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倧本要吩咐人直接将姜过驱赶回去,却见到殿下崔成吉,李贵,金自点等重臣齐齐给他使眼色。
他便对身旁的太监做个手势,那太监立刻唱宣道:“今日王上接见金国使节,到此结束!请金国使节退殿!”
这是相对礼貌的下了个逐客令。姜过只好悻悻然的告退,出了殿堂。
此时,李倧才将那信打开浏览了一遍,而后勃然大怒道:
“这叫谈和吗?这分明是迫降。孤若答应了这些条件,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不要说他们鞑虏平山都没能过去,即使打到江华岛对面。孤也绝不可能答应这种丧权辱国的条款!”
信件很快在诸臣之间浏览了一圈。即便是主和派看了此信也连连摇头。崔成吉说道:“这不过是鞑虏开始的漫天要价而已。他们也知道我们不会照单全收,这里面肯定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李倧眯着眼道:“你意思还要和他们谈?只是条件要改,难道真不能让鞑虏无条件退兵?”
崔秀吉答道:“王上。即使本次杨重能守住平山,迫使鞑虏撤军。可鞑虏毕竟与我朝鲜相邻,他们可年年派兵入境骚扰袭掠。只有与他们谈妥条约,方才是长久安稳之计。
所以臣认为,若杨重能守住平山,我们反而更要抓住这个机会,与鞑虏达成我们不太吃亏的协议。”
“那你们看,若是杨重守住了平山,我们能答应鞑虏什么条件?守不住,我们又可以答应什么条件?”
李贵答道:“守住了。便最多答应他们与他们互市,不再与明国往来,不再使用大明的年号。其余免谈。
若守不住,那么除了向其称臣,每年输送巨额岁币,出兵协助其进攻毛文龙杨重外,其余都可以答应。当然我们谈判官员要力争付出更小的代价。”
李贵说完,其余大臣也皆口称附议。
“若杨重守不住平山。我们断绝对杨重和毛文龙的供应也要答应?向他们要回海岛也要答应?”
李贵肯定的答道:“回王上,真这样,是要答应这条件的。但那要回海岛,我们答应是答应了,做不做的到又是另一回事。
我们做不到,不代表我们违约。约定只是让我们去要,并没有说必须要回。他们后金要去打,自己去打便是,反正我们朝鲜谁都不帮。”
李倧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李贵这个主张。
……
平壤,原观察使府邸中。
阿敏看着杜度传来的战报,惊讶道:“朝鲜怎么还存在这样一支精锐的铁骑?”
其余几人将那战报接过来看。阿济格匆匆扫了两眼,首先看完,说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方是骑兵啊。杜度太轻率了,只派一支步甲为主的牛录去占据平山,遭遇骑兵肯定是玩完。他应该立刻再派两支骑兵为主的牛录前去。而不是来这么封战报向我们求援。”
阿敏眼中闪着寒光道:“不!杜度做的是对的。这支骑兵来头不简单。你没仔细看战报吗?他们骑兵居然还用火铳,而且还用一种很奇怪的战法。这些你们可曾在明军或朝鲜军中见过?所以他们不是朝鲜军,也不是明军。”
阿济格嘟囔道:“那他们能是谁?日本人?”
济尔哈郎连连摇头:“日本人几十年前才和朝鲜明国打过一仗,怎么可能帮他们?”
岳托叫道:“那还能是谁?莫非杨重这个海寇!?可没听说他有骑兵啊!”
阿敏叹道:“原来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一定是他的兵马,只能是他了!”
屋室之中顿时鸦雀无声了几息。最后,还是阿济格打破了沉静:
“杨重又如何?兴凯湖之战,是三贝勒大意了,强行攻坚导致的损失。你们不要听信那些奴才的以讹传讹。我就不信他杨重有什么三头六臂。
我们这次可是实打实的有三万多大军,朝鲜城池也没什么高大城墙。他杨重来朝鲜时间肯定不长,短短几天时间弄不出什么幺蛾子。
他又是跨海而来,也必定带不了多少兵马。依我看,我们应该主力开拔,全军压向平山城,定能全歼他的兵马!”
听了这番话,济尔哈郎和岳托点头赞同。只有阿敏还在闭目思绪,显然还没拿定主意。
此时,有亲兵来报,朝鲜方面派信使带来了答书。阿敏急忙接过那答书,仔细看了一遍。而后,他深吸口气道:“传我军令。明日一早,全军开拔,继续南进。首先攻下平山!”
那答书上先是斥责金国无故进犯。而后又表示若金军现在退兵,朝鲜还是愿意以和为贵,愿意与金国互市。其余条件则一概未答。
第二天天刚亮,三万八旗大军浩浩荡荡的开出平壤,如同一条巨龙般向南蜿蜒前行。
他们抵达黄州后,首先与杜度军会合。而后以杜度的两千人马为前锋,大军紧随其后,继续向平山方向快速开进。
杜度的这两千人马,骑兵马甲就有八百。剩下的一千两百人,步甲和阿哈各占一半。盾车配置到上百辆。
因为辎重有后方主力押送,所以他们只用随身携带两天干粮,阿哈们得以腾出手来,全力推运盾车。
阿哈盾车在前,步甲紧随其后,战骑行于两翼。十余巴牙喇侦骑则在前路上来回穿梭,反复侦查。他们的行进速度远快于主力,很快就将主力甩开了三十余里的距离。
到了下午时分,杜度就发现不对劲了。他的十余侦骑又有两骑失踪。
此前的中午时分,就有一骑没有回来。当时他没在意,侦骑迷途的事很常见,自会由后方主力收回。
但现在连着三骑失踪就不是正常事了。他立刻说道:“传令,停止前进。派出一百骑,每十骑为一股,由一名巴牙喇率领,向四周散开搜索!”
上百八旗铁骑随即出列,分成十股,向着四面八方飞驰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有七股骑兵陆续返回,但都报告没什么发现。
近半个时辰后,另外三股侦骑还是一骑都没回来。远处低矮平缓丘陵的脊线上,却出现了一彪骑兵身影。杜度的心一下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