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陌之中,叶凌听了百里瀚然之言,愣在原地,半响也未曾说话。
最终,他还是回屋中取了佩剑,给九爷留下一张字条,随百里瀚然上了宝辇离开。
来到太岳城,叶凌也打听过大哥的消息,只听说徐铮乃大乾第一名将,官拜大柱国,领兵在边关抗击大汉丞相诸葛策。
而三弟吴情,自衔月阁一役后,便没有了消息,令叶凌时时牵挂在心。
宝辇之中,叶凌端坐于百里瀚然面前。
百里瀚然仔细探查,微微有些吃惊:“你的修为怎么还是不见增长?”
“我现在只是**凡胎,”叶凌平淡的道:“令六皇子失望了。”
百里瀚然脸色一沉,伸手握住叶凌手臂,一股道力便顺着经脉探查叶凌身体。不多时他便惊讶道:“你的丹田破碎,与仙途无缘!”
叶凌不可置否:“树欲静而风不止,纵然我已经没了修为,可依旧麻烦不断,身不由己。”
百里瀚然闻言一笑,道:“春风化雨,夏风清凉,秋风送爽,冬风高扬。四季尚且如此,有何烦恼可言?”
叶凌一拱手:“但不知六皇子要送我的,是哪一股风?”
“及时雨,旱时风!”
……
太岳府大牢――
许国坐于牢门以内,不明所以。毕竟他没做过违法乱纪之事,怎么无缘无故被抓进来?
不多时,就见走廊尽头大门又开,官差押进来两个人,正是王澍与九爷。
“镖头!九爷!你们怎么也被抓进来了?”
“许国兄弟?”
王澍与九爷被关进许国的牢房,王澍道:“今天午间,府衙的人便封了镖局,说我等与犯官有瓜葛,因此将我和九爷抓进来,其他人现在被关禁在镖局,不得随意外出。”
“犯官?”许国皱眉道:“什么犯官,我们何时与官府有过瓜葛?”
九爷坐在稻草堆上,装着烟袋道“既来之,则安之,想多了也没用。”
王澍苦笑道:“九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真沉得住气。”
九爷点燃烟袋,抽了一口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等既然没有犯罪,为何要怕?”
“若是欲加之罪,又当如何?”
王澍眯着眼,他们走江湖的,去过不少地方,什么事没见过。只能说天下真正讲理的地方,并不多。
九爷微微一笑:“若真是欲加之罪,更用不着担心了。人家既然都成心害你,你有能躲到哪里去呢?”
王澍与许国相视一眼,尽都默不作声。虽然道理没错,可总让人心中沉闷。
九爷道:“放心吧,还有人没被抓进来,这事情总还是有转机的。”
……
六皇子府邸,占地广大,内中别有洞天,正是皇家气派:“
绿柳荫荫过街巷,皇子府上好风光。朱漆大门坠金钉,高挂匾额耀辉光。抬头看,脚下三分东西路,两侧南北设游廊。中路直通福安殿,琉璃仙瓦盖明堂。三间垂花门楼外,四面看护环粉墙。花园以内山并水,尽显富丽与堂皇。佳木葱茏石穿海,奇花多姿绕池塘。一带清流泻飞雪,白石为栏玉做港。拾阶来在福安殿,原来洞天此间藏。六根蟠龙擎天柱,龙口宝珠散光芒。六龙守卫四方台,台上一座金漆床。背后屏风龙戏水,高坐皇子睥四方。”
福安殿中,百里瀚然高坐金座之上,叶凌位于下手处,四处观望一番,道:“六皇子请我来,只为欣赏这皇家风范?”
百里瀚然笑道:“你莫要着急,大柱国现在领兵在棋山抗击大汉诸葛策,你若想见,只需前往便可。只是你三弟吴情,至今下落不明,你难道不心急?”
“心急有何用,”叶凌嘴上说着:“一切还要听六皇子安排才是。但还是请六皇子将话说明,也省得我要发问。”
“与聪明人对话果然省力,”百里瀚然起身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你三弟吴情现在应该没有性命之忧,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据我猜测,就在我二哥手上。”
“你二哥?”
“大乾二皇子,百里清风!”百里瀚然沉声道:“本该是最有望继承皇位之人!”
“所以要怎样救我三弟出来?”叶凌无心去探究百里清风为何要捉吴情,他更急需知道怎样救人。
“助我登上太子之位!”百里瀚然毫不避讳的道:“我自然能够救你三弟!”
叶凌闻言,神色如常,却语气冰冷:“我如何信你?”
百里瀚然微微一笑:“你既然跟着我来了,便说明你可以信任我。你现在修为尽失,还有谁能够帮你?”
未等叶凌出言,百里瀚然继续道:“你当然可以去寻大柱国,但我可以告诉你,大柱国也是我二哥的敌人。你指望敌人对付敌人,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等何况,你三弟,或许正是我二哥要用来对付大柱国的筹码!”
