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目 第703章 我是谁？

在大荒的压力下，任何一方的消息都要准确掌握，稍有一步差异，也许人族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混乱之城很快就人去城空，一片寂静，只有遍地的尸体和冲宵的血腥味道。

一个身影出现在混乱之城的上空，低头看向下方。

一半城池，一半天坑。

眼中现出向往之色：“渡劫威能，恐怖如斯！”

身形落在了地面，漫步在满是残肢碎肉的街道上，腰间悬着一个紫黑色的葫芦，身后背着一柄剑，那剑柄上系着一个铃铛，随着那修士行走摇摆着，但是不管如何摇摆，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正是鬼修，鬼道子！

天地借法，阴目开。

开启阴目的鬼道子，看到半座混乱之城内，倒出都飘着阴魂，在那巨大的天坑内，更是涌动着无数的阴魂。有的混沌，有的呆滞，有的嘶吼……

一拍腰间的黑葫芦，黑葫芦祭到了空中变大，葫芦口现出吸力，一个个阴魂向着黑葫芦流泻而来，巨大的吸力疯狂地吸收着一个个阴魂，在阴目的视野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鬼道子眼中露出欣喜。

这么多的鬼魂，应该能够让自己养出来一个鬼将吧？

说不定能够养出来一个鬼王！

黑葫芦内。

是一个巨大的空间，阴风凄凄，此时一个鬼魂正仰头看着上方出现的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个个鬼魂从那里用了进来。他那呆滞的目光有着本能的贪婪，张口一吸，便有着一个个鬼魂被他吸到了口中，他身上的阴气越发的浓郁。

鬼道子的灵识探入到黑葫芦内，看到了那个阴魂，眼中露出了满意之色。

想当初，他刚刚在楼城收取这个阴魂的时候，并没有对他寄予多大的希望。黑葫芦内又不止他一个鬼魂，他更多的是把收取的这个鬼魂看成其它鬼魂的食物。鬼道子收取鬼魂，通过让鬼魂相互吞噬变强，来养鬼。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楼城收到的鬼，虽然刚开始实力不强，浑浑噩噩，但是煞气却足够浓郁。而鬼魂的煞气就如同妖族的血脉一般，越是浓郁的煞气，对于其它鬼魂便有着压制的效果。

最终令他意外的是这个楼城收取的鬼，虽然依旧浑浑噩噩，但是却将黑葫芦内的鬼魂都给吞噬了，变得越来越强大，煞气也越来越浓。

他看着楼城那个鬼现在在不停地吞噬，而那些被收进来的鬼魂对于楼城之鬼散发出来的煞气有着畏惧，完全不是楼城之鬼的对手。

但是，这种情况终于随着第一只煞气极弄的鬼进来之后，得到了改变。

那只鬼魂杀气不比那只楼城之鬼弱，见到楼城之鬼扑上来撕咬他，他也本能地开始撕咬楼城之鬼，两个鬼撕咬了一阵，彼此不分胜负，那撕咬我一口，我撕咬你一口，然后他们两个本能地发现周围多了一些比他们阴煞之气弱好多的鬼魂，两个鬼魂各自分开，开始吞噬其它的鬼魂。

观察鬼魂的鬼道子收回了灵识，开始警惕地注视着周围，发现周围没有丝毫人迹，他的脸上忍不住地露出了笑意。

这要是在一个古战场，他还真不敢这样进来。那里的鬼魂早已经变得强大，他进去就是找死，即便是前往那样的古战场，也是在边缘地带活动。不像这个新生的战场，鬼魂还非常弱，对他构不成威胁。而他获得了这些鬼魂之后，如果养出来一个鬼王，便是碰到一个出窍圆满，他也不惧。

夕阳在天际染起了如血的残红，地面上却是阴雾凄凄。无数的鬼魂在不断地被黑葫芦吸收进去，那黑葫芦变得愈加的漆黑如墨。

黑葫芦内，如今已经乱成了一团，无数的鬼魂在相互撕咬，每一个鬼魂吞噬了另一个鬼魂，就会变得强大。那个楼城之鬼又吞噬了一个鬼魂，麻木呆滞的鬼眼突然现出了一抹灵光，他停止的吞噬，呆呆地站在那里，甚至没有去管几个鬼魂扑上来撕咬他。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又似乎没有想起来，勐然间他仰首怒吼了一声，那声音中充满了怨恨和杀气：

