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简雍给他那些下线开出的价码是以情报的数量给钱,并且积累一定有价值的情报还可以提高在“组织”内部的级别,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无可奈何,算是幸福的烦恼吧。
卢植听了之后,不禁哑然失笑,“如此说来,袁本初那边,又埋下我们的眼线了。”
“算是吧,目前我们还不敢把手伸到高层,以免打草惊蛇。”刘备继续说道:“如今郭奉孝去了南边,把情报和袭扰的工作都接过去了,宪和就直接去了并州。”
“真是马不停蹄啊。”卢植感慨地说道:“这等人才,走到哪里都能掀起不小的风浪,若是让他全力施展,只怕顶得上数万雄兵。”
“那可不,我看史记上面说的张仪苏秦,也就这个水平了。”刘备得意地笑了笑,简雍这么有本事,作为至交好友,他也觉得骄傲。
简雍去了雁门一带还没到两个月,各种消息就像雪片一样,从各种途径来到了蓟城,通过这些被整理好的情报,刘备才真正知道了南匈奴现在的局势。
那个自称匈奴单于,在河东一带耀武扬威的于夫罗,根本不是单于。
在之前十几年时间里,南匈奴多次发生内乱,期间有好几个单于被部属所杀,上一个单于名叫羌渠,是以右贤王的身份接替了被杀的呼征单于,这才坐上了宝座。
于夫罗是羌渠单于的儿子,老爹上位之后,他被封为持至尸逐侯、右贤王,按照中原的话说,这就是太子,迟早要接班的。
中平年间,汉地叛乱不断,而中央军连续作战,已经疲惫不堪,于是,汉朝朝廷向匈奴调兵,于夫罗便以右贤王的身份担任指挥官,率领部众出兵援汉,本以为这是在汉朝皇帝那里刷脸熟,在部众那里刷资历,在匈奴王庭那边刷功绩,为接班做准备的好机会,结果没想到,他刚走了半年,王庭出事了。
当年匈奴休屠王的后代,被称作休屠各的部落,趁着于夫罗不在,联络了一部分担心汉朝不断征发匈奴军队,削弱他们实力的南匈奴贵族,举起反抗羌渠单于的大旗,在并州北部大肆劫掠,雁门以北的定襄、云中、五原、朔方和上郡被战火波及,百姓纷纷向南流徙。
中平五年正月,休屠各大军攻打西河郡,杀害西河郡守邢纪,三月,休屠各联合南匈奴左贤王部,号称有十万大军,杀死了羌渠,并拥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
得知父亲被杀,单于之位被夺,于夫罗气得半死,于是向汉朝朝廷申诉苦情,希望朝廷派遣精兵,随他返回故乡,夺回单于之位。
结果呢,一方面由于汉灵帝病重,根本没心思搭理他,另一方面,汉朝本来就不希望南匈奴有秩序,一个个单于像是杀鸡一样横死,正符合汉朝的利益,所以各种打马虎眼,不但不发兵相助,就连于夫罗自己想回去都不行。
这下于夫罗不高兴了:我帮你打仗,爹死了,单于位子没了,现在想让你帮我就这么难,大家还是不要做朋友了。
于是他伙同黄巾余党白波军叛乱,进攻太原、河东等郡,结果被当地豪强组织武装痛揍一顿,东西抢得不多,部众死得不少,于是心灰意冷,准备率部返回位于美稷的匈奴王庭,夺回单于之位。
可是这个主意又被于夫罗的手下给拒绝了,他们的理由很简单:打不过。
休屠各和左贤王部号称有十万大军,把五个郡闹得天翻地覆,郡守也杀了,刺史也杀了,说明还是有实力的。
再看看我们,都没遇见正规军,就被一群土农民打了个满头包,就这你还打算回去送死?
不去,坚决不去!
于夫罗无计可施,只能滞留在河东,自称持至尸逐侯单于,实际上是流寇的干活,好容易搭上袁绍这条大船,又没什么指望,想去东郡发财,又被曹操抓着打,实在是憋屈得不行。
反观休屠各和左贤王联军,日子过得也是不怎么地,须卜骨都侯在单于宝座上没坐几天就又被别人给弄死了,朝廷也不允许他们再拥立单于,直接挑了个年老无德的老王代为管理。
这帮家伙本来想着趁诸侯讨董的机会南下发财,又被沮授使出一招驱虎吞狼之计,让鲜卑和乌桓人去王庭打了一次秋风,虽然主力回援,抢回了一部分财物,可是牛羊马匹和人口的损失,也让他们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这不,通过简雍牵线,南匈奴甚至都做起了劳务输出的买卖,派人去给难楼修城去了,说起来满眼都是泪水。
昔日的草原三强,如今乌桓人在给幽州养羊,用羊毛和牲畜换酒,攒钱筑城;鲜卑人养羊的生意做得更大,和连见难楼想要筑城,自己也心痒痒,他已经在弹汗山王庭选好了地方,也想请汉人大匠去设计一座城池。
至于连番内乱,丢了半条命的南匈奴,看着两个邻居赚钱花钱,自己只能每天磨刀准备报仇,眼睛都快瞪出血了也没辙。
而刘备,就要腾出手来,把这个内部分裂,还剩下半条命的匈奴赶出并州,赶到阴山北面去吃沙子。
“当年我们花了多少金钱和人命,才把各种军屯和城池一路推进到阴山脚下,这二十年不到,全没了。”一说起边地驻军不断被裁撤,百姓不断南迁离开耕耘了几十年的土地,卢植就觉得辛酸难忍,几乎要掉下泪来,“那一寸一寸土地,都是无数大汉将士和他们身后的民夫,用血泪和性命夺来的。”
“那些苦寒之地,本来就不能自给自足,需要内地财政支持,之前朝廷有钱还好说,后来天灾频发,**不断,朝廷收不上来钱,放弃边郡也是无可奈何。”刘备叹了口气说道:“开拓边疆这种事,就是用钱砸,用命夯,没别的办法,没钱根本做不来。”
“玄德啊,你可得好好谋划,阴山一线是并州的屏障,并州又是司隶的屏障,无论如何也要掌握在汉人手中。”卢植希冀地望着刘备,“我们老了,没几年活头了,再有报国之志也没办法去做,只有靠你们了。”
“先生只管放心。”刘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