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云雾缭绕之间,一座仙山映入眼帘,但见得灵气汇聚,霞光垂落。山间有飞瀑高挂,绝壁孤耸。树林里野兽休憩,百鸟声鸣。
来到山门以外,刘加敏扯开了如意袋,放出来二人道:“若是不弃,可在我云台宗休息片刻,再行赶路。”
叶凌和花信风眼望着云台宗的到场所在,花信风不由得言道:“刘宗主,此地虽也是个灵气汇聚之所,只可惜根基不深,只怕不适合作宗门所在。”
叶凌轻轻用胳膊碰了花信风一下,示意他不要多言。
刘加敏不过盈冲境修为,之前叶凌凌虚境时便能胜他,而今更是有了远超他的实力。凭刘加敏的实力,纵然是有心寻找到灵府宝地,也难以维持。
刘加敏毫不在意花信风的话,笑道:“贫道修为境界低微,能得此地开宗立派,已经是上天眷顾,岂还有什么非分之想?”
花信风也不再多言,与叶凌随着刘加敏上山去了。
山上早修了山路台阶,半山腰处开了一片空地道场,乃是刘加敏平日给弟子们讲道之处。
另外有些木屋,便是弟子们的居所。
云台宗还活着的长老,只有一位凌虚境中期的单黄杨,须若冬雪,面似古月,前来迎接宗主。
剩下的还有十几个原来的弟子,修为大都在汇灵境,青幽境只有三人,也被破格提拔为长老,管理宗门事务。
宗门大殿是用这里的山石砌成的,虽然简朴倒也宽大,刘加敏与叶凌,花信风进来分宾主落座,单黄杨也陪坐在下。
花信风看向退下的弟子们,微微皱眉。
刘加敏随之笑道:“花公子是看他们根骨不佳吧?”
花信风倒也不转弯抹角,直言道:“若是寻常宗门,恐怕不会收这样的徒弟。”
刘加敏笑而不语,单黄杨道:“他们都是这附近的一些山野村民子弟,远离王朝中心,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什么世面,但好在他们有一颗求道之心,只要有这样的心,我等便愿意教授。”
“子曰,有教无类!”
叶凌拱手道:“二位前辈,功德无量!”
“谬赞了。”
刘加敏摆了摆手,道:“你二人可先在我这里休息养伤,等伤势好转再离开不迟。”
“只怕要连累前辈。”
“无妨,我这里路远山僻,你们的仇人一时半会儿应该追不到这里,我已经命弟子们打算房间,留待二位安歇。”
“多谢前辈!”
是夜,叶凌和花信风便留在云台宗过夜,二人此刻不急着赶路是因为叶凌旧伤又添新伤,急需修养。
屋子里,叶凌坐在木床上打坐,花信风站在窗边望着屋外月色,面上满是警惕。
不多时,叶凌睁开眼睛道:“你怎么这么紧张?”
“你不是说过了,逃难的时候,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我只怕……”
“你怕刘宗主他们也不是好人?”
花信风点点头:“你说曾与云台宗有过节,他却如此不计前嫌,只恐怕另有图谋。”
叶凌听了,轻轻一笑道:“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刘宗主是真心相帮。”
“何以见得?”
“因为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好人。”
“天真!我爹说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人际关系,无非是利害二字,相互利用而已。”
“你爹说的也许不完全对。”
叶凌微笑道:“若果真如你爹所说,你我之间,也是相互利用?”
花信风闻言一愣,旋又一笑道:“或许你们初见时正是如此,只是时过境迁,咱们的情谊深厚了许多。”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人际关系也是慢慢培养出来的啊!”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叶凌和花信风从打坐中惊醒,二人相视一眼:“来了!”
山外的云空之上,缓步走下来数人,除了昨日追杀叶凌和花信风的陈东平以外,还多了一个不灭境修为的老者,王焕。
陈东平道:“长老,就是此地!”
王焕轻蔑一笑:“想不到这种荒凉之地,居然也有修士占据修行。”
“不过是些凡夫俗子罢了,妄想追求大道,不过是徒劳无功。”
王焕点点头,一摆手道:“立即去封锁各处出路,不能让他们两个再逃了。”
“是!”
几位弟子立即分散而去。王焕道:“东平,随我会一会此地野老。”
“长老请!”
