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痕战记 第四十五章：往日错恨

第一节

夜晚一个电话吵醒了曹寒，这是调度中心的来电，通知她一早乘摆渡船前往迷雾大陆罪王塔。显然在一个庞大的银河帝国中，大多数人的身份没有秘密，即使有那也是官方认可的秘密。曹寒一方面很高兴，但另一方面自己马上又要回到那个伤心之地，难免有另一个层面的恐惧。总之此时此刻心中五味杂陈的她说什么也睡不着了，她起床收拾了收拾，洗漱完毕从酒店中出来了。行走在凌晨的缓冲区空港中其实别有一番景色。忙碌的工人，着急赶路的赏金猎人，也许这就是每一天空港的日常。曹寒很喜欢这种感觉，又是旁观他人的生活要比自己的生活要有趣得多，哪怕只是看看别人最普通的日常生活。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空港又嘈杂了起来，各种入关出关的人往来不绝。除了帝国的边境，原初星区是唯一一个设有关卡的星区，其他的星区只是在核心星球设有关卡，所以其实除了原初星区意外的星区并没有太明显的界线。

曹寒赶快走到了摆渡船服务台领取了船票，之后直接走向了运输舰停泊区。各种船工正在停泊区内装卸物品，曹寒根据船票上的信息很快的找到了运输舰的停泊位。此时的运输舰还在打扫卫生，急迫的曹寒还是来早了，不过她并不在意。将行李先放上运输舰后，曹寒又下船观看其他停泊位的装卸工们。顺便思考着自己在民间调查的一些线索。

“小姑娘那么早来做船呀？”

一位监工走到了曹寒的身边。

“是呀大叔，好不容易弄到的船票，不来早点可不行。”

“是吗，去迷雾大陆？”

“大叔你怎么猜到的。”

“这还需要猜吗，这两天实属迷雾大陆的船票最紧俏，你说邪不邪门，放之前根本没人去的地方现在却一票难求。”

“为什么呢？”

“小姑娘，你没看新闻呀？我还以为你也是去凑热闹的。”

曹寒这两天的心思都在总结收集到的线索上，有些东西大脑自动屏蔽了。

“大叔你跟我说说呗，我也是看很多人都要去迷雾大陆才凑凑热闹，我可不想错过什么。”

“就前些天，击败了亚力克亥德罗斯的英雄，阳和阴兄妹二人，又在迷雾大陆击杀了传奇生物熔岩蛾。这消息那天都快刷爆了，各种正能量呀，小姑娘你居然不知道？”

“这消息呀，有所耳闻，那两天我不是不舒服吗。”

“那你可不能错过了，据说他们的飞船此时此刻还停在罪王塔呢。”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看看。”

“小姑娘买到的是去迷雾大陆哪个港口的船票呀？”

“就是罪王塔的。”

“那你可真有本事，现在这船票都炒到几万块一张了。”

“那么贵？”

“对呀，小姑娘你不是从黄牛那买的票吧？”

“当然不是，我其实之前就打算去一趟迷雾大陆，这不正巧赶上了吗。”

“这样啊。”

“大叔别说我了，你这船是运什么的？”

“是运魔力水晶的，而且小姑娘我跟你说这可不是一般的魔力水晶，这都是定制的。”

“哦？是吗，那一定很贵吧？”

“那是当然，这一船的保费都还几百万。”

“大叔你这么跟我说没事儿吗？”

“这能有什么事儿，我这都运了几十年了，我接手的时候上一任船长太老了干不动了。”

“这还是个长久的活呀，都是往哪运的呀？”

“小姑娘知道灰烬裂痕上有一家赌场吗？”

“当然知道，死寂赌场那不是原初星区内最大最豪华的赌场吗。怎么了这水晶是往那运的？”

“对呀，每个月一次，赌场的人出手很阔绰。”

“一家赌场要那么多魔力水晶干嘛？而且还是那么好的魔力水晶。”

