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自然是不知道身边一桌之隔的苏兆云的想法的,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这间公房内现在汇集了司农寺的主要大小官员,人多心杂,这有何奇怪!
世间什么人最能保守秘密?答案毫无疑问是死人!但是死人就真的能保守秘密么?
江楚嘴角露出一丝轻笑,这让一直在暗暗观察这位年轻大司空的司农寺官员阵阵心惊!
能让一位九卿之一的大司农自杀为之保守秘密,而且又有这么的胃口竟然要吃下前周和东严两座粮仓的粮食,这人的身份很明显也就是那几位王爷罢了!
蜀王作为一个封地都丢了的废柴,首先排除!其次就是凉王。西凉李家一门忠烈,光现今的凉王,数十年来就曾多次保社稷不倾!齐王也排除,这是一位有点道德洁癖的人,这种事情他还做不出来!
还有几位封国离的太远,甚至隔着别的封国的王爷都可以排除。算一算也就无非是赵王、代王、梁王、楚王这四位,对了还要加上一位身在神都的顺王!
仁宗皇帝的次子虽然没有封地,吃不下这批粮食,但并不是说他就没有嫌疑!一位没有封地的皇子竟然能够结识朝臣,引得一些大臣暗送秋波,别的先不说,光这其中所需的花费,他从哪里来?这里面要没有猫腻,江楚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就在江楚暗暗盘算的时候,一位隶属于朱雀的黑云卫走了进来。他向着江楚行礼后说道:
“启禀大人,按照大人的吩咐,前周仓的所有人员都已清查完毕。储粮官钱横畏罪自杀,宣威将军刘能不知所踪!”
江楚点了点头说道:
“很好!立刻发出海捕文书,全天下追捕!”
第二日早上,太和殿内文武百官分两列站立。仁宗皇帝站在龙椅前,望着下方的百官们说道:
“众位爱卿,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他话音刚落,众人就相互看了看,没人出列。百官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日早朝的最先奏报必是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这三人。等他们没有奏章之后,其他人就可以自由奏报了。
众人看了下,见丞相没有奏章,太尉也是摇了摇头。而新晋的这位年轻的御使大夫则是神神在在的看着脚下的地板,就像是地面上有什么暗藏的机关秘密一样。
见这三人没有奏报,这时候,一位四十多岁、有些矮胖的男人走出队列,向着仁宗皇帝躬身行礼后,说道:
“陛下,臣有事启奏!”
仁宗皇帝看了其一眼,笑着说道:
“爱卿所奏为何?”
对方说道:
“臣弹劾大司空江楚,急功近利、手段残酷。上午敲响鱼龙鼓差点斩了平阳侯,下午逼得大司农陈洪跳井,更是一连抓捕上百人。引得民怨沸腾,人心惶惶!
大司空行事,实乃酷吏手段!臣以为,这实乃不是贤臣所为!”
他这话一出,顿时引得群臣议论纷纷!
昨日,江楚将司农寺完全封锁后,里面发生的事情外界根本无人得知!所以,很多朝臣到了现在听到其奏报之后,方才知道大司农跳井身亡!
但凡事都有例外,那怕江楚做的再隐秘、消息封锁的再严苛,总有一些神通广大的人能得到消息!
江楚听到对方的奏报后,情不自禁的撇了撇嘴!这位一听就是个正义感爆棚、不知从哪里得到一点风声被人当枪使的傻子!
江楚终于抬头,舍得从地面上移开目光。他看了一眼弹劾自己的二傻子,然后就发现对方是宗正大人赵襄。江楚顿时明白对方要弹劾自己了!
这家伙和大司农陈洪是儿女亲家,据说两人私交莫逆。昨天的时候,江楚还将其列入重点嫌疑对象。但现在看来,此人是完全什么都不知道!
关于陈洪跳井之事,别说一系列朝臣了,就是仁宗皇帝也是现在才知道!他瞪大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江楚,情不自禁的问道:
“留仙,此事可是当真?”
江楚出列对着皇帝陛下躬身说道:
“陛下,臣有事启奏!”
仁宗皇帝急忙说道:
“快快奏来!”
此时不但仁宗皇帝着急,就是满朝的文武大臣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江楚不急不缓的说道:
“昨日大司农陈洪曾说,前周、东严两仓进水以至于朝廷的储粮受潮发霉,臣深表怀疑。因为这两座粮仓当年便是臣亲自选址、设计的,臣很清楚它们的防潮防水能力。”
江楚说到这里,很多大臣才知道这两座粮仓的设计竟然是出自江楚之手!这位年轻人还真是不简单啊,难怪这次刚一回朝,陛下就会任命其为大司空!
江楚接着继续说道:
“所以,下朝之后,臣就去了前周仓查看!结果等臣强行打开仓门后,竟然发现整个前周仓内空空如也,连一粒老鼠屎都找不出来,更不要说陈米霉米!”
江楚这话一出口,满朝哗然!满朝文武全都议论纷纷,一脸的不敢相信!宗正赵襄偷偷的站回队列里去,那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两记耳光!
他昨天在酒楼会客,出来如厕的时候,就听两位自称是黑云卫的人在茅厕内谈论说大司空江楚怀疑大司农贪赃枉法,派人包围司农寺,逼得大司农陈洪跳井身亡!
赵襄一听,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他连忙提上裤子出来想要问清楚的时候,就发现对方已经走了。他四处寻找一番,也没有发现人影,最后只得无奈作罢!
他当时是将信将疑,连忙跑到司农寺前查看。果然如那两人所说,司农寺已经被黑云卫包围控制,不能进也不能出。
陈洪儿子多年前染恶疾身亡,亲家母没几年也就过世,唯一剩下的一个女儿嫁到了自家。陈洪家里就一个烧火做饭的老婆子,赵襄昨日一连等到天黑,也不见陈洪回家。就知道陈洪真的出事了!
他悲怒交加、气愤不过,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弹劾!现在听到江楚的奏报后,他也是官场混迹多年的聪明人,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中了人家的计。昨日的那两位所谓的黑云卫只怕是特意等着自己,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仁宗皇帝在听到江楚的奏报后,头脑“嗡”的一声,饶是他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也是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