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武帝 第一百零九章 悔意（下）

凌锋感受到凌战话语之下蕴涵的意味，不禁双眉一挑，顿感讶异。

凌战浅浅一笑道：“那日爹你直接问我感情这种私密的事情，我怎么愿意直接透露？”

闻言，凌锋讶异更甚了，听对方话语中的意思，意思好像是…

“那你是…喜欢这丫头了？”凌锋目光试探地问。

凌战含笑答：“这十年来，我和小青朝夕相处，我自然喜欢她得很。”

“不是，战儿。”凌锋怕凌战误会自己意思，忙确认道，“爹指的是男女之间那种感情，而不是兄妹之情。”

瞧着目光睁大的凌锋，凌战好笑地点头道：“是的，爹！孩儿明白你指的是哪种感情。”他斜看向小青，眼眸中温柔无限，“小青陪着我，照顾我，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在我心里，早就无法再以兄妹的目光看待她了。”

凌锋感觉内心被巨大的雷霆喧豗给轰鸣了似的，无法平静，时隔几日，凌战便突然改变了心意，这多少让他有些难以置信，他瞧着对方星眸中闪烁着的那一抹心痛之色，不禁怀疑…

“战儿，你告诉爹。你是不是因为看到这丫头为你情伤，才假意将就她的。”凌战正色地问，他心里觉得凌战便是如此。

凌战神色不易察觉地一动，让他脸色霎时间凝固了下，但片刻后，他便很快恢复轻松的样子，坦然地笑道：“爹，你想多了。难道我不知道这样更容易让她难过吗？谁愿意接受一份施舍的爱？”

“呃！”被凌战直接戳中内心的潜在顾虑，凌锋顿时无语凝噎，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大相信，神色踌躇着想再问些什么…

“爹，你就别疑东疑西的了。”凌战飒然一笑说，“大夫都说小青没什么大碍了，你也别太过担心，就先回去吧。照顾她的事情，就让我来吧。”

凌战都这样说了，凌锋也只好打住了还想问下去的意图，他沉默了下，再瞧瞧两人，觉得这倒是两人相处和沟通的绝好契机，自己虽然担心对方的安危，但是待在这儿显然非常得电灯泡，所以便决定离开了。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凌锋低了低眼目，复抬眼看着凌战说，“不过你也别太劳累了，实在不行，就让韦伯派人来照顾她吧。”

“嗯。”凌战容色平淡地点头。

凌锋身躯微侧，这厢作势准备离去，不过他目光不禁又停留在床榻上静静躺着的小青一眼，心中为对方哀伤的同时，也为对方感到庆幸——至少，她的心意得到了凌战的回应，即使他隐约感觉这回应带着怜悯的意味。

此刻，凌锋不知道对方醒来后，知道凌战现在的心意后，该会是何等心绪，或许会欢喜无限，又或许会…

复杂地乱想着，凌锋收回了目光，离开了房间。

…

目送凌锋离去，凌战将神光收了回来，而方才在对方面前展露出的坦然诚挚神色，也渐渐趋于淡然，转而徐徐生出一抹心痛和苦涩，他注视着床上的少女，此刻情不自禁地去攥住对方有些冰冷的玉手，将那双柔软细腻的玉手紧紧地握在掌心之中，深怕失去似的。

“小傻瓜，好好睡一觉吧。等你醒过来，会心想事成的。”话语间柔情无限，他嘴角渐渐扬起一抹爱怜的笑容。

后面的时间，凌战一直守护着小青寸步不离，直到下人送来大夫送来的药剂，这才暂时抽身，为对方去熬药去了。

凌战走到房门口，又远瞧了眼静静躺着的小青，心中确认对方没有其他异样情况后，方才安心地踏出门槛，将房门缓缓关上。

房间顿时变得安静无比，只有紫砂香炉熏出一缕缕袅袅香烟，气味柔和芳香，沁润心脾，将这房间点缀得犹如幻境一般，如梦如幻。

在这朦胧的烟雾间，一道紫色身影在凌战离开后半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房内。

锦葵瞧见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小青，神色有些沉重，虽然她刚才一直在这个房间的隐秘之处，将整个事情的始末尽收眼底，也知道凌战请了大夫为小青把脉，而后者并无大碍，但是仍然有些不放心，她这厢快步上前，再度仔细探查了一遍对方的身体情况。在探查出对方的确是因为情志失调而引起的凡症后，她才心中稍稍安定下来。

不过，此刻锦葵瞧着对方平静的容颜，却是心绪复杂万分，里面有心疼，有惊愕，有沉重…

而刚才凌战和凌锋的话语，锦葵自然也是全部听入耳中，此刻她不禁回想起两人方才的对话，心思油然地放在了凌战的身上，方才那一股被凌战态度转变而引起的深思和惊讶，不禁再度占据了她的心扉。

锦葵显然不相信凌战刚才那一番像是肺腑的话语，或者说，她根本无法相信，男人会撇开女人的容貌，而爱上对方。不过凌战刚才愿意那样说，让她还是不得不去思考对方对小青的情愫，她第一时间毫无保留地否定了凌战对小青是男女之情的想法，最后只能将对方改口的原因归咎于——自责！

这样一想，锦葵多少对凌战有些改观，虽然认为对方依旧不离男人好色的本性，但是至少还有那么一丝愧疚感——毕竟小青是因为他而伤心损身。

不过，锦葵在识破凌战因为自责而改口的真相后，却是不知该为小青高兴还是悲哀了。但是相比担忧小青的情感问题，她更担心的是对方和自己回百花宫的事情，自己可以一定程度放任对方在去百花宫前的这段时间里的行为，但是绝对不容许最后的结果发生偏移，若是因为凌战的改变而导致这结果有什么变化，自己则一定会快刀斩乱麻。

几个瞬间将可能因为凌战改变心意而引起的意外给纷纷留了后招后，锦葵目光中的冷冽之色才渐渐趋于平淡，让她再度恢复到了往常淡雅的模样。

本来，锦葵想当下立刻为小青服用百花宫的丹药，以治疗对方的身疾，但是心弦无意间被什么触动了下，确切的说，是被凌战那份在她眼中非常难得和珍贵的“自责”之心触动了下，她最后还是没有这般做。

作为旁观者，锦葵忽然很有兴趣地想看下，凌战和小青两人的感情到底会发展到何处？是如自己心中所想地扼于萌芽，还是会发生意料之外的突变？