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对于辽东百姓来说,是充满了希望,同时也充满了谈资的一年。
打豪强、分田地这些事,他们经历了。
上下齐心,御敌于城外,他们也经历了。
如今,辽东历史上最为规模巨大的军事行动——征伐高句丽之战,也传来了胜利的消息。
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数万襄平百姓再次聚集在大梁水南岸,准备以最热情的欢呼,迎接这些为辽东带来和平的子弟兵。
位于人群最前面的,依旧是刘备和张焕、赵风为首的辽东官员,此时他们的脸上也充满了激动和兴奋之情。
“报——”裴元绍急匆匆地跑到刘备面前,“报告太守,俺岳丈早就把刀磨好了,猪都等得不耐烦了,关将军他们啥时候回来啊。”
“什么混帐话,谁等得不耐烦了?”张焕忍不住就想踢他。
刘备看着裴元绍天真无邪的傻笑,无奈地指了指远处不断靠近的尘烟。
“……”
早在三天前,大部队距离襄平还有百余里路程的时候,关羽就已经派人回城报信。
到了昨天,几名将领终于忍不住思乡之情,决定再派个人回城,凭借一身神力,张飞成功地“说服”了其他人,带着两个亲兵就一路跑回了襄平,这时候酒足饭饱,正躺在自己家的床上呼呼大睡呢。
尘烟越来越近,那些远征高句丽的将士们,也渐渐出现在人群的视线之中。
来回一千多里的长途跋涉,使得这些将士们满身尘土,也使得将士们心中充满了思乡之情,他们隔着老远就看到河岸边前来迎接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中同样是充满了喜悦。
虽然在回师的道路之上也有汉人的聚居地,也有百姓夹道欢迎,但那些大多是数百人的规模,和此时的万人空巷可根本比不了。
“嚯——”
太史慈作为全军先锋,一马当先来到了大梁水北岸的桥头上,看着眼前奔流不息的河面,再看着巍然不动的宽阔木桥,他不禁由衷地发出了赞叹之声。
“嚯——”
更多的惊呼声从太史慈身后响起,这些将士都是初次看到这座桥,他们也都和太史慈一样,说不出任何华丽的辞藻,来形容心中的震撼。
纵使太史慈一向胆大包天,面对第一次踏上的浮桥之时,他还是充满了紧张感。
翻身下马,然后牵着马缰,太史慈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桥面。
咦,怎么如此稳固?
太史慈又试探着走了几步,发现这座浮桥极其稳定,和平日里走过的小桥并没什么两样,他终于放下心来,摆出自己平日里那副昂首挺胸的架势,大步流星地向南岸走去。
“瞧这小子的姿势,咱们是不是得想个招整整他?”看着耀武扬威的太史慈,张焕不禁起了坏主意,凑到刘备耳边轻声撺掇起来。
刘备却是半转过身,用力拍了拍张焕的肩膀,认真地对他说道:“老张,咱要有格局懂吗?你看你整天琢磨着欺负人,相貌都变得阴险了,这样下去娶妻生子很难啊。”
“啊?有吗?”张焕一愣,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闭上嘴再不说话。
此次出征的将领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们昂首阔步,越来越接近南岸。
无论是威风凛凛的将士们,还是守在岸边的百姓们,每个人心中都无比欢喜,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一千年前,汉人的先祖来到辽东,给这边土地带来了文明,一千年来,他们始终被强敌环伺,生活极为不易。
如今,在刘太守的英明领导下,困扰了辽东百年的敌人终于倒下了,这让他们怎能不高兴呢?
“启禀太守,末将幸不辱命,得胜归来。”关羽越众而出,大步来到早已等候多时的刘备面前,单膝跪地朗声说道。
刘备微微颔首,同样提高了音量,让周边所有人都听见。
“高句丽国君何在?”
