好,肯定会盛情款待这些坏家伙,我就觉得不开心。”
甘宁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继续把卑弥呼抱在怀里细声安慰,但他的表情却满是无语。
把善良这个词用在师兄身上,这傻婆娘真是傻得可爱。
经过甘宁好说歹说,又向卑弥呼保证,自己一定会写信回幽州,向刘备控诉这些人的罪行,让刘备代替卑弥呼惩戒他们,这个傻乎乎的女王才破涕为笑,重新变成了快乐的小女人。
然后,甘宁亲自出面主持审核工作,好好地过了一把贪官的瘾。
“这位,你可是伊都国王啊,去了大汉也要享受女王一样的待遇,这事情就有些难办了。”看着站在面前的中年男人,甘宁懒洋洋地向后仰躺,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本将军为大汉抛头颅洒热血,在万里之外开疆拓土,居然在不久之后就要被你们这些人骑在头上,不开心,本将军很不开心。”
中年男人连忙深深下拜,用怪声怪调的汉话对甘宁阿谀奉承起来,尽情诉说着对征夷大将军的景仰,并保证即便去了大汉,来日有幸见到大将军,也会像奴仆一般恭敬。
甘宁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他表演。
见对方似乎不为所动,这名中年男人也不气馁,他两手一拍,一直跪伏在墙角的随从连忙抬着个小箱子来到甘宁面前,中年男人打开箱盖,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珍宝。
“大将军请看,这里是历代伊都国君收集而来的宝物,如今我将它们全部献给将军以表忠心,还望将军接受。”中年男人恭声说道。
甘宁支起身子一看,随后便倒吸了一口凉气,两尺方圆的箱子里面,居然全部是指肚大小的浑圆珍珠。
这得积攒多少年啊?
“本将军听说伊都国在数十年前曾经盛极一时,是周边诸国的盟主,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佩服,真是佩服。”甘宁抓起一把珍珠举在眼前,贪婪地看个不停,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对垂手而立的末代伊都国王微笑着点了点头,“大王一定还准备了献给我朝皇帝的一份宝物吧,不妨也拿出来让本将军开开眼。”
伊都国王听得此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在甘宁脸上,满满一箱子珍珠都不够交换前去大汉的名额,这家伙也太过贪婪了吧!
然而形势比人强,纵然伊都国王对甘宁腹诽不止,面子上还是要苦苦哀求,经过一番扯皮,甘宁最终还是高抬贵手,勉强接受了这一箱珍珠的贿赂。
作为回报,伊都国王得到了三个名额,心满意足地告辞了。
“这人有两个儿子,估计是要把婆娘和女儿扔下不管了。”看着伊都国王远去的背影,甘宁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转头对身穿普通士卒服装,站在自己身后的苏飞轻声说道:“等他们上了船,一定要好好地搜查,肯定还有许多宝贝。”
苏飞点点头,迈步走到门口,扯着嗓子朝外喊道:“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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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时间过去了,审核工作也彻底结束,鉴于倭国贵族过于踊跃,赚得盆满钵满的甘宁也大手一挥,毅然增加了一百个前往汉土的名额,让那些国君大臣什么的喜出望外,拼了命地争取多带几个人走。
根据不完全统计,十天时间里,由于争抢名额,倭国各地爆发了多起命案,要么是抛妻弃子、要么是兄弟阋墙、甚至还有父子相残的惨剧发生。
就在集体登船的那天,还有一位倭国大人在路上被自家儿子伏击杀死,然后这名年轻人带着满身鲜血、搜刮了亡父身上携带的财物,用自己父亲的名字通过审核,顺利登上了天鲲号。
三百人,不多不少。
乘客们怀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登上天鲲号,船员们也陆续返回自己的岗位,简陋的码头上,甘宁与苏飞并肩而立,依依不舍地告别。
“我要在倭国坐镇,短期内顾不得别处,水师那边你可要多盯着点。”
“放心,有我在,出不了乱子。”
“这些人不要扔到釜山,太近,容易出事,把他们带到辽东挖煤就好。”
“我知道。”
“下次过来的时候多带点好酒。”
“谁知道什么时候才来呢,走了,你也多加把劲,早点弄个儿子出来。”
天鲲号升起船帆,两个巨大的木轮开始转动,在水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推动船身向北驶去,苏飞站在船尾,遥遥向甘宁挥了挥手,然后转身消失在船舱。
甘宁独自一人站在码头,目送老友离开,直到天鲲号那巍峨的身影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最终消失在海天之间,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城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