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趁热打铁,刘备成功把倭国包装成了遍布财富的金银岛,在这样的诱惑下,甘宁索性连琴也不学了,只是红着眼睛,问刘备要了一万人的编制,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蓟城。
水师归张焕管,每年光是护航、间或帮着商会运输货物,就足够让他们自给自足,如今有了更多人兵员编制,甘宁更可以大量扩军,购买舰船,把脚步迈向更远的地方。
对于这种热情,刘备当然是乐于看到的,等到倭国的金矿被发现,开采工作走上正轨,他就会继续抛出吕宋那边的金银铜矿,让甘宁继续带领手下纵横四海。
以贵金属为诱惑,让汉人把目光从田间地头里抬起来,投向大海的另一端,缓解中原地区的人口和土地矛盾,正是刘备想要看到的。
郭嘉在短暂的盘桓之后,也顶着一个校尉的名头走了,只不过他的去向不是之前定下的并州,而是前往南部战区,主持以大陆泽及其周边地区为基地,对袁绍势力施行袭扰战和渗透战。
为了支持这项作战计划,幽州州府向辽东造船厂再次追加一百艘战斗型千里船的订单,把主持造船的官员笑得合不拢嘴。
这半年时间里,他们把商用的千里船造了不知道多少,但那种船讲究个成本低,空间大,结构简单,对技术水平要求不高,造船厂手里捏着许多新奇构想都没有施展的对象,都快憋疯了。
如今这一百艘战斗型千里船的订单,足够让他们把各种构想试验个遍,估计当订单上的船只全部交付使用之时,辽东的造船工艺和造船理念就又可以上一个台阶。
卢植老先生自然也没闲着,他找到郑玄、蔡邕,以三人的名义刊发文章,呼吁冀州的年轻人积极前来幽州求学,而幽州书院日常教授的科目也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改变,从传统的寻章摘句,挖掘经典转向书写公文,处理政务,算学账目等方面。
顶着书院的名头,做着培养预备官员的事情,郑玄老先生心里有些不痛快,于是专门又在书院内辟了一处小院,在那里带着少数学子钻研经义,编纂整理古籍。
见到郑玄闹了闹脾气,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蔡邕也有样学样,搞起了书法教学和音乐教学,而且这位老先生来者不拒,只要交钱,谁都能学,一时间书院里人满为患,为了这事还跟郑玄吵了一架。
“玄德啊,你主意多,给出个主意吧。”这一天,蔡邕专门跑到州府来诉苦,结果刘备发现,一段时间没见,蔡邕气色好了很多,嘴上说着苦恼,脸上却根本看不出来。
“先生不是一向是金钱如粪土吗,怎么现在也做起了有教无类的勾当?”主意没出半个,刘备却先开口嘲笑起来。
蔡邕老脸一红,“昭姬要嫁人,总得赔点嫁妆不是?”
“你老人家总算是明白了一回。”刘备大笑着说道。
以往的蔡邕可是出手阔绰,拿到薪水之后先喝酒,然后资助贫寒学子,再然后就是招募抄书和刻版印书的人手,最后才想起两个闺女。
蔡琰和蔡琬两个国色天香的姑娘,又是德高望重的伯喈先生的千金,长到这么大了,连首饰都没几件,甚至有时候穿的衣服还带补丁,张宁每次见了都要心疼一番,让半截铁塔拿了自家的东西送去,如此几次,蔡琰都不好意思了,蔡邕这个当父亲的依旧是我行我素。
如今闺女有了心上人,要出嫁了,蔡邕在欣喜和不舍之余却骤然发现,自己压根没钱置办嫁妆,这才慌了手脚,想出这么个主意。
“其实先生做得并没有错,幽州人现在有钱了,读书识字也多了,自然对书法和音乐就产生兴趣,广开门路,其实是惠及所有人的大好事。”刘备笑了一阵,正色说道:“不如这样,我和先生联合牵头,弄个艺术学院出来。”
“艺术学院?”蔡邕先是一愣,随后便犹豫起来。
其实在这个时代,“艺术”已经成为一个笼统的概念,泛指六艺以及术数方技等各种技能,但是,“艺”这个字指的是君子六艺,“术”则是医、方、卜、筮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蔡邕学识渊博,自然懂得其中的意思,作为天下有名的大儒,让他开馆,传授一些自降身份的东西,老先生拉不下那个脸。
再说了,他也不会啊。
“先生听我说,这个艺术是把诗词歌赋、绘画、书法、雕塑等等,一切优美的东西合在一起的统称。”刘备连忙解释起来。
“我哪会那么多东西?”蔡邕苦恼地说道:“也教不来那么多弟子。”
“不必亲力亲为,先生只要答应当这个山长,其他事就包在我身上。”刘备大义凛然地拍着胸膛,可是蔡邕怎么看,他的笑容背后,都好像藏着一丝丝得意。
那是阴谋得逞的感觉。
经过两天时间的选址,商谈,第三天,蓟城城中几个人流密集的路口,巨大的告示牌上,赫然挂上了幽州艺术学院即将开业授徒,并由誉满天下的第一大才子,蔡邕蔡伯喈担任山长的公告。
这一下,几乎所有的商行都沸腾了。
上一次创办幽州书院,那些桌椅板凳、床铺被褥、文房四宝、日用百货的巨大需求量就已经让他们吃了个饱,如今开个新学院,岂不是又能吃上一笔?
短短几天,艺术学院临时设立的办事处人流如梭,去得早的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去得晚的,则是连大门都挤不进去,还有好几家有竞争关系的商行为了争抢位置,从口角转为武斗,最后被揪到刘备面前挨了一顿收拾,这才让众人老实下来。
“玄德,你怎么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州府内,刘备的书房中,卢植正在痛心疾首地控诉着:“好端端的,弄什么艺术学院啊?”
“先生没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不知道我的苦啊。”刘备长叹一声,开始对卢植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