“高句丽国君负隅顽抗,最终葬身火海,彼国再无传承。”
关羽的话语声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听到这天大的喜讯,周围的辽东各级官员和百姓们终于放心,齐声欢呼起来。
随着迅速蔓延的的欢呼声,热烈的庆祝开始了,百姓们纷纷举起双手,为这等了太久的胜利放声欢呼。
在数万百姓的欢呼声中,辽东士卒们踏着坚实的桥面,陆续通过欢庆的人群,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整齐响亮的呼喊声响彻原野,直冲云霄。
“辛苦了,城中早已备好了接风的酒席,就等你们呢。”刘备再也忍不住脸上的笑意,他笑着拉起关羽,用力地拍打着关羽坚实的肩膀,转身就要进城。
出乎刘备意料的是,关羽一脸严肃,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启禀太守,士卒尚未回营,末将岂能进城?”
刘备一愣,随即由衷地笑了起来,经过一年多战争的洗礼,自己这个兄弟已经变成了标准的军人,真正具备了名将之风。
“好,那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等士卒们都过河回营,让人通知下去,回营之后全军休息三天,有家的赶快回家去报个平安。”
大军人数众多,又经过一个时辰,才全部进入城中,随后百姓们陆陆续续的回城,又是乱糟糟的半天时间。
终于,襄平城外变得清静起来,偌大的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刘备等人,这时诸位将领才跟着刘备还有各级官吏进了城。
由于接风宴定在晚上,所以这些远行了一个多月,浑身疲惫的将领们可以回家好好地洗个澡,再换身干净衣服,他们的妻子早已在家中备好了热水和换洗衣服,只等自己丈夫回来呢。
众人进了太守府宽广的后院,然后各回各家,迎接妻子的热情。
纵然刘备住的这个小院最为安静,但还是不停有欢笑声传入耳中,他咧着嘴不停地傻乐,搂着张宁的胳膊也紧了又紧。
自从上次把太守府后院改造成了众人的家园,刘备就彻底不遮掩了,正式和张宁住在了一起,有些事情容易上瘾,就算肾虚也无法阻拦。
如今张宁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多,若是刘备不在家,她就和其他妇人们洗衣做饭,闲聊取乐,只要刘备一回家,肯定就把张宁腻在怀里,甜言蜜语说个不停。
这会儿张宁又像温顺的小猫一样,把脑袋放在刘备胸口,低声呢喃起来,“别人的夫君都回来了,宁儿的夫君在哪儿呢?”
“啥?”刘备噌地一骨碌坐起身来,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你个倒霉娘们看上谁家后生了,我这就去剁了他。”
“哎呀讨厌——”张宁用力拉着刘备的衣服让他躺下,又拽过他的胳膊枕在头下,认真地望着刘备。“郎君知道我的意思。”
这丫头始终是没有安全感,希望早点成亲,得到个名分呢。
刘备被张宁看得无处可躲,终于长叹一口气之后说道:“马上入冬了,天寒地冻的咱们总不可能跑洛阳去吧,最早也得开春了,把事情安排好咱们再去找子干先生。”
结婚可是大事,一点不能马虎,刘备这边没爹没娘,张宁也是没爹没娘,天地君亲师,若是不能请来恩师卢植给主持,那刘备真的就不知道哪还有长辈了。
“哦。”张宁低低应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也不知在盘算什么。
刘备见她不开心,便把嘴巴撅的高高的,想要亲她一口,结果被张宁伸出手来推在脸上。
“你说我这老师,朝廷就是把他不当回事,说起用就起用,说罢官就罢官,他还待在洛阳干嘛,害得咱找他都费劲。”刘备眼珠子一转,哼哼了两声,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把卢植骗到辽东来安享晚年。“要我说啊,他都这把年纪了,就该带着家人来咱辽东住下,给咱带带孩子,晒晒太阳,没事再开个学堂教书。”
张宁听了刘备恬不知耻的话,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伸出手来轻轻刮了下刘备的鼻子。“就你这无赖样子,生个儿子也好不到哪去。”
“我怎么无赖了?咱辽东谁不知道刘太守是个天大的好人,喝人一口热茶都要给钱的。”刘备见终于逗乐了张宁,伸着脑袋就往她怀里拱了过去。
“哎哎哎别闹。”张宁死命推开刘备的咸猪手和咸猪嘴,这大白天的,万一给人听见多丢脸啊,“等会还有接风宴呢,别把正事耽误了。”
“哦——”刘备悻悻地起身下地,随后又不甘心地回头,“等我回来继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