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开了,儿郎们,给我杀进去!”随着李傕猖狂的笑声,城下西凉军士气大振,欢呼声响彻原野。
经历了八个昼夜不眠不休的战斗,驻守长安城东门的益州兵士见凉州军势大,己方缺兵少将,不愿与城偕亡,于是在城内发动兵变,打开城门,接应凉州军入城。
吕布此时还在南边的城门与郭汜激战正酣,听到东边欢呼声震天,再回头一看,城门那边已经涌入了黑压压的人群,就像是浪潮一样,迅速向前蔓延开来。
“完了。”虽然早知道自己是守不住长安城的,但这么多天的奋战,却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但现在已经不是生气或者沮丧的时候了,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按照原定计划活下去。
“循义,你为先锋,文远保护家眷和财物,我们从西门突围!”吕布快步跑下城楼,对苦战了一上午,正在城下休整的两名心腹大声吼叫起来。
一个先锋,一个保护中军,听吕布这意思,居然是他亲自断后。
听到命令之后,高顺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他的主力部队一直没有用在守城的战斗之中,此时正是养足了精神和力气,足以担负起先锋的重任。
而张辽就有些犹豫了,他看着吕布问道:“不如将军保护中军,我带着弟兄们断后,就算有什么差池,也好——”
不等张辽说完,吕布就一把拉住他的领口怒吼起来,“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我有赤兔,死不了的!”
张辽被喷了一脸的口水,心中却没有半分恼怒,他咬着牙重重顿首,飞身上马,朝着城东的一处军营驶去,那里有他们早就准备好的粮草和财物,还有所有人的家眷。
送走高顺和张辽和他们的部队之后,吕布又转身冲上城头,连连开弓搭箭,射杀了十几名凉州军中的先登死士,见到敌人士气受挫,暂时退了下去,这才带着所剩不多的部下快速离开了南城门。
从东城门杀进长安城的凉州军将士之中,除了李傕的嫡系部队,还有贾诩命人招募的西凉勇士,这些乌合之众进到城中的第一件事不是继续冲杀,而是四散打家劫舍,一时之间场面极度混乱,李傕的嫡系之中也有不少人罔顾军令,加入了打劫的队伍,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减轻了吕布断后的压力。
在乱成一团的长安街头,吕布和他的部队且战且退,一路退到了皇宫外的青琐门,这时候皇宫内也得到了城破的消息,宫门紧缩不说,守卫们也跑得干干净净,空荡荡的墙头上只有司徒王允站在那里,眼中尽是悲凉。
“王司徒,贼兵势大,不可力敌,跟我们一起走吧。”吕布见到王允,心中还念着一丝往日的情分,便想要招呼他一起离开。
出乎吕布意料的是,王允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看着远处渐渐逼近的敌军,吕布心中焦急,声音也提高了许多。
王允洒然一笑,面色平静地说道:“国家面临危难、陛下年龄尚幼,若是扔下他自己逃命,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天子祖先?奉先,你走吧,带话给关东诸侯,让他们务必要顾念国家、顾念天子。”
都到这时候了还说蠢话!关东诸侯早就打成一锅粥了,谁还会想着朝廷和皇上?吕布心中暗骂,嘴上却不言语,只是对王允遥遥拱手,便催马离开了青琐门,向东奔驰而去。
与此同时,从东城门突围的高顺部队,在杀散攻城部队,继续前进了两三里地之后,也是遭遇了西凉军的合围。
高顺的部队极其勇猛善战,连续击溃了两支迎面而来的凉州铁骑,但对手人数太多,连番苦战之下,他们的脚步还是逐渐慢了下来。
“早就知道你们这群并州人靠不住,危难关头要自己逃命的。”樊稠嘴上大声嘲笑,手中瓦面浑铁枪也是一刻不停,死死纠缠着高顺,“吕布呢,让他来跟老子斗一斗。”
“就凭你?”高顺冷着脸,咬着牙,连续刺出数枪,逼得樊稠手忙脚乱,远离自己的攻击范围。
他们绝不能停下脚步,一旦停下,就会被对手死死咬住,那就再也走不掉了。
率领中军部队。保卫将士家眷和辎重车队的张辽也陷入了苦战,杀退李蒙,王方来了;杀退王方,张济又追着自己不放,好像凉州军早知道他们会在东门突围一样,特意把真正的主力放在这里,埋伏在攻城的杂牌军身后。
在距离战场不远的一个小土包上,贾诩和张绣正在策马而立,俯瞰整个战场,贾诩身边则是有数名掌旗官,不断按照他的指示变幻旗号,为战场上的凉州军将士提供指引。
“并州狼骑果然骁勇善战,若不是先生早有布置,用四路人马轮番纠缠,恐怕现在已经被他们突围成功了。”见到樊稠的部队被高顺打得步步后退,李蒙不得不放弃中军,从外围绕了过去,准备接过阻拦的重任,张绣不禁发出了慨叹。
“我们若是拦不住,最多是胜得不完美,他们若是跑不掉,可就连命都丢了,心态不一样,斗志自然不一样。”贾诩淡淡地说道,然后指着远处的尘烟和突然爆发出来的呼喝声,“正主进场,真正的战斗开始了。”
张绣顺着贾诩指引的方向望去,只见西边出现一彪人马,为首之人骑着一匹火红色的战马,在战场之中横冲直撞,便知道来的是吕布,当即握紧了手中的枪杆,沉声说道:“先生,是我出战的时候了。”
“想去就去吧。”贾诩点点头,目光仍是盯着高速冲杀,如入无人之境的吕布,“小心点,不要死了。”
“先生放心,我自有计较。”张绣爽朗地笑了,双腿一夹,纵马驰下山岗,率领着自己的骑兵部队斜斜插入战场,朝着吕布的方向笔直地冲了过去。
双方迎面相冲,张绣口中高声叫道:“吕布哪里走,我乃武威张——”
“滚开!”吕布压根没心思知道这个年轻对手是谁,随着一声清叱,手中青铜长戟挥出,与张绣的钢枪重重相撞。
然后,张绣就从马背上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