“谁知道呢，可能是维持空调之类的吧，你也知道赌场里什么人都有是吧。”

“大叔你说你接手前这艘船也是运输这种魔力水晶的？”

“是呀，我就运了几十年，估计总共加起来运了几百年了吧。小姑娘你也不用想太多，这事情我和很多人都说过，知道是送往死寂赌场的人越多我这船越不容易被劫。”

“在原初星区还需要考虑穿会不会被劫吗？”

“这你就不懂了，我这水晶又不是在这生产的，况且原初星区也有劫匪，只不过是比较少罢了。有的时候遇上这种高价值货物，很多亡命之徒只会考虑货物的价格，不会考虑会不会被抓，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嘛。”

“也是，那像大叔这么到处说真的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这个方法还是前任船长告诉我的，知道的人越多，虽然有被抢的危险，可只要在帝国境内，知道这是死寂赌场的货是没有人敢收的，这样也就变相降低了被抢的几率。”

“还真是有勇有谋呀，我能看看这水晶吗？”

“当然。”这位大叔顺手拿起了一根水晶给曹寒。“拿好了，可别掉地上了，我没别的意思，这东西很贵的。”

“明白，我会小心的。”曹寒接过后仔细的端详起来。整个水晶制作工艺非常精密，其中蕴含的魔力非常的纯净，像这样的水晶是绝对不会用于供能的，不过考虑到那是帝国境内三大赌场之一，很多东西不是没有可能。

“大叔你们是一个月运一次吗？”

“对呀，怎么样，这水晶只要一根就足够一根家庭开销一个月了。”

“的确是，这水晶别说原初星区，就算是在帝国境内都是上品。”

“小姑娘很识货嘛。”

“只不过这种水晶用于供能会不会太奢侈了。”

“小姑娘，你就别去揣摩有钱人的心思了，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作人只能努力让自己不变成冻死骨对吧。”

“是大叔说的有道理，来还给你。”曹寒将水晶递还给了大叔。

“我看小姑娘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看见这样的水晶能够不为之所动的人可是不多。”

“谢谢大叔。”

“那我祝你一路顺利，看到食星兽号多拍几张照片。”

“是食星兽号？哦！我会的。”

一阵寒暄过后大叔走了，曹寒眼看运输舰的卫生已经打扫完毕了，也就回到了舰船上。

旅途总是劳累的，在酒店时因为心情的原因让曹寒没有好好的休息，坐在运输舰上很快她就进入了梦乡。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处于迷雾大陆的上空。云层之下就是伴随她多年的熟悉景色，在这里她留下了这辈子最深刻的记忆。

抵达罪王塔时大约是迷雾大陆时间的中午，其实迷雾大陆的时间和帝国官方用时差别不是很大，这主要是另外两个圣国和灰烬要塞不在一个时区，导致了原初星区中有四个时间标准，帝国星域中的其他星区，基本都使用灰烬要塞的帝国通用时间。毕竟这时间日期也只是一个刻度单位，在这种广阔的星空中使用多个时间可能会误事。

曹寒没有朝着人群嘈杂的方向移动，她径直的朝着云雾圣殿的方向走了，上一次她来这的时候心请很复杂。而这一次其实也差不太多，虽说师门之仇已得报，可毕竟此时此刻师父还不知道被封印在什么地方。就算是自己有些零星的线索，在没有关键证据的支撑下，一切都是猜想。况且此时自己无权无势，想要证明这些猜想，毫无疑问需要进入帝国高层，获得提阅那些机密材料的资格。

