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壶之冰,烂瑶台之月,婉然若树,穆若清风。”
江楚的书法学自簪花小楷,流畅瘦洁、高逸灵动,极为的让人赏心悦目!
在听到青衣中年人的评价后,黑裘老者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他奇怪的说道:
“文和,此言何解?”
青衣中年人叹了口气,说道:
“员外有所不知,此地的新任县令张吉乃是前国子监祭酒郭御夫郭大人的学生,他是郭大人“礼说”的忠实追随者。新官上任正欲推行“以礼治县”。寡妇改嫁,不过一人失节,无伤大雅。但若是闹出什么丑闻,那对他的“礼治”将是致命打击!
所以,这张状子只要一递上去,张大人为大局考虑,必定立马判离!此人拿捏住了张大人的软肋,以此诡诈心术达成自己的目的,实为玩弄人心,着实可恨!”
黑裘老者闻言,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看向江楚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江楚的生意再次开张,只不过这次是帮人代写了几封书信。他这卦摊测字的生意冷清,倒是因为一手好字,代写书信的生意红火。
又过了一会,之前匆匆离去的小寡妇一脸喜气的跑了回来,对着江楚千恩万谢,爽快的付了一百文铜钱。
“如先生所说,县尊大人在看了状子、确定奴家所说非虚之后,当场判离!”
一直坐在茶摊未走的黑裘老者对着身边的女护卫低声吩咐一番,女护卫应声而去。不一会,她便重新返回,将一张讼状交到黑裘老者手上。若是江楚看到,一定会立马认出正是他之前为小寡妇写的那张。
黑裘老者看着上面隽永的字迹越看越是喜欢,赞叹不已!看了一会,他将状纸收进衣袖。向着一边的青衣中年人说道:
“文和,出来散心,咱们找点乐子,如何?”
青衣中年人心下暗暗一叹,他也是心思卓绝之辈,要不然也不会一眼就看穿江楚之前的伎俩!他知道这是员外又起了爱才之心!
既然如此,他也不好扫了对方的兴致,只得不情不愿的顺着对方的话问道:
“哦?员外要找什么乐子?不过先说好,有失员外身份和后院安宁的事,可不行!”
黑裘老者指着对方,苦笑不得!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对方在委婉的向自己表达不满,自己这位得力干将兼好友就是这样眼里容不下沙子,嫉恶如仇!不过,自己还就喜欢他这性格!
黑裘老者沉思一下,说道:
“这样吧!咱们让对面的年轻人算上一卦,若是算准了,便免了这姑幕今年的赋税。若是不准,咱们便徒当一笑。文和意下如何?”
“果然如此!”青衣中年人心道,不过员外既然如此说了,又给出免赋税一年的诱惑,这是在给自己面子和台阶!
他只好无奈的说道:
“便依员外雅兴!”
说实话,他现在很矛盾,既想对面那个心思诡秘的年轻书生离员外远些,免得员外被其蛊惑;又想给此地百姓免了赋税!
江楚给众人写完书信后,正想歇口气。结果一抬头,他就发现卦摊前多了四人。正是一直坐在路对面茶摊喝茶的四人,自己之前早就看见了他们,只不过一直没有在意。
就在江楚暗暗猜测对方要干什么的时候,黑裘老者笑眯眯的看着江楚说道:
“先生,可否为我们测上一卦?”
江楚心下隐隐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初次见面,自己一穷二白,对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图自己什么?
“不知客官所问何事?”
黑裘老者收起笑容,脸上露出一丝复杂,说道:
“就测我心中烦闷之事,可有办法解决?”
江楚一听,微微一笑。这老人家面相看起来和善,但心思可一点也不和善,有点来者不善的意味!不过他也不在意,对着木桌上的纸笔一伸手,说道:
“请赐字!”
让江楚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动手写字,而是伸脚用脚尖在地上划了一道横线。划完之后,黑裘老者对着江楚说道:
“先生,请开始吧!”
江楚看着地上的横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起身对着黑裘老者躬身做了一揖,说道:
“客人身份如此尊贵,您所说之事,清官难断!”
听了江楚的话后,黑裘老者和青衣中年人相互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惊奇!老者看着江楚,淡淡的说道:
“你认识我?”
江楚摇了摇头,说道:
“初次见面!”
“哦?”黑裘老者疑惑的问道:
“那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江楚微微一笑,说道:
“是您自己说的!”
江楚说完,黑裘老者接着问道:
“先生此言何解?”
江楚伸手拿起桌前的毛笔,轻轻沾了沾墨,在纸上写了一个“土”字,然后又在上面轻轻划了一道横。他边写边说道:
“土上加一,是为王。能在此地称王者,也只有齐王您了!”
齐王赵素哈哈一笑,看着江楚说道:
“果然是心思缜密之辈!你只怕是看到我鞋子的异常才确定的吧?好!不管怎样都算你过关!”
齐王赵素虽然微服出巡,摘掉了身上能够暴露身份的东西,但唯独脚上穿着君王的标配,赤舄(xi)。江楚闻言,笑而不语。
齐王赵素接着问道:
“那你再说说,你是如何知道孤心中烦恼之事为何的?”
江楚提笔对着纸上的王字上面加了一点,自若的说道:
“王字加点是为主。在齐州之地,能够让王爷差点做主,却又做不得主。以至于心中烦闷以求测字消遣的事情,大概也就只有王爷的家务事了!”
齐王赵素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说道:
“好一个清官难断家务事!”
说完之后,其脸上便露出一丝惆怅。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失态继而收起脸上的表情。齐王赵素看着江楚说道:
“那你说说,孤烦闷的家事为何?”
江楚闻言,微微一愣,无奈的说道:
“王爷忧虑的事情那么多,请赎在下学艺不精,无从所知!”
三藕浮碧池!糟老头子坏滴很!
你那点家事,整个齐州连垂髫小儿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两个儿子争你屁股底下的位子!而你又家有悍妻,一直迟迟不决!
问题是知道归知道,谁又敢四处宣扬?更不要说,当着你的面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