“聂小楼……”

他的鬼脸变得扭曲，鬼目充满了煞气和杀意，一歪头，长大了嘴巴，一口将一个正在撕咬他的鬼魂吞噬，然后几口将周围的几个鬼魂吞噬，继而扑向了其它的鬼魂，偶尔又发呆，口中呢喃道：

“我为什么这么恨聂小楼？”

“我是谁？”

*

混乱之城的战争结束了，天盟和混乱之城谈判了数年之久，却没有想到因为青蛇的到来，一招毁灭。

连日的厮杀陷入了沉寂，天盟修士如今分成了三部分，分别汇聚在翠碧沼泽，七彩烟瘴和九曲山脉的这一端。而在另一端，便是集结的妖族大军。

但是双方都默契地没有开战，只是小冲突不断。

妖族没用攻入到这边，人族也没有攻入到那边，但是双方都极为默契地将翠碧沼泽，七彩烟瘴和九曲山脉作为了战成，在这三个地方内，双方的小股修士不断地冲突，厮杀。

石开天四巨头在下达了一个个命令之后，联袂前往蜈蚣岭的镇妖关。

对于暂停南方远征的事情，是四巨头商议之后定下来的。只是在翠碧沼泽，七彩烟瘴和九曲山脉中，作为小型战场。现在他们的目标是大荒。一旦大荒有所举动，也只有从西部而来。因为大荒和天玄之间只有一个通道，那就是大荒古道。

四巨头要看大荒老祖的态度，才能够决定接下来人族的计划和方向。

与此同时，人族和妖族也都关注着古铄。双方都没有近距离关注古铄，对于一个中毒将死之人，双方都采取了远远地观察，而不想去激怒古铄。毕竟古铄一身毒，让双方都有些忌惮。

如果古铄还没有走到西方就毒发身亡，四巨头要如何应对大荒老祖？

如果古铄活着走进了大荒古道，他们又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势？

这一切都集中在古铄的身上。

古铄的贴着人族领域的边缘，向着西方行去，走的是当初青蛇一样的途径。他每天也会偶尔用纵目观察四周，发现自己周围没有修士，但是远处有着修士，距离自己很远。估计也只能够观察到自己死没死，其它的观察不到。所以，他反倒放下心来，每天依旧定时修炼，领悟天道。每天在黄昏和黎明，也会依旧领悟阴阳大道。每天也依旧会吃解毒丹，也依旧会修理炼体术。

而且炼体术给他带来了惊喜，原本体内的毒素已经不能给古铄提供炼体的效果，反而却在侵蚀破坏古的身体。但是古铄喝了生命之泉，又在修复身体的损坏部分。然后，在古铄修炼炼体术的时候，发现毒素和生命之泉相互作用下，自己的本体坚韧度竟然在提升，虽然提升得不快，但这又给古铄带来了希望。哪怕本体的坚韧度提升一丝，抗毒性也会提升一丝。

最令他兴奋的是他找到了阴阳鱼眼中诞生神韵的方式。

这也是他用纵目观察了几天，明白了人族和妖族双方的心思。人族和妖族双方现在都不敢伤害自己，甚至如果自己遇到了危险，他们还会帮助自己。其目的就是要自己活着进入大荒。所以，古铄放心了。

