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边书生极尽鄙夷的话,江楚脸上一片平静,他虽不是原身,但心下依然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不一而足!
愤怒、心酸、屈辱、无奈、愤恨等等情绪一一闪过,最终全都化作一声长叹!
就在江楚发出长叹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边有人说道:
“夸耀别人,就是庄严自己!今日倒是让本人大开眼界!素闻大楚文人相轻,真是名不虚传!”
江楚闻言,转头向着说话之人看去。在看到对方竟然是自己之前在丰文林见到的那位正在带头拓碑的外族人后,江楚很是有些诧异!
此时的黎木由手里拿着那把招牌折扇,轻轻摇动。其脸上因为刚才的拓碑,上面还沾着一道墨汁,乌七八黑的有点惹人发笑,但同时也多了一丝率真与可爱!
昨晚的事情,由于时间短,虽然还没有在宁州彻底传开,但在这些参与诗会的文人书生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周围的众人一看到黎木由,心里都有点大事不好的感觉!
极力贬低江楚的书生在看到黎木由后,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拱手说道:
“原来是东莱使者!在下宋”
他刚说到这里,就见黎木由霍的一下收起折扇,断然喝道:
“闭嘴!刚才看了你一眼,本使就得去洗眼睛!要是再听了你的名字,岂不还得洗耳朵?这要是一不小心,脑子进了水变得和你一样愚蠢,那可怎么办?”
宋姓书生原本被打断了话语,就很是不爽!现在听到黎木由的话,再看到周围人都在看着自己,顿时羞怒交加!
黎木由扫了其一眼,然后连忙移开目光,继续鄙夷的说道:
“江状元才高八斗、文采过人,本使非常佩服!不能向其当面讨教,实在是人生憾事!《鹊桥仙》和《青玉案》实在是千古名作,足以流芳百世!阁下将状元郎贬的一无是处,不知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名作,让我这蛮夷拜读一番?”
宋姓书生被问的张了张嘴,无话可说!别说,他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
黎木由见状,不屑的说道:
“看来阁下是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了,那你贬低状元郎的才华,便是嫉才!江状元当年的《国富论》,现在读来仍是让人拍案叫绝,叹为观止!不知阁下又提出了何等利国利民、震耳发聩的主张?”
宋姓书生闻言脸色涨红,却又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黎木由冷冷的说道:
“料想也没有!那便是嫉能嫉贤!本使倒是觉得状元郎为情入赘、不计毁誉,倒是真性情!请问阁下,他这是祸国殃民了,还是给你家带来损失,又或者是吃你家粟米了?让你如此愤恨!”
听到这里,围观众人总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面对着黎木由的诘问,众人神色复杂!
自方朝廷的状元,自方人在诋毁,却要一个蛮夷外族来维护,这实在不是什么长脸的事情!因此,周围并没有人为宋姓书生帮口!
宋姓书生此时被问的哑口无言!他脸色通红,额头冒汗,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即便他已经如此窘迫,黎木由依然没有打算放过他!
这位已经先声夺人的东莱使者继续发难,
“既然都没有,那阁下便是无端造谣,小人行径、卑鄙无耻!看阁下穿着,当是读圣贤书之人。那总该明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的道理!即便是条狗,喝了几年墨汁,拉出来的屎,总也得带点墨香吧?”
说完之后,黎木由转头对着站在边上的江楚说道:
“兄台温文尔雅、一表人才,还是离这种嫉贤妒能的卑鄙小人远点为好,免得被传染!那可就真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江楚闻言,连忙后退一步!宋姓书生本就已经面色红紫,身体发抖!这时再看到江楚远离自己、后退一步,他顿时如遭雷击,伸手指着黎木由和江楚,颤声说道:
“你、你你们”
话未说完,便张口“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后倒去!众人一阵惊呼,场面顿时混乱起来!这边骚乱一起,立刻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哪怕是崇文阁上的齐地官员们也被惊动了!
舞台上一位没甚名气的舞娘正在卖力的表演着精心准备的舞蹈,准备趁此机会一举打响自己的名气!此时见众人被骚乱吸引了目光而不再关注自己后,她心中大急,连忙将腰肢摇摆的更加妖娆!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一曲奏完,舞娘只得心中愤恨的黯然离场!亲手补了最后一刀的江楚,心中畅快之极!不过在看到周围群情涌动后,他连忙钻进人群躲在一边,免得被当成“楚奸”!不过他心下,却对这位东莱使者多了一份好感和感激!
黎木由看着被人七手八脚抬走的宋姓书生,冷冷的说道:
“此时此地,所有愚蠢,有罪!”
在听了他的话后,周围旁观的大楚书生们用既愤怒又敬畏的目光看着这位昨晚就已经在文人圈子内大名鼎鼎的东莱使者,神情复杂!
哪里是毒舌,这完全就是唇枪舌剑好嘛!据说能够把人骂死,但那是传说,没人见过啊!今天倒是长见识了,这活生生把人骂吐血、骂晕,这种事还真是第一次见!
就在这时候,人群外突然挤进来一位身穿东莱服饰的壮汉。壮汉对着黎木由轻声耳语,黎木由轻轻点头!随后这位东莱使者转身向着主舞台而去,一路之上,众人纷纷躲避!
等来到舞台边,他一跃而上!黎木由走到舞台最中间,转身面向崇文阁,高声说道: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你们齐王府真是让本使大开眼界!”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静!众人全都迷惑不解的看着这位东莱使者,不知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坐在崇文阁四层边上的齐王赵素闻言,居高临下的皱眉看着黎木由,朗声说道:
“使者,这是何意?”
黎木由哈哈大笑,
“王爷,边境烽烟四起,子民横尸遍野,妻离子散!而您却在这里饮酒作乐,听这靡靡之音,实在有损“贤王”之名!”
齐王大怒,从座椅上豁然站起!他冷冷的说道:
“黎木由,你辱及本王,是想东莱和本王开战么?”
黎木由闻言轻轻一笑,他“唰”的一声打开折扇,好整以暇的摇了摇,无比的从容淡定!这位才华横溢的东莱使者淡淡的说道:
“王爷此言差矣!不是想要开战,而是已经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