…………
山顶上,叶凌和花信风已经准备离开,刚出门却见刘加敏拦在屋外,道:“你们现在还能走吗?来人必然封锁了各处道路,你们逃不出去的。”
叶凌道:“逃不出去也得走,不然会连累前辈与云台宗。”
“你我之间,早有缘分,哪里有连累二字?你们走到哪里,追兵就赶到哪里,说明你们身上被他们留下了记号。”
此言一出,二人心头一震,却并未发觉自己身上有什么标记。
“若是这么容易被发现,你们也不会到如今还不知道。不过你二人被我收入如意袋时,那几人却并没有发觉,说明我的如意袋能够暂时隐去他们留下的记号。既然如此,你们只需再入如意袋,他们便无从寻找。”
说着话,刘加敏取出如意袋,看向二人。
叶凌随即便要入内,可花信风却拉住他传音道:“如今太元道宗势大,万一他是为了哄骗我们去邀功的,咱们岂非自投罗网?”
叶凌却道:“我相信刘前辈!”
说罢,叶凌纵身跃入了如意袋中。花信风犹豫片刻,也跟着跳了进去。
刘加敏随即将袋子扎好,回身唤来弟子莫怀戚道:“怀戚,你立刻带着如意袋还有弟子们从暗道下山,千万不能回来!”
“师父!”
莫怀戚知道这一走意味着什么,跪地痛哭道:“何必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却……”
“怀戚,你忘记为师的教导了吗?”刘加敏道:“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
“师父说过,这是儒家先圣,孟子的话。”
“是啊,儒家圣人,可说到底是我人族圣人。三教本该是一家,人族本该是一族啊!现在你该知道了。”
“是,师父!”
“我并非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是为了我心中的义,你明白了吗?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放弃你心中的义!”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去吧,带着弟子们离开,若是……若是师父不在了,你们就另寻一处去吧。”
“师父……”
莫怀戚哭着接过如意袋,转身跑开了。
道场前,王焕与陈东平落下身来,迎面正是单黄杨。单黄杨拱手一礼:“二位道友不知从何而来,所为何事?”ζ°.XX.♂
陈东平道:“老道长,我等来此何意,想必你应该知道,不要让我们浪费口舌,将人交出来吧!”
“道友此言何意,我云台宗有二位要找的人?”
话音刚落,一道寒气袭来,立即将单黄杨禁锢住:“老道长,我劝你还是不要装疯卖傻,尽快将人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单黄杨动弹不得,但依旧道:“老道不知你们说的是什么人。”
“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住手!”
刘加敏迈步走上前来,言道:“你们为何如此,要对我宗长老如此无礼?”
“哦?又来一个!”
陈东平冷笑着看向刘加敏:“我们又见面了,上一次来去匆匆还不知老道士你的来历。”
“贫道云台宗宗主刘加敏,你且放开单长老,凭你们的修为,难道还怕我二人不成?”
陈东平闻言,反手收了寒气,放开了单黄杨。
“说吧,他们两个人在哪里?”
“贫道不知,你二人不分青红皂白闯入我云台宗,拘我长老,贫道要你们给我一个说法!”
“要说法?”
陈东平哈哈大笑道:“这天底下还没有哪个宗门敢与我太元道宗这么说话!”
陈东平以为自己提到太元道宗定然能够震慑到面前二人。哪知这两个人根本毫无反应,尤其是刘加敏,正色道:“无论你是何人,修为多高,都不能忘了这世上还有公道二字!”
陈东平有些不耐烦的道:“老道士,你的话太多了,你若是再不交人,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贫道不明白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人?”
“好!”
陈东平转身看向王焕。王焕摆手道:“随你处置。”
“遵长老之命!”
…………
这座仙山之中,有一条密道可以直达山脚,此刻莫怀戚便带领着几十个弟子从暗道下了山,进到树林之中。
旁边有人问:“师兄,我们该何去何从?”
莫怀戚道:“你们各自分散开,走的越远越好,等三天以后再原路返回,我们在宗门汇合!”
“是!”
弟子们各自三五成群,四散而去。
莫怀戚怀揣着如意袋,寻了向北的方向,施展身法急驰。他需要逃的越远越好,只有逃出了陈东平等人的监视范围,才能将叶凌和花信风从如意袋中放出来。
“师父,单长老,你们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
云台宗的道场上,此刻已经不见了两个老道士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堆破碎的冰石。
王焕站在道场上遥观山景,不多时,陈东平黑着脸走上前道:“这山上早已经空无一人,看来这两个老道士在我们来之前就将人都给遣散了。”
“未必!”
王焕说罢不多时,便有太元道宗弟子抓着两个云台宗弟子来到道场上,道:“这里的弟子从密道下山,四散而逃,我与师兄弟们正在追赶捉拿。”
陈东平见了,脸上重又泛起可怕的笑意,他看向两个只有先天境的云台宗弟子,道:“告诉我,那两个人的下落,不然你们可就要和你们的宗主与长老一般,被碎尸万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