有着这么多的人族和妖族为自己护法，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

所以，古铄白天赶路，晚上休息的时候，便元神出窍，进入到雷层开始淬炼元神。

修士这一辈子可不是只有元婴时期，才元婴进入到雷层淬炼。而是这一辈子都要淬炼，元神也是如此。

而古铄的元神已经十分坚韧度已经十分强大了，虽然境界是化神二重，但是元神的坚韧度已经达到了化神六重巅峰。

云层之中。

古铄的元神在雷海之中徜徉，他没有进入更高的雷层，那里的雷层即便是他也承受不住。他只在能够承受住的层次淬炼自己的元神。

一丝丝雷霆进入到他元神的体内，让他的元神愈加的凝练。

然后……

他惊喜地发现元神眉宇之间的太极图吸纳雷霆。而且这雷霆之中还蕴藏着毁灭的力量。而正是这雷霆与毁灭的奥妙，让他的元神阴阳双眼开始萌动。

这种萌动古铄很熟悉，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是要萌生神韵的征兆。

而且当古铄元神归窍之后，识海和丹田相互映照，如同天地交泰，元神的太极图中阴阳双鱼眼中开始交相辉映，丹田内的太极图中的阴阳双鱼眼也开始了萌动。

这个时候，古铄终于明白了自己以后修炼的方向。

自己修炼太极诀领悟阴阳大道，会让自己的元神和太极图中的阴阳图中出现神韵。但是也有着细微的区别。

修炼太极诀的时候，对于元神中神韵的诞生效果最好，对于太极图效果次之。

但是，当黎明和黄昏时分，领悟阴阳大道的时候，对于太极图中的阴阳双鱼诞生神韵效果最好，对于元神体内诞生神韵效果次之。

而元神出窍，进入雷层，则是对于阴阳双鱼眼中诞生的神韵独有效果。

古铄一边修炼一边赶路，心中也有着忧虑，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之泉够不够维持自己活下去，这要看那条蜈蚣的能力。而那条蜈蚣现在一直沉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苏醒。如果它沉睡的时间长，而自己的生命之泉又喝光了，那个时候就没有修复被毒素侵蚀的能力了。自己就会一天比一天衰弱，最终毒发身亡。

但是，古铄既然要去大荒，就没有丝毫犹豫，所以他飞行的速度十分快。直接用一步青云赶路。

两个月后，阳光从天际洒落，张瑛姑站在蜈蚣岭镇西关的城墙上，目光望向了南方。她已经收到了古铄中了无解之毒，又要孤身闯大荒的消息。

她的眼中满是忧虑和焦急。

她日日夜夜守在这里，就怕错过了古铄。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她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镇西关外。来人正是古铄，古铄也是故意停留了一下，他想要再看一眼人族的疆域。

离开了镇西关之后，他就会直奔大荒古道。只有大荒古道才能够进入大荒。

别说进入大荒，便是穿过大荒古道都十分凶险，随时会死亡在里面。也许这是自己最后看一眼天玄。

所以，他停了下来，虚立在半空中，遥望着镇西关，眼中满是感触。随后神色一愣，因为他看到镇西关上站满了修士，这些修士的目光此时都汇聚在他的身上。

这些修士都是等在这里，要看古铄一眼。

古铄斩杀青蛇的事迹，不管高层怎么想，对于这些中低层的修士却是心生敬佩。将他们心中的郁郁之气宣泄了出去。

妖族只是来了一个化神，就让天玄修士裹足不前。

这算什么事儿？

如果就这么让青蛇离开了，这是天玄人族的耻辱。

所以，他们得到了消息之后，每天都等在这里，等待着看古铄一眼，表达他们的敬意。他们无法改变什么，但是却想要表达自己的态度。

“古师弟！”

一条身影从镇西关城墙上飞了起来，向着古铄飞去。

“张师姐！”古铄的脸上现出了笑容。

张瑛姑站在古铄的对面，仔细打量着古铄的面庞，古铄又将毒素逼到了脖子一下，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古铄中毒的模样。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古铄的一双手上。此时古铄的手上已经没有了手套。之前的那副手套，被黄道子和轰碎了。

张瑛姑看到了一双大黑手，眼中便是一片慌乱。

“古师弟，你真的中毒了！”

“嗯！”古铄点头：“我们下去坐坐吧。”

“好！”张瑛姑轻轻点头，两个人落下云头，各自坐在一块岩石上。古铄抬头望着天空中的悠悠白云，温和地笑道：

“师姐，我没事的。”

“嗯！”张瑛姑使劲儿点头：“你说没事，就一定没事的。之前你寿元消耗得那么厉害，你说没事，最终也不是没事了吗？

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