曹寒移动的速度很快，似乎她并没有因为云雾之神被封印而损失自己的力量，沿着之前坎德带兄妹二人走过的路，只花了半天时间她便来到了山脚下。

几个模糊的脚印引起了曹寒的注意，除了云雾圣殿的人，没有人知道这条通向圣殿的捷径。难道还有除了自己以外的门徒从那场屠杀中活了下来？曹寒没有答案，毕竟自己离开云雾圣殿时，已经有好几位师哥师姐离开了这里。当年的那场屠杀，自己并不在场，当她会来时圣殿早已陷入死寂。尸横遍野，门窗大开，万般无奈之下，曹寒关上了所有门窗，并且没有动一草一木。她希望有一天其他师兄师姐归来的时候能够从这现场的痕迹中发现些什么。

虽然雪花已经覆盖了一部分痕迹，但这留下脚印的三人似乎并不打算隐藏他们想要前往云雾圣殿的痕迹，曹寒一路上都观察着这三人人留下的痕迹，终于她也爬上了山峰。来到圣殿的大门口，远远的看了看。院子中似乎被人清理过，一个角落里还冒出了烟火的痕迹。很明显，这是三个知道圣殿和云雾之神存在的人，虽说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师兄或是师姐，但小心一点总是好的。曹寒蹑手蹑脚的在雪地里移动着，可就算坎德现在是一个凡人了，身旁的赏金猎人兄妹二人可不是吃素的。

就在曹寒来到圣殿门口的那一刻，阳和阴就已经注意到这一丝活人的气息。阳示意妹妹放慢动作，附近的积雪开始被阳逐渐升高的体温融化，之后又瞬间被阴的提问凝结。

眼看三人即将在圣殿门口打起来了。

“寒儿是你吗？”

坎德的声音从正殿门口传来。三人同时差异的看着他。

“亥德罗斯师兄？”

“坎德叔，你认识这个人？”

三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了声音。

还没等坎德开口回答，曹寒直接发起了攻击。

“云雾法：气压刃”

曹寒的右手被一阵高压包裹着，就像一发子弹一样刺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坎德。

“恒星术：枯井”

一阵冰环从半路准备截住曹寒，身位神之骑士的弟子，曹寒自然也身经百战。只见她很自然的将手中的气压刃抛向这个隐藏于积雪之下的冰环，刹那间枯井被破解了。可曹寒并没有停止攻击，左手上幻化出了另一发气压刃，继续向坎德刺去。

坎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将手中的柴火扔下，展开了双臂，像是准备拥抱曹寒一样，静静的等待着这致命的一击。

原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阳刚准备出手，只见这发气压刃穿过坎德的左脸颊擦了过去，并重重的打到了正殿的木头柱子上。

“为什么不还手？”

曹寒这时已经有些忍不住了，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我知道，你很恨我，我没有想逃避什么，为什么要躲。”

“可新闻上说你死了，你怎么可能站在这里。”

“寒儿，很多事你还不知道，如果你要杀我我可以理解，站在那的两位会和你说清楚的。”

“你是和帝国做了什么交易吗？你快说。”

这位外边只有十八岁的姑娘再也忍不住了，她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坎德的眼前。

“我没有和帝国做什么交易，硬要说的话也有，不过亚力克亥德罗斯确实死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曹寒四处打量，除了正在往这边走的兄妹二人似乎没有其他人。

“多莉师姐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吗？”

“寒儿我说了，亚力克亥德罗斯确实死了，多莉她不会再和我一起行动了。”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想杀我吗？如果不是很想又或是想知道一切之后再动手我可以全部告诉你，寒儿我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才是一切，什么才是亚力克亥德罗斯。”

曹寒的话中还是透露着恨意，这些年来她一直认为亥德罗斯师兄就是屠戮同门的凶手，此时此刻，面对这位“仇人”时她还是手软了。她真的没有办法想象眼前的这位如同自己继父一样的人会做出这般野兽行经，也许没有直接杀了他也是出于一种自私的判断。但不管怎么说曹寒一定要亲自听一听眼前的这个人会做出怎么样的解释。

“坎德叔！你没事吧。”