百里瀚然看着叶凌默然无语,走到他面前,拿起酒壶倒了一杯,接着道:“你现在修为尽失,在太岳城中举目无亲,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
说着话,百里瀚然将酒杯送在叶凌面前:“你我互惠互利,有何不妥?”
叶凌默然良久,随后伸手接下了百里瀚然的酒杯,送在嘴边一饮而尽。
“痛快!”百里瀚然笑道:“有如此魄力,才是干大事的人!”
叶凌将酒杯放下,面无表情:“需要我做什么?”
百里瀚然转身走回座位上,道:“先别急,还有一位故人,请你一见。”
“故人?”
不多时,有府上侍从上前禀报:“启禀殿下,客人到了。”
“有请!”
“诺!”
不多时,自门外走进来一个青年,穿着朴素,甚至有些清苦。
叶凌定睛观瞧,来的竟然是当初在街市上认识的花信风!
花信风见了叶凌,并不惊讶,拱手笑道:“叶兄,好久不见,别来……”
花信风刚要说别来无恙,却突然意识到叶凌身上并无修为,急忙探查一番
惊道:“莫非是在衔月阁……”
叶凌微微点头:“**凡胎,再无仙途。”
花信风轻轻一叹,又问道:“陆离可是随你一起来了太岳城?”
叶凌摇摇头,仰头道:“天人相别,阴阳两隔,或许只有来世才能再见了。”
花信风闻听此言,神色有些悲伤,心中倒是自责了一时。
百里瀚然听了半天,笑着打断道:“你二人叙旧也该够了,我们还有正事要谈。直接开门见山,花公子,你可以给叶兄安排个什么样的官职呢?”
花信风拱手道:“兵部与户部主事皆可,但不知六皇子与叶兄想要去哪里地方?”
叶凌闻言,沉声问道:“何意?”
百里瀚然道:“庙堂之高,非寻常之人能够企及。既然要做非常之事,便要有非常之人,更要坐上那非常之位。先将你安排进朝廷,然后才能够做事。”
说着,百里瀚然对花信风道:“就去兵部吧,有陈尚书在,至少要安全些。”
哪知叶凌摇头道:“我要去户部!”
“这……”百里瀚然微一皱眉,旋又展开,点头道:“随你的便!”
……
出离了六皇子府上,叶凌与花信风并肩而出,见到了两个老者,左边一人一身紫衣,手拿拐杖,须发皆张,白如冬雪;右边一人,穿着青衣,负手而立,长发飘然,洁若秋霜。
花信风介绍道:“这是我家的两位客卿,雷荣前辈与风清前辈,并称做风雷二老!”
叶凌拱手一礼,这两位老者至少有不灭境修为,如此看来,花信风家境不俗。
坐进马车之中,花信风对叶凌道:“你可知百里瀚然是要利用你?”
叶凌点头:“自然知晓,可我为了救三弟,别无选择。”
“大乾朝廷表面上一片太平,实际上风起云涌,早就是针锋相对,再加上内忧外患,一触即发。百里瀚然是在寻找一个爆发点,而你或许就会是那个爆发点!”
叶凌闻言,点点头:“我已经是一介凡俗,既然有人要利用我,我也无可抵抗。倒是你,瞒着我些什么?”
花信风默然半响,方才缓缓道:“我花家世代经商,与朝廷也颇有些瓜葛。因此能够有办法在朝廷里弄到几个官职,安插亲信之人,你马上要去做的那户部主事,便是此例。”
叶凌闻言一笑:“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
大乾王朝二皇子府上,管家敲开书房大门,对里头的青年出言道:“花信风已经带着叶凌前往户部去了。”
“哦?”青年闻言一笑:“利用花家,倒是个堂而皇之的借口,简直是天衣无缝!”
管家问道:“殿下可有吩咐?”
青年笑道:“户部可不是什么好去处,但愿他能够知难而退吧!”
……
大乾王朝皇城――
进了大门,先是各部衙门,分列各处,然后才是金銮殿及后宫所在。
花信风引着叶凌去到户部的府门前,令人前去通报。
不多时,便有人领着二人走进去。
来在大堂之上,见一众官员正忙碌于书案计算之中。户部掌管天下钱粮,这每一笔账都要算的仔仔细细,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尤其在此时,大乾王朝中外有强敌入寇,内有叛乱为平,加之天灾不断,四处都在打仗,赈灾,更是让户部官员们忙的焦头烂额,就算花信风与叶凌站在那里,也是被无视。
叶凌望着一众官员此态,心中并无波澜,曾几何时,他都要忘了,这依旧是一个世界,有市井,有朝廷,而不仅仅是宗门与大道。
说话间,有人将叶凌与花信风引至后堂。
后堂只有两三个人坐在案前,审阅奏折,为首一人,看上去三十多岁,一身大红官服,儒雅清秀,文人风骨。
花信风冲此人拱手一礼:“拜见王大人!”
叶凌亦是施礼,来时听花信风介绍过,面前这青年是大乾右丞相王元忠之子,户部尚书王文进。
王文进微微抬头,看向叶凌,淡淡的道:“有何本事,敢来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