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冀州军全线压上,战场中路的幽州军步卒方阵终于暴露出了人数较少、并且缺乏远程攻击手段的劣势,为了避免被突破阵型,他们不得不缓缓后退。
高览和张郃的部队也已经完成了互补,拥有大戟士的强大威慑力,鞠义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为所欲为,只得重新回到队伍后排,寻找新的战机。
“使君看到没有,打仗这种事,就是得主帅亲自坐镇,才能让那群兵汉拿出真本事来,否则他们就会想着保存实力,让其他人卖命。”许攸得意地自吹自擂,把身旁的袁绍说得连连点头。
此时前军在不断推进,眼看着就能将对手的步卒一鼓击溃,袁绍和一种谋士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他们策马扬鞭,悠闲地跟在大部队后方一里多远的距离,虽说根本看不清楚混乱的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挥斥方遒,对战局做出点评的心情。
毕竟是要打胜仗了,怎么吹都是看自己发挥,其他人也不会过于抓着不放,其乐融融,岂不美哉。
袁绍等人心情一片大好,而对面的刘备和沮授等人,则是面色凝重,他们自然看得出来中路岌岌可危,但自己手底下就这点兵力,能够派出去作战的就几千人。
总不能把守卫营寨的步卒也全拉出去硬刚吧,那样的话一旦还是顶不住,自己这边就连稳住阵脚的兵力都没了。
“那边是袁绍的帅旗,他已经离开后方,向前推进了一里多远。”公孙范眼力极好,在不断掀起的尘烟之中看清了袁绍中军的动向,立刻对刘备请示起来,“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应该组织一次突击。”
“也好。”刘备与沮授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然后他就伸手抄起了公孙瓒的遗物破虏剑,将其递入公孙范手中,“伯珪兄当年求学的时候就看不惯袁绍,你去,用这把剑取下袁绍的人头,能不能做到?”
“你们就瞧好了吧!”公孙范终于得到出战机会,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他双手接过破虏剑,将其挂在自己腰间,然后向周围众人抱拳行礼,转身大步走下高台。
片刻之后,刘备手里最后的机动兵力:两千名白马义从,便以极快的速度,从战场右侧绕了个圈子,朝着对面军阵的左翼奔驰而去。
送走公孙范之后,沮授也暂时停下了指挥,这种面对面的对决,前期是比拼兵力部署,中期是比拼将校指挥,后期就是比拼士卒的硬实力,玩不出别的花来。
“启禀使君,现在已经是未时了。”过了没多长时间,一名小校快步跑上高台,单膝跪地,对刘备大声汇报起来。
“好,点狼烟吧。”虽然看不太清,可刘备还是在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战场上的局势,听到报告之后连头都没回,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这名小校按照之前的安排去做。
得到命令之后,幽州军营寨之中,一股浓黑的烟柱冉冉升起,笔直地插上天空,这股烟极其浓厚,凝而不散,纵使是在数里之外也清晰可见。
紧接着,在渚水北岸同样有好几股烟柱升腾而起,这些狼烟的位置彼此相距一两里,同时点燃的情况下显得格外震撼。
“什么情况?”看到幽州军一方异乎寻常的举动,冀州军中有不少将士都心生困惑,搞不懂对手在干什么。
这几天对峙下来,双方都已经把周边数里摸了个一清二楚,压根不可能有什么伏兵之类,那刘备点起如此多的狼烟,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正在冀州军心中疑惑,攻势为之一缓的时候,之前一直在右路外围游弋,不紧不慢地用骑弓点射大戟士的白马义从突然提速了,他们在主将颜良的率领之下,齐刷刷地催动战马从大戟士部队的侧后方绕了过去,笔直地扑向早就被他们看在眼中的,象征着袁绍中军的帅旗。
只要能杀死或者重创袁绍和他的幕僚团队,自己这些人就算是全军覆没也值了。
由于在之前被对手不断地拉扯阵型,冀州军的阵型变得相当的扁平,位于两翼的重装步兵根本无力回援,只能大声疾呼,提醒友军注意这支杀向主帅的敌军部队。
在巨大的惊呼声中,冀州军中军也发现了左边袭来一支银白色的骑兵部队,袁绍等人顿时大惊失色。
好在文丑一直攥着重骑兵没有出战,见到这种情况,他立刻率领重骑兵迎上前去,这支重骑兵部队虽然速度不够快,但他们毕竟训练有素,展开阵型的速度一点不慢,在白马义从杀到近前之时,已经是形成了一条厚重宽阔、由三条骑兵阵线组成的黑色浪潮。
早在对手将阵型拉宽之时,颜良就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唿哨,他身后的将士们顿时心领神会,纷纷向主将身后聚拢,摆出了最具有攻击性,也是最合他们性子的锋矢阵。
出于进攻一方的主动优势,白马义从可以将兵力集中在一点突破,但文丑的重装骑兵就必须考虑到主帅的安危,将防御阵线拉得较宽。
于是,在一阵剧烈的冲撞之后,伴随着各种恐怖的声音和无数坠马倒地的身影,颜良想要的结果出来了:他的部队就像是一把巨大的利刃,迅猛无比地突破了三层防线,虽然伤痕累累残破不堪,但锋刃依旧雪亮,具有杀人的能力。
连续突破三层防线之后,颜良身上的盔甲出现了好几个恐怖的凹陷,骑兵对冲的力量极其恐怖,虽然没能撕破坚硬厚实的板甲,但已经足够摧毁血肉之躯了,此时他浑身剧痛难忍,尤其是凹陷下去的钢甲死死顶住身体,令人呼吸和用力的时候都无比难受。
文丑的模样就更加凄惨了,他位于阵型正中,相当于经历了整支白马义从的正面冲击过程,在连续不断的冲击之下,他手中的枪杆已经折断,右手虎口崩裂,不住地流淌着鲜血,身上的甲胄被掀得七零八落,若不是身穿着两层重甲,估计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除了静静躺在地下的尸体,其他经历了正面冲击的将士们也都或多或少地挂了彩,但他们都明白现在压根不是叫痛的时候,白马义从将士迅速在行进之中重组了阵型,继续朝着袁绍冲去,而冀州重骑也从两翼侧卷而来,拼命地想要再次堵截住这支锋锐无匹的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