阳先跑了过来，远处的阴还在戒备着。坎德也许有些习惯了，但阳身上散发出的这股热气还是让曹寒很不舒服。

“我没事，这位是我的师妹曹寒。曹寒这位是击杀亚力克亥德罗斯的英雄之一钱阳痕，那边的那位是他的妹妹，也是击杀亚力克亥德罗斯的英雄钱阴阙。”

“什么？你们就是杀死亚力克亥德罗斯的人？可这个人才是亥德罗斯，他可能才是真正的亚力克亥德罗斯。”

曹寒的思绪仿佛被打乱了，她无法接受自己认为的凶手居然和击杀凶手的英雄站在一起，这么多年来的想法在这瞬间被突然打破。

“寒儿，你也别太惊讶，我们先到营地里再细细的说吧，马上天色要变暗了，再不添火就太冷了。”

“坎德叔，你先带你师妹过去吧，我来捡柴火。”

“那麻烦你了。”

阳示意远处的阴解除戒备，看到阳弯腰捡柴火阴才真的放下心来。一边的坎德搀扶着这位刚才还精神百倍的“刺客”向着营地走来，阴礼貌的上前帮着搀扶。坎德顺便向阴介绍了下曹寒。

不一会儿，阳拿着柴火回到了营地，坎德为曹寒披上了一个毛毯。接着阳帮助坎德将营火添好，一切舒适安逸后四人围坐在篝火边。

“好了师兄，你现在可以解释解释了吗？”

“那是当然。”

由于兄妹两已经听过了一边这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坎德只是耐心仔细的又说了一遍给曹寒。

听完了师兄的解释后，曹寒将信将疑的挠了挠头。

“这么说多莉师姐才是真正的亚力克亥德罗斯？刚才你不还手除了内疚还因为师兄你已经用不出任何魔法了？”

“大概是的，寒儿，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我也能理解。他们兄妹二人就是事件的经历者，所以我说的可能有些文学加工，但句句属实。”

“好吧，我就暂且信了，可是这么多年了，你都已经进入帝国管理层了，还是没有找到师父的下落？”

“是呀，我也很苦恼。但要说是帝国管理层可能有点过，毕竟只是一个秘书，很多真正的涉密资料我还是看不到的。”

“话说坎德叔，你之前去正殿里，说是要看看今天那臭味消散了没有，怎么样，味道淡了吗？”

“阳，你不说我都忘了。没有淡，臭的要命。”

“味道？什么味道？”

“寒儿，是这样。我们已经在这好多天了，四处都到扫了，整点也开窗开门了，可无论怎么样，那正殿里就是有一股腐臭味。”

“窗户门你们都打开了？又查出什么线索吗？”

“寒儿，仇都报了还差什么线索，况且我们都在正殿里翻找了三四次了，师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线索。话说这些门窗是不是你关的？”

“是呀，我当年回来，本来想直接去杀了你，可是我又找不到师父，这不才把门窗都关好了，希望后来的师兄师姐们能发现点什么。”

“那你为什么没有直接去杀了亚力克亥德罗斯？”

“别提了，那时多莉师姐已经接着你和师父的名号招了大量的人马了，我也是没有那个实力。不过听你这么一说还好我当年没有冲动，要不早被神器消灭了。”

“寒儿说的很对，也许有的师弟师妹前去报仇已经遭遇不测了，但我们也没办法知道。那你这些年有什么发现？我的故事刚才跟你说了，该和我们分享一下你的了，虽然这故事可能会引起你的不适，可其中有可能藏着线索。”

一听到这阳和阴赶快围了过来。

“那好吧，我就说说我当年回到这时的景象吧。”

“我们要不先吃完饭吧，再晚点太暗了，我怕到时候不好切菜。”

这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迷雾大陆的太阳马上就要落下山去了，雪花也渐渐的从云端落下。曹寒的心中百感交集，早上她还是一个人，这时身旁的这三个人是那么的温暖，暖的甚至有些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